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归墟。


    此地是东玄大陆灵气潮汐的终点，海水漆黑如墨，吞噬一切光线。无数空间裂缝在深海中明灭不定，是寻常修士绝不敢踏足的生命禁区。


    此刻，这片死寂的禁区，正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报告审判骑士大人，已抵达目标坐标！”


    “能量探测显示，前方区域的法则壁垒强度，果然比正面战场降低了至少七成！”


    偏师旗舰“圣裁之剑”号的舰桥上，仙盟副官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被誉为“第三审判骑士”的金仙后期强者加百列，背负着一柄巨大的十字光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切，都和审判官大人的推演完全一致。这些土著，终究是土著。


    “所有仙舟，启动‘秩序穿透’模式！”


    “目标，正前方！给我……凿穿它！”


    三百艘仙舟舟首的撞角上，亮起专门用于突破空间壁垒的银色神文，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形战阵，朝着那片看似薄弱的黑暗，狠狠扎了进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冲入那片黑暗的瞬间，身后那片还能看到星光的虚空，悄然闭合。


    整片归墟海域，化作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


    穿过一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薄膜后，加百列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愣。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抵抗，也没有混乱的能量乱流。


    眼前，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黑暗星域。无数破碎的陨石，静静地漂浮在这片黑暗之中。


    “奇怪……这里怎么会是这样？”副官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加百列眉头紧锁，金仙的灵觉让他嗅到一丝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保持警惕！全速前进！找到阵法节点，摧毁它！”


    他只能将这股不安，归结于土著文明的诡异。


    就在他的舰队，完全驶入这片陨石带的中心时。


    【广寒月宫】，王座大殿。


    一直闭目养神的秦风，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吐出了两个字。


    “收网。”


    ……


    归墟战场。


    加百列的舰队，正在小心翼翼地穿越陨石带。


    突然！


    他心中的不安，攀升到了顶点！


    “停！全军停止前……”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稚嫩，却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童音，通过某种未知的扩音阵法，响彻了整片星域。


    “父皇的课堂，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静静漂浮的、数以亿万计的陨石，其表面毫无征兆地裂开！露出的，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炮口！


    伪装！整片陨石带，竟然全都是由战争武器伪装而成！


    还不等加百列和他的舰队反应过来，那些炮口之中，喷吐出的不是能量光束，而是一道道扭曲空间的波纹！


    【法则干扰弹】！


    嗡——！嗡——！嗡——！


    数以万计的法则干扰弹瞬间引爆，一股蛮横到极致的“混乱”之力席卷了整个战场。


    仙盟舰队那三百艘仙舟之上，原本流转不休的秩序神文，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最终一艘接着一艘，彻底黯淡了下去！


    “怎么回事！我的仙力……我无法催动法则了！”


    “护船大阵……失效了！”


    “我们和天地的联系……被切断了！”


    恐慌的尖叫声，在每一艘仙舟的内部响起。他们引以为傲的战争堡垒，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堆无法引动天地法则的铁疙瘩！


    加百列瞳孔骤缩，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自己踏入了一个何等歹毒的陷阱！对方不是要和他们打，而是要剥夺他们战斗的能力！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那片黑暗的尽头，一支通体漆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灵舰队，无声无息地浮现。


    为首的旗舰“应龙”号舰桥上，一个身穿黑色戎装，双眸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小小身影，缓缓举起了手。


    正是皇子，秦毅！


    他的脸上，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猎人锁定猎物时的专注与冰冷。


    他看着玄光屏幕上，那些失去了所有法则防御、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仙盟仙舟，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之前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煎熬，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意！


    这是父皇为他准备的舞台！是兄长和姐姐们为他清理好的猎场！


    他不能，也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全舰队，目标锁定！”秦毅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系统，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角落。


    “【概念切割战刃】，授权解锁。”


    他顿了顿，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眸子，死死锁定了敌方旗舰的位置。


    “儿臣的‘利刃’，已为父皇……磨亮！”


    “全军——”


    “屠杀开始！”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幽灵舰队之中，数千台早已蓄势待发的【“鲲鹏”级机甲】，自阴影中浮现，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那群惊慌失措的铁疙瘩。


    嗤啦！


    一台“鲲鹏”机甲，手中的漆黑战刃，轻易划开了一艘仙舟的舰体。没有能量爆炸，没有法则对冲。那艘仙舟，连同里面的所有修士，从被切开的部位开始，迅速“数据化”分解，化作漫天无意义的光点，然后彻底消失。


    这是概念层面的抹除！


    另一边，三台机甲成品字形，突入“圣裁之剑”号的舰桥。


    加百列目眦欲裂，爆发出金仙后期的全部力量，背后的十字光剑绽放万丈圣光，狠狠斩向其中一台机甲。


    然而，那台机甲甚至没有闪躲，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漆黑战刃。


    两者碰撞。没有声音。


    加百列那足以斩断山脉的本命仙剑，在触碰到那漆黑战刃的瞬间，剑身上的所有仙光与道纹，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抹除，然后寸寸断裂，化为凡铁。


    “不——！”


    加百列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下一瞬，三柄漆黑的战刃，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穿过了他的仙躯。


    这位不可一世的第三审判骑士，脸上还带着极致的惊骇与荒谬，身体便开始无声地瓦解，步了自己手下的后尘。


    这是一场屠杀。一场冰冷、高效，没有任何悬念的工业化屠宰。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百艘仙盟精锐仙舟，连同一位金仙后期的审判骑士，就在这片被隔绝的归墟战场，被彻底“清除”。


    没有一艘船逃脱，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星海，重归死寂。


    秦毅看着空无一物的玄光水镜，那双燃烧的幽蓝眼眸中，火焰缓缓平息，恢复了深邃的黑色。


    他对着虚空，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皇。”


    “儿臣……幸不辱命！”


    ……


    正面战场，仙盟旗舰之上。


    乌瑞亚正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捷报。在他看来，以加百列的实力，配合三百精锐，从内部攻破一个土著大阵，手到擒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想中的捷报没有传来。


    反而，他与偏师舰队之间的神念联系，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断了！


    “怎么回事？”


    乌瑞亚心中一突，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立刻再次催动【天理罗盘】，试图重新定位偏师。


    可是，这一次，无论他如何灌注神力，罗盘上的那片混沌星云，都再也无法显现出偏师的任何踪迹。


    他们……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直到此刻，一道冰冷、充满嘲弄的宏大声音，跨越无尽维度，直接在他神海中响起。


    “审判官，你的‘棋子’，朕，替你收走了。”


    “不必再找了。”


    轰——！


    乌瑞亚脑中轰然一响，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那枚依旧指示着“破绽”方位的【天理罗盘】，又抬头望向远处那道依旧坚不可摧、甚至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一丝的紫金色光幕。


    一个让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陷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陷阱！


    所谓的“破绽”，是对方故意喂给他的！他引以为傲的推演，他赖以成名的【天理罗盘】，从一开始，就成了对方手中戏耍他的玩物！


    他，太乙玄仙，九天仙盟的审判官！竟然……被一群土著，像个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噗——哇！！”


    这一次，乌瑞亚喷出的不再是金色的神血，而是一口混杂着道心碎裂气息的本源精血！


    他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英俊的脸庞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疯狂。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尊严尽丧！


    就在他道心失守，神智即将被无尽的羞辱与愤怒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那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他看到，在他旗舰那坚不可摧的舰桥之上，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那里。


    那人一袭黑金龙袍，身姿挺拔，负手而立，正用一种俯瞰蝼蚁的淡漠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


    正是，大乾皇帝，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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