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这是在威胁我？


    大概是之前疼过太深，如今秦云素心中并未泛起多大的波澜。


    只是偶有一瞬，却似有根针，弥散丝丝缕缕的疼痛，钻进骨髓，叫她寻找不见。


    六年多前，沈遇安从她身体之中撕裂着剥离出来。


    六年后...他抽丝剥茧一般，从她的心里抽离开，似是，他从未认过自己这个母亲。


    秦云素抬眸，日光照在那祖孙二人的身上，站在一旁的秦意浓微微弯下身，抚摸着沈遇安的头。


    好似，她们才是真正的家人。


    刘氏做久了小透明，如今好不容易有表现的机会，便一下开口奉承道。


    “遇安是母亲您一手带大的，自然是与您亲近，行为处事也向您看齐呢。否则，如今如何能成为三皇子伴读？这可是偌大的荣幸。”


    她顿了顿，想到昨日求到秦云素跟前，却被她一下拒绝了的事。刘氏眼眸中一闪而过了恨意。


    “原本以为，嫂嫂平日中待人严苛，也定然律己...却没想到如今...”


    她摇了摇头：“宗族里，大家原本都对嫂嫂颇为敬重，可今后，要怎么叫他们信服？”


    刘氏的话瞬间说到了点子上，便是往日中都看不起刘氏的大夫人，如今对她都另眼相看了。


    “老七媳妇这话说的到底是没错的。”


    大夫人望向秦云素，眼眸中带了几分算计：“既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秦氏，你觉得这家，你还管的下去吗？”


    管家这事，做了两辈子，秦云素早早地便厌倦了。


    可就算是要她交出官家权，那也只能她自己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人可以平白从她手上抢走，还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


    秦云素心态逐渐平稳了下来，似乎方才的风言风语，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一般。


    “母亲，这些不过都是猜测，我何时承认了挪动了府中的钱银？又何时为宗妇不尊，冒用了沈家的东西补贴娘家？”


    原本以为秦云素这般久未曾开口，是已经承认了错处。却没想到一开口，她就将自己做过的丑事想全部磨平？！


    大夫人自然不会给秦云素这个机会。


    “那先叫人去把你枕溪阁的东西全部搜刮出来，放在这儿一件件看看，究竟是你秦云素的东西，还是沈家的！”


    别说是宗妇，便是对普通的媳妇这般，都是明晃晃的羞辱。


    若是秦云素当真任由她们这么做，便是日后查清楚并非是她的错，这耻辱，也会一直伴随她，叫她“心甘情愿”交出手中的权柄。


    见大夫人站起身来，似是要有什么动作，秦云素刚要开口时——


    “母亲。”沈时璋的声音响起，叫秦云素方才酝酿好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之中。


    大夫人瞧见沈时璋来了，她眼眸中一闪而过了慌乱，而后便急匆匆地挤出泪来。


    她拿着帕子摁压着眼角，话语里都是哽咽：“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要是你不来，都不知晓你这个媳妇是如何阳奉阴违，大逆不道的！”


    瞧见大夫人瞬间变幻的表情，秦云素半分错愕都没有。


    在沈时璋面前，大夫人对着秦云素，总是乐意扮演“好婆婆”的角色。


    就算对秦云素有什么不满，都是私下与沈时璋说的，除去方嫁入秦家时，大夫人还在沈时璋面前给秦云素几次没脸，可有了沈遇安后，在沈时璋面前，大夫人都是一个好婆婆的架势。


    以至于这么多年，秦云素每回想与沈时璋提及大夫人时，都有口难言，最后干脆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如今，沈时璋来了，大夫人便又戴上了那面具，像是被秦云素欺负狠了的模样。


    沈时璋将大夫人扶稳，让她在一旁落了座。


    与秦云素擦肩而过时，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等到大夫人平稳了情绪以后，沈时璋在一旁落了座，他首先看向沈亦舒。


    “阿姐，你说说吧，究竟发生什么了？”


    沈亦舒先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向秦云素。


    她如今只觉得自己陷入两难的境界。


    可看着屋外，抱着门柱小心翼翼望向里面的自己那一对儿子。沈亦舒深呼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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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开母亲满含期盼的目光，一五一十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沈时璋。


    未曾偏颇任何一人，却叫大夫人的脸色渐渐变差。


    沈时璋知晓自己长姐的性子，她自小是养在祖母跟前的，那种阴险、狡诈的想法，丝毫都不会有。


    听完沈亦舒的话，沈时璋陷入沉默。


    他叹了口气。


    “母亲，多年前之事，便算了。”


    大夫人听见这话，眼睛都瞪得圆了。


    她一下站起身来，指着秦云素的手指都在发抖：“时璋，我的儿，你这是在偏心这个女人了？！”


    沈时璋缓缓抬眸，与秦云素对视上。


    而后，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


    “孩子为重。”


    沈时璋偏过脸去，话似乎是挤出来的。


    “日后...您在追究，也无妨。”


    听见沈时璋的话，大夫人脸色好看了些。


    好歹，好歹沈时璋心中记挂着的是孩子。


    而不是秦云素这个惹人厌烦，却占据着沈家宗妇位置的女人！


    可大夫人、沈时璋满意了，秦云素却不愿这一桶脏水泼在自己头上。


    如今洗不掉，日后便是费尽心思，都难洗得干净。


    “追究，何事？”


    秦云素面上依旧是那样一副笑面盈盈的姿态，可眼眸中却是波澜不惊的寒光。


    在这般众人围堵，所有人都意图从她身上挖出错处时，秦云素却尤显得处事不惊。


    “夫君。既然母亲想查，那便查吧。”她顿了顿，抚上自己小腹：“只是苦了这孩子，便是没有出生便被自己祖母这般嫌恶。如今这罪名压在我头上，日后要翻起旧账来，可害的不止是我。”


    秦云素说着，眼神扫过了站在大夫人一侧的沈遇安，而后再没说什么，直接将视线收了回来，像是方才的话并没有在刻意点拨什么。


    只是瞬间，大夫人的脸色一变：“你这是在威胁我？”


    寂静无声，可就是这般的静谧，却宛如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