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看了看宋伯弦的车。


    他的车跟诗悦的车隔了一个空车位，他坐在车里，刚刚应该都看见了。


    该听的也听得差不多了。


    秦昭丝毫没有被撞破奸情的心虚，在宋伯弦的注视下，轻笑一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多久。”


    宋伯弦听出来他不愿正面回答，便换了个说辞：“你和致远多年情谊不容易，有些事情考虑清楚再做。”


    “他俩现在离婚冷静期。”秦昭跟宋伯弦说，“章致远今天找你来，应该是为了说这事儿。”


    宋伯弦听到这个消息略感意外，但很快恢复冷静：“这和他们离不离婚没关系。”


    他提醒秦昭，“外面都知道你和致远关系好，双方父母也有来往，就算离婚了，诗悦也是他的前妻，到时候你们的名声——”


    “你第一天认识我？”秦昭无所谓地笑，“说得好像我有名声似的。”


    宋伯弦：“……”


    他被噎得沉默了几秒，随后又说：“那诗悦呢，她一个人在北城不容易，你想玩有的是人玩，别去招惹她了。”


    秦昭：“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招惹她的？”


    宋伯弦皱眉，听他的意思，难道是诗悦招惹他的？


    不太相信。


    秦昭看出了宋伯弦的想法，“她都敢扇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宋伯弦。


    他刚刚的确看见了诗悦给了秦昭一个耳光。


    不过秦昭皮厚，现在已经看不出来被打过的痕迹了。


    宋伯弦看秦昭的表情也没有被打之后的愤怒，不太像他平时会有的反应。


    秦昭虽然总是噙着笑，但他是只笑面虎，不怒自威。


    他游走花丛，对每个女人都体贴入微，可不代表他会允许别人冒犯他的男性尊严。


    “秦昭。”宋伯弦睨着他，像是要看穿他似的：“你认真的？”


    秦昭没回答。


    宋伯弦拍上他的肩膀：“你想清楚后果。”


    秦昭又恢复了平时的散漫，无所谓地笑了笑，“大不了就死呗。”


    宋伯弦：“……”


    ……


    几分钟后，秦昭和宋伯弦一起来到章致远办公室。


    刚进来，章致远便问秦昭：“诗悦走了？”


    宋伯弦余光瞥了一眼秦昭，只见他格外冷静：“嗯，走了。”


    章致远：“你跟她说什么了？”


    秦昭：“当然是给你说好话，劝她别跟你离。”


    他耸肩，“不过看她也没听进去。”


    章致远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语。


    宋伯弦：“致远，你和诗悦怎么突然闹成这样？”


    章致远：“我以为她是知道我在外面的事儿才离婚的，现在看来……呵呵。”


    宋伯弦又看了一眼秦昭。


    秦昭还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你先按她说的让李嵊复工吧，视频真流出去就麻烦了。”


    章致远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宋伯弦也跟着劝了一句：“你犯错在先，诗悦想离婚也很正常。”


    “李嵊哪里比我好？”章致远不甘心，“当年李嵊就护不住她，现在她靠我摆脱了麻烦，就想过河拆桥。”


    宋伯弦：“所以你是面子上过不去。”


    “不是。”章致远否认，“我爱她。”


    宋伯弦：“……”


    “这件事情是我不冷静了。”章致远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恢复了理智。


    接着，他拿起手机，给特助渠胜打了电话，让他去解决李嵊的事情。


    秦昭和宋伯弦听得一清二楚。


    等章致远挂了电话，宋伯弦对他说：“你先认真考虑一下你对诗悦是爱还是习惯吧。”


    ——


    当天晚上，诗悦就收到了李嵊复工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橡树湾收拾行李。


    看到消息，诗悦长吁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


    也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做事留一手的习惯。


    如果没有那些视频和照片，章致远不会这么痛快。


    想到那些视频，诗悦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秦昭。


    露营的那晚，还是他帮她出主意装的针孔摄像头。


    诗悦揉了揉太阳穴，坐回沙发上。


    诗悦没看明白秦昭这次挑拨离间的出发点——或许，他想让章致远拖着她不离婚？


    别人的老婆吃起来更香一点儿么？


    除了这种变态的理由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秦昭是个不安分的人，李嵊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诗悦没有太多精力去解决这些麻烦，一次就够了。


    她跟秦昭，也是时候断了。


    但秦昭上次也说了，他现在对她还有兴趣，除非她手上也有他的把柄，否则——


    对，把柄。


    诗悦马上想到了那对母子。


    如果那个小男孩真的是他的儿子的话——


    嗡嗡。


    诗悦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拿起来，看见了沈绮唐的微信。


    诗悦跟沈绮唐聊了几句，顺嘴问了问她跟秦昭的“合作情况”。


    沈绮唐也不瞒着诗悦，都跟她说了。


    她的人今晚给她带了消息，说秦昭最近隔两三天就会去看那对母子，但从来没留宿过。


    说完，沈绮唐还感慨了一句：【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狗男人啊。】


    诗悦难得听她说这种话，正想着趁机提醒她注意一下她男朋友。


    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沈绮唐就说：【还好我男朋友跟他们都不一样。】


    诗悦：【……】


    沈绮唐：【对啦，这周末一起吃饭？】


    诗悦同意了。


    正好，她也打算跟沈绮唐说清楚她这边的情况。


    免得拖久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


    接下来几天工作日，诗悦都过得很清静。


    章致远没找过她，秦昭也没找过她。


    周六一早，诗悦出去看了半天房，下午五点多才跟沈绮唐和左甯碰面。


    进来之后，诗悦特意选了楼上角落的位置，人少，隐蔽。


    沈绮唐坐下来看了看，蹙眉：“怎么找个这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诗悦斟酌了一下用词，“可能会有点超出你的承受范围，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沈绮唐“啊”了一声，偷瞄了一眼左甯，左甯给她递了一根吸管。


    沈绮唐大喝了一口拿铁，“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诗悦：“我跟章致远现在在离婚冷静期。”


    “啊？！”沈绮唐下巴都快掉了，不自觉把声音提了很高。


    反应过来之后，她才压下来：“为什么啊？”


    “他出轨。”诗悦说，“我发现有两个多月了，之前在找证据，所以没告诉你。”


    沈绮唐不敢相信：“你老公……不是，章致远，他不是对你很好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左甯赶紧趁机敲打她一句，“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安分的，你也要长点心眼子。”


    沈绮唐努力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那你离婚之后怎么打算的？姚卓屿要是知道了——”


    “离婚证拿到手，离职流程走完，我会先去秘鲁。”诗悦说。


    沈绮唐愣了愣。


    诗悦这意思，是要跑路？可是——


    “我爸生前想去南美养老，我替他完成这个愿望。”提起父亲，诗悦难得露出了微笑。


    沈绮唐：“不是，你才二十八养什么老，事业呢，爱情呢，朋友呢！”


    “我们随时可以视频见面。”诗悦只回应了最后一条。


    沈绮唐思路突然卡壳，说不过诗悦，便看向左甯求助。


    左甯朝沈绮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她知道诗悦不怎么在乎爱情，因此也试图拿事业劝过诗悦。


    但诗悦也不在乎事业。


    她说，离婚拿了三百万，后半辈子够花了，她物欲很低。


    诗悦没明说，可左甯很清楚，她哪里是物欲低，她就是活都不想活，干脆找个地方等死。


    南美那种地方，谁知道哪天就会碰上枪子的馈赠。


    左甯之前一直觉得人欲望太重不是好事儿，可看了诗悦又觉得，人无欲无求也挺恐怖的。


    最后，是诗悦的手机震动，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


    诗悦低头，看到屏幕上章致远的名字，蹙眉。


    踌躇几秒后，她按下了接听键，但没开口说话。


    “岳父岳母请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在哪里，我去接你。”章致远率先开口。


    诗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什么岳父岳母？


    “你妈和姚家人今天上午去老宅探望我妈了。”章致远贴心地解释，“正好秦叔也在，我爸妈就帮忙牵线搭桥，解决了专利的事儿，所以，今晚一起吃饭。”


    诗悦的呼吸越来越沉，手指发凉。


    “你应该也不希望姚家这么快知道离婚的事儿吧。”章致远笑笑，“在哪里，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