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保护区……真是傲慢……”叶辰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


    “没有我们的坐标就没有吧，时间紧迫，开始下载数据吧。”她维持着与数据库的精神链接，让灵衡以她的意识作为中转，将资料转换为人类可理解的部分。


    跃迁引擎与仍在当前时空的曲速不同，它利用到当前宇宙之外的特殊结构来达成快速穿行，因此目前人类所用的导航方式几乎完全失效。


    但小队没有失望，倒不如说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科学家们早就预言过了这种情况。


    只要尽快得到数据、尽快返回就好，叶辰想。


    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离开这片绝境。


    就算没有导航，退一万步讲，靠着星图也能慢慢磨回去，他们只需要让“启明星”号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好。


    叶辰再次沉入那片数据之海。


    信息的洪流开始涌入，不同于之前近乎溺水般的体验，拥有明确的目标后，她只需要让自己成为信息流动的管道。


    进度条上的数字一点点增加着，叶辰在晕眩中接受者知识的灌输，而后在人工智能的帮助输出为符合“启明星”号舰载设备的标准形式。


    她的思维仍然是弥散开的，不可避免的，她触碰到了某些来自久远过去的记忆。


    第一个瞬间的感知是炽热而柔软的关切与期待，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情绪回荡着。


    往日的残响依旧鲜活。


    她几乎能与同在这片海洋中的近百个幼小生命们共同思考，她感受着这些对世界的好奇。


    思维海洋的基底是数以百万计的更加成熟的意识，他们来自远方，将一部分思维投射至此。


    她能感受到那些投射之中所蕴含的关怀与守护。


    她感受着这片海洋的曾经，她几乎溶于这片温柔之中。


    这是“先驱者”的幼儿园，她想。


    而后是悲伤，莫名的难以抑制的非己的悲伤冲破了她所有的防线，甚至植入体的压制也无济于事。


    她想逃离，想切断链接，但这情绪太过强烈，像引力井般将她困住。


    强制脱出的紧急预案被启动。


    叶辰猛地睁开眼睛。


    她大口地喘息着，发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


    “链接中断……情绪指标异常，你还好吗？”


    “我没事，继续吧。”


    她重新潜入这片海洋，这一次她会更加小心一点。


    进度条一点点增加着，缓缓来到了百分之三十五。数据仍在稳定地传输，那些技术资料、星图、跃迁引擎的关键参数与计算模型，都在按部就班地转化为人类可用的格式。


    穹顶之下，数据中心静谧如初。


    文良操控着工程无人机安装着监视设备与掩体，增强纤维编织而成的防护墙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成型，这片大厅正在迅速地堡垒化。


    苏小荷与匡山布置着防守的火力点，苏小荷将电磁炮安放在阵地中央，对准入口的大门，匡山在掩体后的射击孔架设起自动机枪，调整着射界。


    布雷机器人正在阵地的各个角落布置起苏小荷准备的各种陷阱。


    林凝尝试着连接遗迹的传感器，被掌控与监视的范围一点点延展开来。


    突然，引力探针的数据剧烈跳动着，叶辰脑中嗡鸣不绝，在来自“先驱者”的理论知识指引下，她隐约理解了这是来自上方的跃迁信号。


    “截获到十二组异常引力信号，疑似蜥蜴人的援军。”灵衡的警报适时响起，敌方的可能坐标范围被标识在战术地图之上，大致在地面的入口附近。


    “截获加密通信信号，正在缓慢接近，我连过去看看。”林凝说道，随即借着遗迹的权限开启了信号附近的摄像头，画面分享在战术频道中共享的视野里。


    画面中，五人编制的扎瑞萨人小队正对着一扇紧闭的合金门，一名队员从背后取下厚重的圆盘贴在门中央。


    装置启动，高频噪声在狭窄的甬道中回响。


    数米厚的复合材料大门表面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材料的结构被破坏，变得松脆无比。


    另一名队员上前，挥动手中的动力锤。


    大门化作碎块向内坍塌。


    “专业的破障手段，看起来像是精锐。”林凝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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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让他们来给我泻泻火，让我试试这些爬虫的成色。”匡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怒火充盈。


    这只小队的装备印证了林凝的判断。


    他们穿着深灰色的模块化复合装甲，表面暗淡无光，仅有一些用于识别的流水状文字，没有此前小队那些如鳞片般的复杂装饰。


    封闭的头盔上带着一系列传感器阵列，手中的武器也进行了更换，从此前的更加通用的电浆射流发射器换为了类似散弹枪的溅射电浆，还有其余看不出用途的复杂装备挂载在携行具上。


    他们从闸门的破口中鱼贯而入，动作流畅。两台拳头大小的球形机械从队伍中部一个蜥蜴人背后的装载器中浮起，无声地飘向前方。


    “侦察无人机。”林凝立即标记了目标。


    随着她对遗迹监视系统的逐步掌控，所有扎瑞萨人的状态与动向都被掌握。


    十二个信号均是这样为室内作战特化的精锐小队。


    “我们怎么办……数据还有多久才能下载完毕？”文良在频道中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消沉。


    “你在这怕什么？单向透明的战场我们随便打！”匡山不由得放大了声音。


    “预计还有四十分钟。”叶辰回话，在经历过的那次连接后，她对于思维的掌控能力似乎加强了不少，在接受着庞大信息流的同时，还能分出一些思维考虑如何掌控战局。


    他们在破坏遗迹，她想到。


    这是很大的失误，他们完蛋了。


    叶辰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这些分出的意识再度沉入与遗迹的连接之中。


    她以“维护员”的身份向安保系统给出了一条指令。


    【检测到未授权的机械单位与生物体正在对设施造成结构性破坏】


    她将属于那些蜥蜴人的生物信号精确标记，上传到系统数据库，与库中的样例进行比对，而后，分类标签被划分为“失控生物样本”。


    按照这系统的逻辑判断，他们确实是该被归类于此，她想着，嘴角浮起冷笑。


    然后，静静等待遗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