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我把反派大佬当替身

    夕阳残骸挂在天边,地面洒满了余晖。地平线将天地分割,天色将晚未晚。


    商贩们的推车和摊位沐浴在金灿灿的霞光里。


    掠过一个又一个摊位,忽略小贩们滴溜溜的目光和热情的吆喝声,靳符终于在摸得着晖光的尾巴处停下了脚步。


    余芒看见来人,抬起脑袋,皱着苦兮兮的眉大喊:“哥——你终于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靳符将晚饭放在他旁边,接替了他的工作。


    抽出一张折叠椅展开,靳符随意坐在马路牙子边,打开账本,一眼就扫到了底。上面只有少许的进账。


    他抬头:


    “今天生意…挺一般。”


    他话说得还是委婉了。


    余芒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狼吞虎咽,闻言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没得及咽下饭,声音含糊不清:“人少的要死,就我这儿最冷清。”


    饭吃太快,又着急说话,余芒感觉饭卡嗓子里了,使劲抻着脖子,靳符默默递给他一瓶水。


    “晚上我来守摊,你回去休息。”


    余芒感觉人又活过来了,胡乱擦着嘴上的水,摇摇头拒绝:“你白天还要上课呢。”


    “你一个人吃得消?”


    余芒傻气地笑起来,将饭盒打包往前面的垃圾桶一抛,跟投篮似的。


    “这有什么吃不消,还没烧烤店忙呢,之前又不是没干过这些,重操旧业罢了。”


    余芒去年初三刚毕业,是个标准的准高一生,只是辍学没读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也不喜欢读书。南巷这一带经营管的比较松,也可能是他走了点关系的缘故,他早早就自己钻研小本买卖,什么赚钱做什么,都是一些小营生。


    只是风险太大,容易被城管抓,但这小子没别的优点,就是跑得快,在学校跑步每次都是第一。


    每当有人问起,他总是挠挠头笑,“我经常被我爸揍,打怕了自然而然两条腿就蹬得快了。我跟你说,可别小瞧我爸,他在跑步这方面也是天赋异禀,能进国家队当年那种!不过他经常喝酒,嘿嘿,打不着我。”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因为义气没了。他现在还只有十五岁,算是童工,当初谎编年龄进的店,其实也是靳符顺手带进来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身体抽条快,搁那一站,也轻易看不出年龄。现在抓得严了,未成年,工作不好找。


    “对了,靳哥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靳符摇头。


    白天有课,失去工作的靳符只能趁着放学时间去找,可附近一片都被钱隼的人恐吓过,一看是他,吓得都不敢让他进门。


    余芒少年老成还安慰起他靳哥来,“没事,不急,咱们慢慢来。”


    这段时间,靳符过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某一时间,某个商贩的某一次嚎叫,所有的小贩跟大迁徙一般,鸡飞狗跳。三轮车马力开到最大,把手一拧,留下一地烟尘。


    不过他们可没这么富有,经常是余芒推着手推车在前面跑,靳符跟着后面捡东西。


    不仅被城管追,熬夜守摊还要躲避警惕老头子的询问。


    靳符可谓是心力交瘁,脸色差得不能看。


    爻月连续几天都在他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没有精力去搭理她。她偷偷跟2456编排他:“大反派晚上偷鸡摸狗去啦?”


    一连几天,依旧很少人光顾他们的夜宵摊。等待的时间疲倦不堪,人心消磨,余芒也失去了耐心。


    他低头自嘲:“靳哥,我还说让你和我一起做生意呢。结果就这样的结果,没有一点起色,我真没脸跟你说。”


    他眉间含着明显的落寞,耷拉着脑袋。街边亮起的路灯照在这样的稚嫩少年身上,落寞又沮丧。他无助自责。


    让靳符不免想起前世。前世的余芒同样是他的得力助手,从他创业初期就带着,无条件信任。靳符一句需要他,他就抛下所有一切来帮他。


    靳符指哪打哪,是他很信任的二把手。从一个年轻人蜕变成游刃有余的余总,端着酒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外永远一副滴水不漏的圆滑样子。从纯真少年挣扎成长成一个真正的大人。


    他们一起住过出租屋,一起在高楼大厦看过夜景,度过了很多艰难时刻,他永远怀着一颗赤忱之心。


    纯真的余芒也是由他带入黑暗之中,不得翻身。


    靳符始终记得,余芒比他还小两岁,就住在他附近的筒子楼里。他们家打小孩出了名,路过那里,经常能听到余芒的哭声和男人的怒喝声。


    因为他踹开了那扇囚禁他的门,救出被醉酒父亲殴打的他,从此身后跟了个衷心的跟班,那个从小追着他叫哥哥的爱哭男孩。


    他爹不管娘不爱,从小就爱粘着他,被冷脸训斥也不怕。


    余芒自学生意,养活自己,逐渐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如果前世他没有主动找他,他大概也能过个富裕的小康生活,自由自在。


    余芒很爱钱,对钱有一种可怕的渴望,名利双收后也还是只爱钱,那时靳符只以为他是从小穷怕了,喜欢钱傍身的感觉。


    尽管他比每一个人工作都要拼命,生活依旧清贫,像个守财奴,独独守着他的钱财。


    公司赚的第一桶金的那个夜晚,红色的钞票铺满了整个房间,众人欢呼高歌,红艳艳的钱票子乱飞,只有他躲着在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一如当年那个爱哭泣的小男孩一样。


    靳符又想到当年。


    他无意间撞见他与从小抛下他离开的母亲见面。


    见面的前一天他很紧张,第一次拉着他走进店里买新衣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


    挑衣服的同时还买了一些礼物,时不时询问他的意见。礼物样式是女人的丝巾,颜色挑了好久,在这方面,两人相同的一致,都不懂女人的爱好。最后,他被店员忽悠买了条简约百搭的米白色丝巾,花去他大半积蓄。


    咖啡馆里的他坐立难安,每隔几分钟就要东张西望,眼里的渴盼分给了每一个推门进来的人。


    余芒从来都是自信,张扬的。


    余芒和他妈妈时隔多年再次见面,母亲已经结了婚,打扮光鲜亮丽,拉着一个干净的小男孩。


    余芒瞳孔颤了颤,勉强扯着唇角展开一抹笑容,


    刚准备给小男孩点一份甜点,被他母亲拒绝。


    “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免得吃坏了拉肚子,还得去医院检查。”


    余芒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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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连点头,局促不已:“对对,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女人面无表情,开门见山:“这次约我见面是为了做什么,我待会还有事呢。”


    余芒踌躇地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她面前,眼神试探地,小心翼翼,“这是我之前存下来的钱,你拿着吧。”


    女人拒绝:“你自己赚的钱自己用吧,我现在的家庭很好,也不缺钱花。”


    居民楼的邻居彼此都十几年的邻居了,经常围在一起唠嗑一些别家鸡皮蒜毛的小事。


    靳符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大概是说余芒的母亲嫌贫爱富,抛弃余芒,跟一个有钱人走了。


    余芒低头,睫毛微颤:“这钱你就拿着吧,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你的。”


    女人扯了扯袖口,镯子遮掩下的淤青再次被挡住,眸色有了变化,终于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表情动容,还是别过脸,狠着心说:


    “我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你,你自然也没有赡养我的义务。”


    余芒从来就没有怪过她,醉酒家暴的父亲,逃跑的母亲,孤苦无依的他,他从来就没怪过她。


    他始终觉得她有奔向幸福的权利和自由。


    哪怕这么多年她毫无音讯。


    女人坐不住了,正准备离开时,余芒起身送她,帮她托了托身上缠人的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轻缓:“我现在也在学着赚钱,如果哪天你在那个家里过得不是那么高兴,可以来找我,我会努力让您过上好日子。”


    女人推门时,步伐匆忙,落荒而逃,转身时有一滴晶莹的泪落下。


    靳符记得,那时的余芒不过才十三。


    那晚,每个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只有他在痛哭不止,“我终于成功了,我做到了。”


    他小小的肩膀抗起了生活的重担,并将担子卸了下去。


    上天总是天妒英才。


    他们的创业之路坎坷又颠沛流离,时常动荡不安。


    与郁竹的商业混战中,余芒倒在他人的刀刃下,结束了短短二十五载生命。那双被酒浸透的眼睛依旧明亮,他一辈子难忘。


    上次从烧烤店辞去工作,也只有余芒替他打抱不平,跟着他愤然离职,不管不顾,带着所有的家当和釜底抽薪的勇气。


    事后,面对挽留他的其他店员,余芒拍着胸脯,仰头笑着:“我靳哥学习这么好,在赚钱这方面脑子肯定也转得快,我跟着他不亏。”


    “我靳哥未来可是会上名牌大学的,谁都跟他比不了。”


    “靳哥,你去哪我就去哪!”他话说得气势汹汹。


    靳符的回忆结束。


    少年人佝偻着背,颓靡又沮丧。


    初入社会的他毕竟还年轻,单纯又天真,随便一圈打听后,拿着所有的积蓄开了这一方小摊。


    “哥,我不会真要赔的血本无归吧,以后都要饿肚子吧?”他抓着脸拉长,凑到他跟前求安慰。


    这一世,他要换他安虞一生。


    “放心,我不会让你输。”他的手掌落在他的发顶,摸了摸,露出真诚实意的笑容,温柔落在他眼底。


    小少年眉眼明亮,狠狠点头,满含信任。


    “靳哥,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