第104章 孤没有责怪之意。

作品:《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陛下,臣等无能。”


    张亮躬身说道,声音沉重。


    “柳御史一案,经多方查探,目前……目前只能确认,行凶者共有三人,根据现场遗留的脚印、目击者模糊的描述以及凶器手法推断,其身形体貌,颇似……颇似突厥人。其中一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像个……跛子。”


    他说到最后“跛子”两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突厥人?跛子?”


    李世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证据呢?人呢?”


    大理寺卿连忙补充道:“回陛下,目前只有这些间接推断,并无直接人证物证指向具体何人。”


    “那几名凶徒行事老辣,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谓突厥人和跛子,也只是基于经验的推测,并无实据。而且……而且若真是突厥人所为,其背景复杂,流窜作案,恐怕……更难追查。”


    “更难追查?”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个朝廷命官,御史言官,在朕的长安城里,天子脚下,被当街刺杀!”


    “你们查了这么久,就告诉朕是几个来历不明的突厥人干的?其中一个还是个跛子?!这是把朕当三岁孩童糊弄吗?”


    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张亮和大理寺卿身体一颤。


    “陛下息怒!”两人慌忙请罪。


    “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站起身,胸膛微微起伏。


    “这是有人故意往太子身上泼脏水!行凶的是跛子?生怕别人联想不起太子的足疾吗?如此拙劣卑劣的手段,当朕看不出来?”


    张亮硬着头皮道:“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案情确实陷入了僵局。”


    “所有已知线索都已排查殆尽,再无新的进展。若强行追查,恐……恐也无益。”


    “涉及突厥,更是千头万绪,非一朝一夕能厘清。请陛下……再宽限些时日,臣等一定……”


    “够了!”


    李世民打断他,声音冰冷。


    “朕不想听这些推诿之词!查,给朕继续查!就算真是突厥人,也要给朕揪出背后的指使之人!”


    “退下!”


    “是,臣等告退。”


    张亮和大理寺卿如蒙大赦,也不敢再辩驳,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殿内重归寂静。


    李世民独自站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知道这案子背后必有隐情,那“突厥人”和“跛子”的指向太过明显,分明就是有人想将祸水引向东宫。


    可恨的是,对方手脚干净,刑部和大理寺无能,竟让案子成了无头公案。


    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无力感。


    明知有人构陷自己的儿子,却无法将其揪出惩治,这感觉让他极其窝火。


    但眼下,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凭空指认任何人。


    此事,看来只能暂时搁置,但绝非了结。


    崔敦礼的动作很快。


    不过短短数日,一份关于西州开发前期所需钱粮、物资、人员以及相关政策的详细条陈,便由中书省整理后,摆在了李世民的御案上。


    而整个过程,崔敦礼完全绕开了东宫,未曾向太子做过任何形式的禀报或沟通。


    于是,在一次例行的小范围议事时,李世民特意召来了太子李承乾。


    参与议事的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高士廉以及新任黜陟使崔敦礼。


    李世民将那份条陈递给李承乾,语气平和。


    “太子也看看吧。这是崔卿拟定的西州开发前期所需事项,涉及钱粮数额巨大,需得好好议一议。”


    李承乾接过条陈,快速地浏览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但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殿内其他几人都默不作声。


    崔敦礼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


    良久,李承乾放下条陈,抬起头,目光首先落在崔敦礼身上,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是贬。


    “崔卿果然勤勉,不过数日,便将所需事项梳理得如此详尽,条理分明,实乃干吏。”


    崔敦礼心中稍安,连忙躬身。


    “殿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


    然而,李承乾话锋随即一转,依旧看着崔敦礼,但话似乎是对着李世民和在座几位重臣说的。


    “条陈写得很好。只是……崔卿,此事关系重大,你既已拟好条陈,为何不先送至东宫一份?”


    “让孤也好提前斟酌思量,心中有个准备。”


    “今日突然在此商议,孤仓促之间,若言语有所疏漏,考虑不周,说错了什么,岂不是要给西州之事平添麻烦?”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甚至带着一丝仿佛真心为此担忧的意味。


    但这话里的分量,却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这不是在夸崔敦礼,这是在指责他目无储君,绕过东宫,行事专断!


    崔敦礼脸上的从容瞬间僵住,他完全没料到太子会在这个场合,以这样一种看似轻描淡写的方式直接发难!


    他不敢看皇帝的脸色,只是飞快地扫过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那两位老臣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脸上古井无波。


    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他以为太子会忍下这口气,或者至少不会在陛下面前直接撕破脸。


    他低估了这位太子。


    这一击,不重,却极其精准!


    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猛地出列,声音带着惶恐。


    “殿下恕罪!是臣……是臣考虑不周,一心只想尽快将条陈呈报陛下与政事堂诸位相公审议。”


    “臣绝非有意怠慢,实乃……实乃疏忽,请殿下责罚!”


    他认错认得飞快,将原因归结为“疏忽”和“急于公事”。


    这是眼下最能挽回局面的说法。


    李承乾看着崔敦礼,没有再穷追猛打。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过犹不及。


    “崔卿也是一心为公。孤没有责怪之意。西州之事要紧,还是先议条陈吧。”


    李承乾的语气平静,似乎是说的真话。


    李世民深邃的目光在太子和崔敦礼身上转了一圈。


    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