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作品:《雾色越轨[老房子着火]》 男人侧着脸,五官隐去大半,没有表情时显得格外严肃,像覆了一层化不开的霜。
复杂幽深的目光投过来,压迫感十足,宋司雾脊背不自觉绷直。
分明是外来的窥听者,却给人一种洞若观火的错觉。
连桐不是社团负责人,也并非此次联谊的组织者,但因为家世不俗的关系,刚上高中那会儿就顺理成章成了几个社团的核心人物。
现如今他一发话,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
挨了单手刀和雪碧的男生这会儿也认了栽,抹了把粘腻的头发,回帐篷换衣服去了。
方才出言讥讽宋司雾的女生却还有点不服气,半开玩笑地问:“连桐,你在拍什么呀?”
连桐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随便拍点素材,过段时间校友会,给领导们看看社团风采。”
几位社团负责人脸上瞬间挂不住了,纷纷招呼围观的成员散开。
旁边同学扯了扯不服气女生的衣袖,低声提醒:“快走吧倩倩,他还在录呢。”
那女生低哼了一声,不甘心地甩手走了。
众人散尽,连桐瞥了眼一旁投来的两道目光,缓缓开口:“别谢我啊,不是为了帮你们。”
姜莱撇撇嘴,双手叉腰,“用得着你帮?他刚要是还敢上,我让他知道横踢的厉害!”
宋司雾没作声,余光注意到顾淮序从房车上下来了。
他身量高,下车时稍偏了下头。
挺拔修长的一道,方才那几个一米八的体育生在他面前也不够看的。
连桐喊了一声“小舅”,姜莱笑着打招呼:“叔叔好,我是姜莱,上次见过的。”
顾淮序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两人看向宋司雾。
宋司雾只好跟着喊了一声,“……顾叔叔。”
他今天穿一件低饱和的灰色衬衫,款式偏休闲,领口扣子解开两颗,衣摆收进同色系长裤里,外套搭在臂弯间,清矜之余平添几分落拓。
顾淮序视线扫过宋司雾,她衣服袖口上洇湿了一小片,估计是刚才泼人时溅到的。
他交代连桐:“带她们进去清理一下。”
连桐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
宋司雾垂眼,刻意避开某道审视的目光,擦肩而过时还是被叫住。
顾淮序:“你们先去,我和她说几句话。”
宋司雾进退维谷,只得立在原地。
视线里一双黑色皮鞋慢慢走近,鼻尖嗅到一股幽微的木质调的青松冷香,和她身上甜腻的雪碧味形成鲜明对比。
不确定他是否还在为上次酒吧的事生气。
她给他发过短信,大致意思是谢谢那晚的照顾,但顾淮序一个字没回,可能是太忙没看到或者根本懒得理会,毕竟那天都被她气走了。
顾淮序单手抄在兜里,语气如常:“过来联谊?”
宋司雾愣了下,淡淡嗯一声。
“加入哪个社团了?”
“没有,我陪姜莱来的。”
顾淮序瞧着她,声音听不出太多起伏,“和同学有矛盾?”
宋司雾没什么可辩解的,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刚才那幕他都看见了,怎么说她都占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听到了多少。
顾淮序目光一错不错地罩在她身上,像是在等,看她准备撑到什么时候开口。
她被这种如有实质的注视盯得浑身难受。
最近似乎总是这样,回回撞上枪口,大概这就是姜莱口中的“水逆”。
宋司雾呼出一口气,直直抬眸,声音平定无澜,“他们造我的谣,我还击理所当然。”
这样从容坦率的眼神,没有沾染成人世界的污浊,仅少年人独有的无所畏惧和横冲直撞。
顾淮序低头看着她,出乎意料地给出一句评价:“嗯,身手不错。”
“……”
这是在夸她吗?
宋司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尴不尬地沉默了会儿。
他朝她伸出手,摊开掌心,“手机。”
宋司雾有些莫名,顿了几秒,垂在腰侧的手臂弯起,把手机交出去。
顾淮序接过,稍顿一下。
小姑娘用东西很爱惜,手机套在透明软壳里,锁屏壁纸是一幅油画,他略有些印象,似乎是某个法国画家的作品。
一个幽灵般的白衣女人正坐在琴凳上弹钢琴。
拇指上划直接进入主界面,顾淮序微不可察地凝起眉宇,“没设锁屏密码?”
“没有,里面没存东西。”
她说得不错,桌面上拢共没几个软件,背景壁纸和锁屏界面不同,是一篇钢琴曲的五线谱。
他有印象,是赫尔巴赫的夜曲第七章。
宋司雾抬了抬眼,看着顾淮序点开相册,找到唯一的视频,隔空投送到他手机上。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递还给她,交代道:“视频不要删,下次有人问起,就说已经做了证据保全,记住了吗?”
他嗓音很淡,谈论天气般的自然口吻,却莫名叫人心安。
宋司雾顿了两秒,才喃喃开口:“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顾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
顾淮序颔首,“去吧。”
房车的内部布局很像酒店,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方才顾淮序坐的位置上摆着一杯咖啡,已经见底。
姜莱站在洗手池边,正在擦袖子上的雪碧,见她进来,递来一块干净毛巾,好奇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宋司雾说:“没什么。”
清理完衣服出来,顾淮序已经不在了,外面只剩下那台无人机。
姜莱问连桐:“你小舅呢?”
连桐探头出来看了看,“估计走了吧。他们研发中心离这儿很近,今天是过来做野外飞行测试的。”
宋司雾顿了一下,问:“刚才是你发现我们在吵架?”
连桐冷哼一声,“谁有空管你们?是小舅让我把无人机开回来,刚好拍到你们那出精彩好戏……”
宋司雾一愣,原来是他。
姜莱瞪了连桐一眼:“你那嘴要不会说话就捐了。”
连桐无所谓地笑笑:“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认识我小舅的?”
姜莱当然没说酒吧那天的事,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西郊的事过后,连桐自认和宋司雾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至少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
国庆假期结束后,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
连桐之前对学校这些排名很少关心,他早就在准备留学申请,毕业后直接出国。
南城一中教学区与操场之间设有几排宣传栏,其中一栏已被换成高三年级月考成绩公示榜,排名前一百的学生上榜。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宋司雾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年级前十的名列。
名次公布后,其他理重班的那帮尖子生每次路过十四班时,都有意无意地从窗口投来探究的目光,好奇能从普高杀出重围的黑马到底是何许人也。
尽管围绕宋司雾的各种非议依旧没断,但不论如何,她都用实力狠狠打了那些唱衰她的脸。
至于那天出言不逊的七班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每次碰到宋司雾都跟见了鬼似的,没过几天就听说转学去了外市。
这天放学,连桐觑见宋司雾在座位上收拾完书包,独自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他跟在她身后,伸手勾住她的书包拎带,“这么重?每天背着来回也不嫌累。”
宋司雾还和之前一样没有好什么脸色,转头瞪他一眼。
连桐无所谓地笑笑,松开手,瞧着她走到一辆自行车旁开锁。
她头上扣了顶深蓝色鸭舌帽,做旧的牛仔布材质,身上一件黑色薄外套,中长款,长度堪堪盖过校服裙摆,脚上米色帆布鞋,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这一身胡乱混搭对连桐这个时尚潮人来说简直不忍直视。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她起身回头看向他的那刻有一瞬间的滞愣。
天色醺黄,缕缕晚霞透过车库窗户的落在她身上,衬得发丝微微反出金黄色的光。
她头发整体是深棕而非自然黑,发尾处更甚,那是青春期营养不良的表现。
宋司雾站直身,神色平淡到冷漠,“有事吗。”
连桐回过神,随口问:“晚自习不上了?”
宋司雾嗯了一声。
“去哪儿?”
她推车往外走,“回家。”
连桐手抄在兜里,和她并排,“你租的房子就在附近,用得着骑车?”
宋司雾从宿舍楼搬出来之后,相当于走读生,按规定可以不上晚自习。
连桐低下头,扫了眼自行车标,问她:“新买的?”
“问姜莱借的。”宋司雾说,“没花顾爷爷的钱。”
连桐:“……”
这人还挺记仇。
连桐问:“你借她车干嘛?”
“不干嘛。”
连桐踢一脚路边的石子,“你跟我说话就不能态度好点儿?”
宋司雾停下脚步,偏头看他一眼,没有继续浪费时间,蹬上脚踏,直接骑车走了。
骑行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南大后门停下。
身后跟来一道自行车胎急刹的声音。
宋司雾回过头,连桐正跨着蓝色共享单车,车座被拉到最高点,两条腿大剌剌支在身侧,姿态闲逸地看着她。
“不是说回家吗?”他掏出手机把车锁了,踱步到她跟前,“还想跑,我骑共享单车都比你快。”
月考成绩出来后,班里关于宋司雾的八卦就传得更凶。
连桐听住在附近的男生议论说,最近总能在南大后门看见她,今天跟来一瞧果然不假。
宋司雾没功夫跟他斗嘴,正要走,就见不远处李寻穿过校门闸机朝他们走来。
他一身黑色球衣,露出精实的胳膊和小腿,额角处还有汗珠,多半刚从篮球场下来。
李寻手插在腰腹两侧,看了眼宋司雾身旁的男生,问:“你同学?”
宋司雾点一下头,简单介绍了两句。
连桐微抬下巴,明显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学长”没什么好感,目光自上而下地巡视——染发,耳洞,纹身。
他眯起眼,下颌绷紧,咬了咬后槽牙。
两人身高差不多,这会儿在宋司雾身边一左一右站着,气氛微妙,在外人看来颇有点两个男生为同一个女孩较劲的意思。
李寻倒是神色如常。
他率先打破僵局,让宋司雾在门口稍等,自己去便利店买水,留下宋司雾和连桐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连桐原本觉得和宋司雾关系已经缓和,没必要再针锋相对,可这会儿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好话。
“还没考上南大呢,就天天往这儿跑,当自己稳了是吧?”
宋司雾别开脸,不想跟他吵,连桐却没完没了,“你每天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他?”
连桐觉得她脑袋不是被门挤了就是被驴踢了,上赶着来见这种不良青年。
“不关你的事。”
又是这一句。
连桐拧着眉,恶狠狠瞪她,“我看见了就关我的事。”
宋司雾漠然地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转头就走。
“喂!你去哪?”
连桐喊了两声,宋司雾充耳不闻,他站在原地点了点头,气极反笑,朝她背影扔下一句:“玩火自焚有你后悔的时候!”
两人不欢而散。
连桐走后,李寻拎着三瓶水回来了,瞧见宋司雾背着包,一个人站在后门闸机口等。
他走过去,把矿泉水和一张校园卡递给她。
宋司雾接过,“谢谢。”
李寻说:“不客气,你用完之后还是放回八舍宿管室。”
“好。”
“你同学呢?”
“走了。”
李寻见她这态度也就没再问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刷卡进校,沿着林荫道走了一段,李寻低头去看她,“你录的demo我听了,是我要的那个感觉。”
“嗯,整首的我今天给你。”
前几天李寻联系宋司雾,想让她给“湛蓝”的一首新歌编曲,她花了点时间先做了个初版。
“不急。你觉得歌词写得怎么样?”
“还可以。”
李寻笑笑,知道这是敷衍的说辞。
宋司雾说:“我只负责编曲,写词的事我的看法不具有参考价值,你可以去问更专业的人。”
李寻点点头,不觉得她自诩在音乐方面的专业有什么不妥,她确实比很多人都要更有天赋。
“我听姜莱说你在一中理科班,不想考音乐学院?”
宋司雾:“不考。没钱。”
李寻扬唇,因为她的直接。
确实。
类似音乐美术这些专业,哪一项不需要烧钱。
单说艺考前找专业院校教授辅导的费用就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
李寻本想邀请宋司雾加入“湛蓝”,成为他们的一员,但却被她拒绝了。
一场商演报价不贵,但也不算少,作为兼职来说,收入还是很客观的。
宋司雾一向剔透,她好不容易进了一中,没理由分心到其他方面,顾此失彼。
李寻尊重她的选择,也就没再坚持。
只说以后有机会还可以一起上台演出,就算是飞行队员,报酬照给。
李寻:“吃晚饭了吗,一起去?”
“不了,我直接去活动室。你们排练的时候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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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
李寻笑着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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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在南城大学有一场校企研讨会,顾淮序带着助理和研发团队的几个核心成员参加。
这几年顾氏和南大国家实验室一直保持着密切合作,研发团队中有几位成员就是这所985高校毕业的,对母校感情很深,其中就包括顾淮序的研究生同学郑轻舟。
两人都在慕尼黑工业大学读工科,顾淮序是本硕连读继续申请了PhD,郑轻舟则是硕士毕业后才出国攻博。
研讨会结束后,听闻南大这几天正好在办社团招新,郑轻舟直道遗憾,要不是下午有其他行程安排,真该去现场一睹风采。
中午一行人到了餐厅,郑轻舟又在饭桌上说起当年在南大玩乐队的热血事迹。
有人感叹:“没看出来啊,郑博还是个rocker。”
郑轻舟摆摆手,直说自己水平一般,“今年的几支乐队我看了,有个叫‘湛蓝’的还不错,他们新歌的排练视频在微博上转载量还挺高的。最近换了一个键盘手,看样子不像是半路出道,明显有古典乐的底子。”
郑轻舟从平板电脑里找出视频,递给其他同事。
顾淮序坐在他右手边,目光自屏幕一扫而过,平寂无澜。
有人问另一位已婚的工程师:“你儿子不也一直在学钢琴吗,有没有考虑让他以后走这条路?”
那位工程师笑说:“他琶音都还没学会,哪儿能考虑那么远。我和他爸也没想太多,只当给他培养个兴趣爱好吧。”
郑轻舟点点头,“真要走专业路子,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
平板递了一圈回到郑轻舟手里,有同事还在开他玩笑,怂恿他下次公司年会来一段现场live,让大家开开眼。
郑轻舟随意笑笑,选择把顾淮序拉下水,“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有机会叫顾总给你们露一手,他的钢琴水平可是一流。”
顾淮序斜睨他一眼,又听郑轻舟继续和众人描补,说两人在德国留学的时候,顾淮序曾在某个小众乐团待过。
那时候乐团遇到点麻烦,经营状况不善,自从他加入之后,硬是凭一己之力把整个乐团救活了——只不过靠的不是技术,而是脸。
今天这桌除了郑轻舟,其他人对这位年轻有为的集团CEO都颇为畏忌。
传闻他在留学期间不仅各项奖学金拿到手软,IF等水准的工业设计金奖也拿了个遍。
对于这种天之骄子,外人不免给他打上各类标签,认为他难以相处。
实际上,除开工作上的雷厉风行,私下的顾淮序大多数时候还算温和,身上并没有太多上位者的倨傲。
待郑轻舟讲完,坐在主位的顾淮序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我记得当时那个乐团,是某人为了找借口追大提琴手求着我去的。忘了?”
郑轻舟:“……”
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轻舟被噎得不轻。
论腹黑毒舌他比不过顾淮序,打个哈哈把这页揭过去。
饭局结束回到车上,助理林渊告诉顾淮序,冯继案子的相关资料律师已经整理好发到他邮箱了。
“您交代的那件事,我联系学校保卫处查了监控,确实没拍到有人进宋小姐宿舍。视频我拷了一份拿给技术部门分析了,结果暂时还没出来。”
顾淮序:“嗯。”
之前背调宋司雾的内容他没来得及细看,听林渊汇报了个大概。
这会儿拿过平板电脑,随手点开一份文件,第一眼被右上角的一寸免冠小照吸引。
明净素然的一张脸,头发全部拢在耳后,湿黑的眼睛注视着镜头。
唇线绷紧,唇角微微向下,眼神透露一股子倔强。
照片附在入学材料上,应该是近期拍的。
另一份是影像资料合集,其中一段是宋司雾幼年参加钢琴比赛的现场录像。
彼时她个头和钢琴一般高,穿着浅紫色公主裙和圆头小皮鞋,昂首挺胸走上台,用稚嫩的童声向观众席自我介绍,然后提着裙摆坐上琴凳开始演奏。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
演奏震慑人心,惊叹全场。
她的确天赋异禀,拥有浑然天成的实力。
面对台下老师的点评,她也不羞不怯,大大方方回应。
顾淮序又调出那段微博视频。
面积不大的排练室里,灯光不甚明亮,她穿一件灰色连帽卫衣坐在角落,动作熟稔地操作着合成器,给主唱的男生伴奏。
歌是一首蓝调布鲁斯,音色低沉,旋律丧颓,高潮部分又很有种压抑之后索性抛开一切的尽情宣泄。
这条视频转评赞过万。
视频文案里注明了歌曲的编曲者:Sue。
他记得宋正韬的妻子当年便是南城音乐学院的编曲老师。
女承母业,倒不算辜负。
关掉平板,顾淮序问助理:“我记得你也是南大毕业的?”
林渊坐在副驾,微侧过身回答:“是的,南大金融系。”
顾淮序思忖片刻,“南大有音乐专业?”
“没有,艺术学院只有艺术和戏剧类专业,不过学校划了专门的活动中心给音乐类社团,学生需要的话可以预约钢琴教室排练。”
林渊以为老板还在问方才饭桌上的话题,便凭自己的了解多说了几句。
顾淮序嗯了一声,他很难将视频里的键盘手与当年那个弹月光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短短几年,她眼神中早已没了过去的神采,每每望向他时,眸子仿佛覆了层薄霜一般,沉郁空寂。
仿佛一间埋在漆黑地下的暗室,常年缺少阳光,不曾被照亮。
唯独全心投入音乐时,那副躯壳才恢复一些生气,如同重新拥有灵魂。
前些天他带研发团队在西郊附近测试,技术人员做准备的时候去连桐那儿坐了会儿,恰巧看到她和人对峙那幕。
小姑娘面对众议不卑不亢,默默拿出手机录像,保留证据。
还有在酒吧那天。
换做别的女孩碰上那种事情恐怕要哭断肠,她倒是一滴眼泪没流。
璞玉蒙尘的事他见过不少。
很多人眼里这世上遍地是金子,却也有很多金子缺少被看到的机会。
郑轻舟有句话说得不错,走音乐这条路的,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
上回宋司雾过敏进医院,舒沁联系他问小姑娘的情况。
舒沁告诉他,那天她问她为什么不走专业道路。
舒沁在电话那头笑说:“你猜她回我什么?”
——有些东西只能喜欢。
那晚在清吧舞台上看她弹琴,那沉浸的姿态和平日判若两人,无端叫顾淮序想起“珠玉蒙尘,不掩其光”的下一句:
假以时日,成败自有定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