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家无父子

作品:《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疯了!


    彻头彻尾的疯了!


    李承乾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浑身战栗。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直接捅向龙椅上的父皇的心,而且用的是父皇自己推崇的圣人之言作为柄!


    这已经不是辩论,这是刨根!


    是要把那看似光辉伟岸的根基下的泥土全都翻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种大逆不道的疯狂,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却像是滔天洪水,灌入李承乾干渴而叛逆的心田。


    他太需要这种力量了!


    这种敢于质疑一切,甚至质疑最高权威的力量!


    “哈哈哈!好!问得好!孤倒是想看看那老匹夫的嘴脸!”


    李承乾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用力拍着案几。


    “就该这么问他!让他哑口无言!让他浑身发抖!让他知道孤不是好惹的!哈哈哈!”


    他笑得喘不过气,眼睛通红地盯着李逸尘,像看一个稀世珍宝。


    “你好大的胆子!所有人都滚了,你为何不滚?还敢说这些?”


    李逸尘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近乎癫狂的坦然。


    “臣的话,才说了一半。”


    “一半?”李承乾的兴趣达到了顶峰。


    “还有更诛心的?快说!”


    李逸尘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


    “殿下,若陛下因张玄素告状而斥责您。您不必害怕。您就跪下,不是认错,而是请教!以储君的身份去请教!”


    “请教?请教什么?”


    “您就说近日读《尚书》《论语》,心中困惑至极!昔日舜帝之父瞽叟欲杀舜,舜虽孝,却选择逃避保全性命,这是否说明,孝道之上,尚有保全自身以图将来之大义?”


    “若当年废太子李建成与齐王并非欲害陛下,而是陛下误会了呢?陛下是否也该如舜帝一般,先行避让,以全孝悌之名?”


    “若陛下当时选择避让,今日之大唐,会是何等光景?请陛下为您解惑!”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倒竖。


    这……这简直是把父皇架在道德的火山口上烤!


    用父皇自己的行为,去反问他行为的合理性!


    用圣人关于“孝”的最高标准,去质疑他皇位来源的合法性!


    这已经不是求教,这是拿刀子在捅心窝子!


    还逼着父皇自己解释为什么挨捅得不冤!


    “你……你这是要让孤去死……”


    李承乾的声音都变了调,但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却出卖了他的极度兴奋。


    “不!殿下!”李逸尘目光灼灼。


    “陛下若回答您,无论答案为何,都意味着他认可了这种质疑的合理性!他日后还如何用同样的标准来毫无瑕疵地要求您?”


    “他若斥责您,便是斥责了他自己行为的逻辑!他若解答您,便是亲手撕开了那层绝对正确的光环!从此,您在他面前,便不再是只能被动接受训斥的儿子,而是一个可以平等探讨这些终极问题的储君!”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李承乾死死盯着李逸尘。


    他被这疯狂到极致的计划彻底震撼了。


    这不再是简单的胡闹,这是一场针对最高权威的“诛心之论”!


    用对方制定的规则,去轰炸对方的堡垒!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宦官急促的声音。


    “殿下!陛下召见!请殿下即刻前往两仪殿!”


    张玄素的状,告到了。


    李承乾脸上的狂喜瞬间收敛,被一丝本能畏惧取代,但他看向李逸尘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他挣扎着站起来,李逸尘上前搀扶。


    李承乾抓着李逸尘的胳膊,低声道:“若父皇不吃这一套呢?”


    李逸尘目光沉静,唇角却勾起一抹近乎悲凉的弧度。


    “殿下,若陛下震怒,您便垂下头,恭敬地听。他说什么,您便应什么,但心里要记住——这不是父子训话,而是君臣奏对。”


    “天家无父子,这朝堂本就是不见血的战场。他要的是太子,不是一个儿子。您跪的不是父亲,是皇帝。”


    他稍稍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


    “您不必争辩,不必反驳。只需在他训斥的间隙,用一种极为诚恳、甚至带着一丝迷茫的语气,轻声说上一句,说自己愚钝,只是常读史书,见贤君临事,往往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敢问陛下,若殿下日后遇此境地,是该效仿舜帝之孝,还是该秉持陛下之决断?您……只是想求一个不易之道。’”


    “就这么问。不问对错,只求解惑。将您的问题包装成一种对圣王之道过于执拗、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探求。”


    “陛下若解答,便是默认了您有思考这些问题的资格;陛下若更怒……”


    李逸尘轻轻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便证明,他不需要一个会思考的储君,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儿子。”


    “殿下,您要让他做选择,而不是您被动地承受所有结果。这不是顶撞,这是策略。”


    “还有就是殿下必须要求陛下称呼您为太子,不要用别的称呼,就算叫逆子也不行!”


    李逸尘的话很坚决。


    李承乾瞳孔收缩,呼吸急促。


    这极度癫狂的计划,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魅力。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字,“李逸尘,你留在这里。等孤回来。”


    李承乾的眼中有了一丝决绝。


    “是,殿下。”


    李承乾一瘸一拐地走向殿门。


    李逸尘站在原地。


    听着脚步声远去。


    殿内重归寂静。


    他缓缓直起身,后背冰凉。


    他跪坐回席上,手指微颤。


    赌注已经压下,这一次,矛头直指李世民。


    接下来,只有等待。


    两仪殿内,空气沉重。


    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直视殿门。


    张玄素站在下方,身体伏得很低。


    一阵脚步声传来,李承乾走进大殿。


    他的右脚移动不便,速度很慢。


    他走到御案前跪下,额头接触地面。


    “儿臣参见父皇。”李承乾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李世民没有立刻说话,他的手指敲击着御案,声音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抬起头来。”李世民的声音平稳,没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