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河西府平西王府的签押房内，烛火摇曳。白日里接收城池的喧嚣已然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紧绷的氛围。各类初步统计的文书、地图、账册堆满了宽大的书案。


    卡布没有休息。他站在一幅新挂起的、更为详尽的北方疆域图前，手中炭笔不时在地图上圈点勾画。河西府的位置，已被他用朱砂重重地标了出来，像一枚楔入北地的赤色钉子。


    王大锤和赵横肃立两侧，脸上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但眼神却因眼前的图景而灼灼发亮。


    “大帅，粗略清点，府库粮草，足够我军及河西全城百姓两年之用！”赵横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武库军械，足以武装三万新军！更别提那二十多门红衣大炮，稍加改造，便是守城利器！”


    王大锤接口道：“城内外初步统计，在册丁口已近十二万，其中青壮劳力不下四万！若能妥善安抚，稍加整训，便是源源不断的兵员和劳力！城内工匠、铁匠、医者等，亦有不少。”


    卡布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二人身上，点了点头，但语气却无多少欣喜，反而更加沉凝：“粮草军械，人口工匠，皆是死物。能否化为我用，要看接下来的手段。眼下当务之急，是厘清河西府真正的价值。”


    他拿起炭笔，点在地图上的河西府，然后向西划出一条线：“看这里。河西府，背靠滹沱河，前扼两山峡谷，自古以来便是北上草原、西进河套、东联中原的锁钥之地。吴应麟坐拥此城，却只知闭关自守，讨好胡虏，真是暴殄天物。”


    炭笔的线条延伸：“往日，我新月领偏居东南一隅，北上之路被河西府、黑风口等数道关卡封死，犹如困于浅滩之龙。如今，河西入手，”他的笔锋用力一顿，“我复夏政权，便如同蛟龙入海，猛虎出柙！”


    “首先，是战略纵深。”卡布的笔尖在河西府周围画了一个圈，“以此为前出基地，我军进可攻——向北，可直接威胁库莫勒南下的几条重要通道，兵锋可指其河套粮仓；向西，可窥视陇右，联络可能存在的抗虏义军；向东，则与新月领本部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退可守——即便前线有变，河西城高池深，粮草充足，足以成为抗击库莫勒反扑的坚固堡垒。我新月领腹地，从此有了屏障。”


    王大锤和赵横听得心潮澎湃，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其次，是资源与人力。”卡布继续道，“河西之地，土地虽不及江南肥沃，但亦有河谷可耕，更兼矿产。此前情报显示，西山有煤铁，滹沱河可通小型漕运。拿下此城，不仅获得大量现存物资，更获得了一个稳定的人力、物力产出基地。假以时日，此地可设为军械分坊，可屯田积粮，可招募训练新兵。其潜力，远超一座单纯的军事要塞。”


    “最重要的是，”卡布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此战，尤其是兵不血刃拿下河西的方式，带来的声威与人心向背！”


    他放下炭笔，目光扫过二人：“黑口一战，是打掉了库莫勒的胆，让天下人知我龙焱军兵锋之锐，不可力抗。而河西传檄而定，则是昭示了人心所向！它告诉天下人，尤其是那些身处胡虏铁蹄之下、或被迫依附汉奸的将士百姓：反抗，是有希望的；归顺，是有生路的！吴应麟这等国贼，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复夏，顺天应人，乃大势所趋！”


    “此消息传开，其威力，不亚于十万雄兵！”卡布斩钉截铁，“它将动摇库莫勒统治区的民心士气，将鼓舞各地隐匿的抗争之火，也将让南方那些首鼠两端的军阀、乃至苟延残喘的南明朝廷，不得不重新掂量我等的分量！”


    赵横深吸一口气，感慨道：“大帅所言极是！末将先前只道是得了座坚城、多了些钱粮人口，经大帅点拨，方知此战胜在战场之外，其利在千秋啊！”


    王大锤也重重点头：“没错！那些还在观望的，听到这消息，怕是要坐不住了！”


    “所以，”卡布走回案前，手指敲了敲那份关于库莫勒援军的密报，“兀良哈台部将至，是危机，亦是机遇。若能在河西城下，再败甚至重创这支库莫勒援军，那么，我复夏政权北上之势，便将真正不可阻挡！天下抗虏之士，必将闻风景从！”


    他看向二人，目光灼灼：“传令下去，加快整肃城内，安抚百姓，整修城防。同时，以河西府名义，发布檄文，公告四方：河西已复，重归华夏！凡我汉家子弟，不甘为奴者，皆可来投！凡助纣为虐之汉奸，若能幡然悔悟，阵前起义，亦既往不咎！”


    “要让我军拿下河西的消息，和我军的政策，像风一样，吹遍北地每一个角落！”


    “是！”王大锤、赵横轰然应诺，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卡布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河西府，不再仅仅是地图上的一个点。它是跳板，是基石，是宣告一个新时代到来的烽火。夺取它，不仅意味着地盘的扩张，资源的获取，更意味着战略主动权、政治号召力的全面飞跃。


    龙焱军的战旗，将从此地，指向更辽阔的天地。而即将到来的库莫勒反扑，将是这块试金石面临的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淬火。


    直播间的标题更新：【鲸吞河西！战略要地入手，天下格局为之震动！】


    弹幕早已被战略分析党占领：


    【格局打开了！主播这波分析到位！】【河西府简直是天赐的跳板，进可攻退可守。】【资源+人口+地利+宣传，赢麻了！】【这檄文一发，估计不少墙头草要动心思了。】【兀良哈台：我成经验包了？】【坐等库莫勒大军送上门，给主播的新城防刷战绩。】【感觉从割据势力，一跃成为有资格争天下的势力了！】【天下震动，各方势力要重新站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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