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半个月时间。


    雷音寺那原本祥和宁静的气氛荡然无存。


    功德金池旁，枯荣老僧再也维持不住高僧的仪态，他须一把将手中的紫金禅杖顿在地上，“轰”的一声，整个地下密室都在颤抖。


    池内，金色的愿力之水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一截。


    “一成！整整一成！”


    枯荣声音都在发颤。


    万年来积累的愿力，在短短半个月内，少了十分之一！


    这意味着，有数以亿计的信徒，在短时间内对佛门产生了动摇，甚至……断绝了信仰。


    “查！给本座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天后！


    大雄宝殿内。


    数百名高僧齐聚一堂。


    往日里宝相庄严的大德们，此刻争的脸红脖子粗。


    “启禀世尊！”一名负责监控世俗界的“武僧”道：“是那些‘飞虫’！”


    “那些域外天魔，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将数以亿万计的‘飞虫’散布到了大陆各处！”


    他一挥手，掌心中浮现出数个光影画面。


    画面中，破败的村庄、饥饿的孩童、病重的妇人……一幕幕绝望的场景，却被突然出现的“天魔之物”打破。


    一个少年，用一种玉色符纸贴在母亲额头，那妇人脸上的潮红立刻退去；


    一碗散发着奇特香味的食物，让一群饿得骨瘦嶙峋的孩童狼吞虎咽，眼中冒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它们赐予凡人食物、治愈疾病、传授技艺！”


    “凡人愚昧，竟将那天魔之物奉为神迹，对我佛产生了疑心！”


    “荒谬！”另一名“高僧”拍案而起：“区区小利，安能动摇我佛根基？定是尔等平日里布道不力！”


    “你行你上啊！”武僧指着那名高僧的鼻子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洞府里藏了不少‘天魔之食’”


    “够了！”


    枯荣一声断喝，压下了争吵。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自然也明白了对面那些人的意图。


    简单一句话，就是釜底抽薪。


    大阵打不进去，那就不打了，我直接摧毁大阵的根基——信仰！


    “世尊，如今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派人去收缴那些‘天魔之物’，严惩背弃信仰者！”


    “不可！”枯荣断然否决，“法不责众！”


    “如此行事，只会将更多人推向对立面，而且……那些‘飞虫’数量太多，且能屏蔽神识，你等也无法尽数灭杀。”


    他说到这里，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打，打不过！


    赶，别人摆明了就是不走，你能奈何？


    “可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一名白眉老僧上前，语气决绝，“继续下去，不出几月功德池就要见底，‘万佛朝宗大阵’不攻自破！”


    “届时，不但天魔舰队长驱直入…下面那东西…我等皆休矣！”


    枯荣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既如此……”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了雷音寺最深处的地底封印。


    “……那就别怪贫僧，行霹雳手段了。”


    ……


    雷音寺地底。


    这里依旧充斥着亿万生魂的哀嚎。


    枯荣带着几名心腹大德，来到那条被锁链捆绑的“牧星者左腿”前。


    那条腿即便被封印万年。


    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而强大的气息。


    “世尊，您要做什么？这可是……”身边的僧人脸色大变。


    “封印松动了。”枯荣打断了他，指着锁链上一道看似细微裂缝，实际只是被弄脏了的痕迹：“信仰衰退，镇压之力减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漆黑如墨的经文——《引魔渡厄心经》。


    这是佛门禁忌。


    以魔制魔，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诸位，助我！”


    枯荣盘膝坐下，展开经文。


    “南无……阿弥陀耶……引魔入体……渡尽劫波……”


    宏大而诡异的禅唱声响起。


    其余几名高僧对视一眼，随即纷纷坐下，将自身的佛力注入枯荣体内。


    同时口诵心经。


    黑色的经文仿佛活了过来。


    化作一个个狰狞的符文，烙印在那条“牧星者左腿”之上。


    “轰隆隆……”


    一股精纯、庞大、充斥着毁灭欲望的“力量”，顺着经文的引导，缓缓注入了枯荣的体内。


    “啊——！！！”


    枯荣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一半身子，竟肉眼可见慢慢变得漆黑。


    同时，黑掉那边身子的手掌，发出“咔嚓、咔嚓”的诡异声响，逐渐拉长，变粗。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从雷音寺地底传来。


    这震动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但远在万里之外的映月，却猛然从指挥椅上站起。


    “将军，怎么了？”副将上前。


    “我感觉……有一股陌生的，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映月蹙眉，她脑海里浮现出“牧星者”残肢的样子，有些像这玩意。


    但气息中却却带着一丝佛门特有的平和。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一群秃驴，到底是在什么？


    ……


    雷音寺，地底。


    枯荣的嘶吼声越来越小。


    他的身躯，已经一半金色，一半漆黑。


    金色的身躯佛光普照，宝相庄严；漆黑的身躯魔气滔天，狰狞可怖。


    他双眼一开，左眼金光，右眼魔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诡异的旋涡。


    “成功了……”


    他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已然超越了地仙。


    “世尊，您……您没事吧？”一名心腹高僧上前，脸色有些苍白。


    “无碍。”枯荣摇了摇头，那半边漆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只是……区区一点魔气，还无法影响贫僧的心境。”


    “现在……该是贫僧，亲自去会会那帮域外天魔了。”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


    【天罚】歼星舰。


    映月柳眉紧蹙，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发现目标！”一名术士突然喊道。


    光幕上，一个金光与黑气交织的身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舰队的方向飞来。


    “他……他的气息……”


    副将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


    映月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


    那股气息，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层次，甚至……超越了蒙恬！


    “所有单位，一级战斗警备！”


    “鲲鹏”机甲，准备迎敌！“天罚”主炮，开始充能！“天穹”级战舰，锁定目标！


    映月冷静地发出一道道指令。


    然而，那道身影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仅仅几个呼吸。


    便跨越万里，出现在了舰队面前。


    “阿弥陀佛。”


    枯荣双手合十，声音依旧平和。


    只是那半边漆黑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施主，可敢与贫僧一战？”


    他话音刚落，那只漆黑的手掌猛然抬起。


    “轰！”


    空间寸寸崩塌！


    一股恐怖的吸力从他掌心传来。


    舰队周围的海水，在一瞬间被蒸发，形成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


    一艘“天穹”级战舰同时被他纳入掌心。


    “怎么可能！”


    舰桥内，一片惊呼。


    映月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那并非单纯的法力。


    而是……法则的力量！


    “你……你竟然……吸收了牧星者的力量！”


    “阿弥陀佛。”枯荣笑了，那半边漆黑的脸上，笑容显得更加狰狞，“贫僧只是……借用了一点力量，来对付你们这些……天魔。”


    他话音刚落，那只漆黑的手掌猛然一握。


    “咔嚓！”


    那艘“天穹”级战舰在瞬间被捏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