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友军的绝望叹息

作品:《亮剑:旧的意大利炮我放转转回收

    赵家峪,独立团团部。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盏煤油灯的火苗,在浑浊的烟雾中艰难地跳动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赵刚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他在门口站了足足半分钟,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炕桌前。


    李云龙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端着半碗地瓜烧。


    但他没喝。


    那双平时总是透着狡黠和精光的眼睛,此刻却直勾勾地盯着赵刚手里的那张纸。


    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感,在两人之间蔓延。


    “老李。”


    赵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最新的情报核实了。”


    “鬼子的动静,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把酒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


    “啪!”


    酒水溅出来,洒在地图上,正好落在平安县城的位置,晕染出一片刺眼的湿痕。


    “念。”


    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赵刚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昏黄的灯光,一字一句地读道:


    “日军第一旅团主力,已封锁平安县城东门。”


    “日军山田联队,切断西侧所有通道。”


    “日军重炮大队,十二门105毫米榴弹炮,已构筑完发射阵地。”


    “日军战车中队,配合皇协军两个师,完成南北两翼合围。”


    “总兵力……”


    赵刚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李云龙,眼神中满是痛惜。


    “超过两万人。”


    “这还是保守估计。”


    “若是算上外围负责打援和阻击的部队,田中义一这次动用的兵力,接近三万。”


    李云龙的手猛地一抖。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当这个数字真正摆在面前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团长,还是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三万。


    这是什么概念?


    当年的忻口会战,鬼子进攻一个师的阵地,也就这个配置了。


    而现在,这么恐怖的力量,全都压在了一个小小的县城头上。


    “完了。”


    李云龙身子一垮,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娘的!全完了!”


    “这下是神仙也救不了啦!”


    赵刚放下电报,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那被酒水浸湿的平安县城上轻轻划过。


    “老李,你说……那支神秘部队,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们之前可是创造了不少奇迹啊。”


    “奇迹?”


    李云龙冷笑一声,抓起烟袋锅子,哆哆嗦嗦地往里塞烟叶。


    “老赵啊,你是书生,你不懂这仗是怎么打的。”


    “奇迹那是建立在有机会的基础上。”


    “现在这是什么?”


    “这是死局!”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指着地图咆哮道:


    “你看看!你看看!”


    “里三层,外三层,铁桶一般的包围!”


    “那是平原!那是县城!不是山沟沟!”


    “在山里,你打不过还能钻林子,还能跑。”


    “进了城,那就是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


    “鬼子那十二门重炮是吃素的吗?”


    “一轮齐射下来,平安县城的城墙就得塌一半!”


    “再来一轮,城里头连只耗子都得被震死!”


    说到这里,李云龙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他虽然不知道那支部队的指挥官是谁。


    但他知道,那是一群好汉。


    一群能把鬼子打得嗷嗷叫的中国好汉。


    可现在,这群好汉,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鬼子碾成肉泥了。


    “败家子啊!简直是个败家子!”


    李云龙痛心疾首地捶着桌子。


    “拥有那么好的装备,那么多自动火器,甚至是重炮。”


    “哪怕是在野外跟鬼子打游击,也能把田中义一拖个半死。”


    “可他偏偏要进城!”


    “这是兵家大忌!这是找死啊!”


    “他以为他是谁?当年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吗?”


    “可四行仓库那是租界边上,鬼子不敢用重炮。”


    “平安县城有什么?只有鬼子的怒火和炮弹!”


    赵刚看着暴躁如雷的李云龙,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云龙这是在心疼。


    心疼那支部队,也心疼那些装备。


    “老李,那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李云龙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得像一头受伤的狼。


    “去救?”


    “拿什么救?”


    “就凭咱独立团这点家底?”


    “咱全团冲上去,都不够给鬼子塞牙缝的!”


    “这是绞肉机!谁进去谁死!”


    李云龙颓然地坐回炕上,端起那半碗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下去,却浇不灭他心头的焦躁。


    “看着吧。”


    “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这颗刚刚升起的将星,就这么陨落了。”


    ……


    同一时间。


    晋绥军358团指挥部。


    这里的气氛,比独立团更加压抑,也更加死寂。


    巨大的沙盘前,楚云飞一身笔挺的呢子军装,双手戴着白手套,静静地伫立着。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就像是一杆标枪。


    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参谋长方立功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红蓝两色的旗帜,却迟迟不敢插下去。


    因为沙盘上的局势,已经惨烈到了让他无法下手的地步。


    代表日军的红色旗帜,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而代表那支神秘友军的蓝色旗帜,孤零零地插在平安县城的模型上。


    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红色的巨浪吞没。


    “团座。”


    方立功推了推眼镜,声音艰涩。


    “根据侦察营的回报,日军的包围圈已经闭合了。”


    “田中义一这次是下了血本。”


    “不仅调来了重炮联队,甚至连航空兵都待命了。”


    “只要天一亮,平安县城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楚云飞没有说话。


    他伸出手,轻轻拔起平安县城上的那面蓝色小旗。


    那是他亲手插上去的。


    当时,他还曾为这支部队攻克县城的壮举而感到震撼和钦佩。


    甚至在心里,把那位素未谋面的指挥官引为知己。


    可现在。


    这面旗帜,在他手里显得无比沉重。


    “立功兄。”


    楚云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你觉得,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方立功沉默了片刻,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楚云飞问。


    方立功摇了摇头,苦笑道:


    “三个小时。”


    “一旦日军重炮开火,城防工事会在瞬间瓦解。”


    “紧接着就是战车突击,步兵掩杀。”


    “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任何战术都是苍白的。”


    “那支部队虽然装备精良,疑似德械师残部。”


    “但他们毕竟是轻步兵。”


    “用血肉之躯去对抗钢铁洪流,结果不言而喻。”


    楚云飞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蓝色小旗,缓缓地放倒在沙盘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仪式感。


    也充满了绝望。


    “可惜了。”


    “可惜了啊。”


    楚云飞仰起头,看着头顶昏暗的灯光,眼中满是惋惜。


    “如此精锐之师,竟犯了兵家大忌。”


    “《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如今鬼子兵力十倍于己,又是困守孤城。”


    “这就是死地!绝地!”


    “进城容易出城难,他们把自己变成了瓮中之鳖。”


    “那位指挥官,虽然勇猛过人,但在战略眼光上,终究是差了一筹啊。”


    “若是他在攻破县城后,裹挟物资,退入深山。”


    “以他们的火力,完全可以在晋西北搅个天翻地覆。”


    “可现在……”


    楚云飞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步棋走死了,满盘皆输。”


    方立功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团座,难道就没有任何机会吗?”


    “毕竟他们之前创造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战绩。”


    “或许……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后手?”


    楚云飞转过身,看着方立功,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立功兄,你是黄埔出来的,你应该明白。”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奇谋妙计,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除非他们能变出翅膀飞出来。”


    “或者……”


    楚云飞自嘲地笑了笑。


    “或者他们能像神话里那样,撒豆成兵,召唤天兵天将。”


    “否则,必将葬送在平安县。”


    “这已经是定局了。”


    说完,楚云飞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来,让他原本就冰凉的心,更加寒冷。


    “传令下去吧。”


    “全团收缩防线,严禁出击。”


    “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必死的结局,把358团的弟兄们搭进去。”


    “我们唯一能做的。”


    “就是等。”


    “等那边的枪声停息。”


    “然后……为这支壮烈的孤军,收尸。”


    ……


    这一夜。


    整个晋西北的空气都是凝重的。


    无论是八路军的各个团长,还是晋绥军的各路军官。


    甚至连躲在山里的土匪。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那个被钢铁洪流死死围住的平安县城。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


    那已经不是一座城。


    而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一口已经钉上了钉子,只等着下葬的棺材。


    没有人相信奇迹。


    因为在工业化的战争机器面前,血肉之躯的奇迹,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可笑。


    无论是李云龙的草根直觉,还是楚云飞的学院派推演。


    都指向了同一个绝望的结局——


    全军覆没。


    这种来自“专业人士”的一致判定,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一个中国军人的心头。


    悲壮。


    惋惜。


    绝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荡在太行山的沟壑之间。


    然而。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绝望之中。


    在那座被他们视为“棺材”的平安县城里。


    一个年轻的指挥官,正站在城楼上,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


    ……


    三天后。


    清晨。


    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厚重的云层,照在了平安县斑驳的城墙上。


    城外。


    日军的包围圈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令人窒息。


    平安县东门外五公里,日军前线指挥部。


    田中义一站在高坡上,手里举着望远镜。


    镜头里,平安县城的城楼清晰可见。


    城头上,那面鲜艳的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看在田中义一的眼里,那就像是猎物最后的挣扎。


    “多么美丽的早晨啊。”


    田中义一放下望远镜,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优雅的笑容。


    就像是一个即将享用大餐的食客,拿起了刀叉。


    “赤松君。”


    “哈依!”


    一旁的赤松少佐立刻上前一步,神情狂热。


    田中义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精致的金表。


    秒针正在一点一点地走向十二点的位置。


    “时间到了。”


    “送我们的客人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