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郡的晨曦，穿透昨夜的阴霾与血腥，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和紧张过后的沉寂，但一种新的、小心翼翼的秩序，正在龙焱军整齐的步伐声中，逐渐建立。


    卡布入城后的第一道命令，并非庆功，也非急于清点府库、整编降军，而是两个字：安民。


    “王大锤！”


    “末将在！”


    “着你部，即刻分派兵马，接管四门及城中各处要隘。主力于校场集结待命，未得允许，不得擅入民巷。抽调精干士卒，组成二十支巡逻队，每队十五人，配属一名通晓本地土话的文书或反正军官，立即上街巡逻。任务有三：一，弹压任何趁乱抢劫、纵火、奸淫之暴行，无论何人，立斩不赦！二，宣讲我军《入城安民约法三章》。三，遇有百姓求助，如伤病、失火、纠纷等，力所能及者，立即处置，无法处置者，速报上官！”


    “得令！”王大锤领命而去，雷厉风行。


    很快，一队队臂缠红布、三人成行、步伐整齐的龙焱军巡逻队，出现在云中郡的大街小巷。他们军容严整，枪刺雪亮，但眼神并不凶恶，遇到惊恐躲闪的百姓，带队军官或随行文书会用尽量平和的本地口音高声宣告：


    “父老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复夏龙焱军，是来打鞑子、诛汉奸、让大家过安生日子的！我军有令：一不抢粮，二不扰民，三不乱杀！有趁火打劫的歹徒，速速举报！有困难，也可以跟我们说！”


    起初，百姓们门窗紧闭，只敢从缝隙中窥视。但看到这些兵真的只是巡逻，对散落在街角的零星财物视若无睹，对缩在墙角的老弱也并无侵犯，甚至有一队巡逻兵真的帮助一户屋檐被昨夜流矢损坏的人家搬开碎瓦，几个胆大的孩童偷偷从门后探出头来。


    与此同时，原平西王府（现临时征用为龙焱军云中行营）前的广场上，十几名随军的文书、工匠正指挥着反正士兵和临时招募的识字百姓，赶制大幅的安民告示。告示用白话写成，字迹粗黑醒目：


    “复夏龙焱军节度使、征北大元帅 卡 布示谕云中军民知悉：


    本帅奉天伐罪，驱逐胡虏，志在解民倒悬，光复华夏。今王师已定云中，特颁令如下：


    一、 即日起，废除伪‘顺义侯’赵盘一切苛政杂税！云中郡本年度夏、秋两税，一概免除！


    二、 开官仓，设粥厂！自今日起，于城东、城西、城南设粥厂三处，每日巳时、申时放粥，贫苦百姓、孤寡老幼，皆可凭籍牌或邻里作保，前往领用，直至新粮入市！


    三、 平粜官粮，稳定市价！官府将设平价粮店，以平价出售存粮，打击奸商囤积居奇！


    四、 有冤可申，有仇可报！即日起，于行营前设‘诉冤鼓’，凡有受赵逆、胡虏或其爪牙欺压迫害者，皆可擂鼓鸣冤，本帅必为尔等做主！


    五、 军民人等，各安生业。商铺可照常营业，工匠可开工劳作，农夫可准备冬耕。我军保护合法生计，严惩盗抢奸邪。


    六、 原云中郡官兵，除首恶已诛，余者只要放下兵器，登记在册，概不问罪。愿归农者，发给路费；愿效力者，经甄别可补入地方巡防或工程营。


    以上诸条，言出法随。望尔等军民，安心乐业，共享太平。切切此布！”


    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在几个城门口和主要街市引起了轰动。识字的人大声念诵，不识字的人焦急询问。当听到“免税”、“放粮”、“平粜”、“诉冤”这些字眼时，无数饱经战乱、压榨之苦的百姓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继而化为狂喜的光芒。


    “真的免税？老天爷啊！”


    “有粥喝？快去告诉刘婶子，她家都快断炊了！”


    “官家卖平价粮？那帮黑心粮商的好日子到头了！”


    “诉冤鼓？……我爹被赵盘手下抢走的那头牛，能告吗？”


    怀疑依然存在，但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粥厂很快在指定地点支起大锅，白米混杂着杂粮的粥香弥漫开来，吸引了越来越多面黄肌瘦的民众。龙焱军派兵维持秩序，虽然队伍排得很长，但过程还算有序。当第一勺热粥倒入破碗，许多老人妇女忍不住当场落泪。


    更让云中百姓震撼的，是一些龙焱军士兵的“额外”举动。一队工程营的士兵，在巡逻时发现几户贫民区的房屋因年久失修或昨夜混乱而坍塌部分，在请示上官后，竟然真的分出人手，帮助居民清理废墟，搬运木料，甚至有个懂点木工活的士兵，帮着修复了歪斜的门框。虽然只是简单的帮助，却比任何口号都更有说服力。


    另一处，一个原守军小卒在混乱中偷了临街布店的一匹粗布，被店主哭喊着追出，恰好遇到巡逻队。人赃并获，带队军官二话不说，依律当场鞭笞二十，责令其赔偿店家，并绑在街口示众半日，以儆效尤。围观百姓拍手称快，对龙焱军“军纪严明”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直播镜头，静静地记录着这一切：从巡逻队肃穆的身影，到安民告示前拥挤的人群，从粥厂前长长的队伍和升腾的热气，到士兵帮助百姓修复房屋时那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再到犯事士卒被当众处罚时百姓解气的神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盛大的入城仪式，没有激昂的胜利演讲。有的只是琐碎而坚实的行动：一碗粥，一张告示，一次巡逻，一次帮扶，一次公正的处罚。


    但就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如同涓涓细流，迅速渗透、安抚着云中郡惊魂未定的人心。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商铺试探性地开了一条门缝，继而完全打开。压抑的哭声和恐惧的私语，逐渐被生活的嘈杂、孩童的奔跑、以及对未来小心翼翼的讨论所取代。


    秩序，以一种超越刀剑的方式，迅速恢复并稳固下来。


    行营内，卡布听着各方关于安民举措落实情况的汇报，微微颔首。他面前的案头，已经堆起了云中郡粗略的户籍、田亩、府库清单。但他知道，比这些清单上的数字更重要的，是此刻城内渐渐活泛起来的人心。


    “民心初定，根基始固。”他放下手中的一份报告，望向窗外逐渐有了生气的街道，对侍立一旁的参谋道，“传令，明日辰时，召集原云中郡官吏、乡绅代表、及反正军官王焕等人，于此议事。接下来，该谈谈如何让云中郡，不仅仅是‘安定’，更要能为我北伐大业，‘出力’了。”


    安民，只是第一步。将这初步稳定的人心和资源，有效组织起来，转化为持续的力量，才是接下来的挑战。但有了这第一步，后面的路，才好走。


    直播间标题，在长时间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记录后，悄然更新：【安民为基：一碗粥，一张榜，胜过千军万马。】


    弹幕的节奏也舒缓下来，充满了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诚不我欺。】【看得有点感动，乱世里一点稳定的秩序太珍贵了。】【主播是懂管理的，先稳基本盘。】【比打打杀杀难多了，但更重要。】【云中郡算是初步拿下了，人心也开始向了。】【期待后续的治理和整合。】【感觉主播的政权，越来越有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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