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怎么样？”常鹤先迎上去问。


    上官烟没有直接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再看向月客：“的确暗了。”


    话音刚落，郁酒就接上话头：“长老她真的去世了？”


    “不知道消息真假，但，五年前我和越琼长老就查看过，”上官烟正色，“鬼楼一战后，五位长老都已经确认没了生命迹象。”


    换言之，苏月的相册在那一刻就已经变成灰白了。


    “因此，”越琼转移目光，落到月客身上，“关于您说的这些，我们并不相信。”


    然而，月客对此竟也表示理解，她只是笑着，手中有异能灵波动。


    暗室大门敞开，处在肃穆长廊中的画像与其上盖着的黑布一道朝着众人飞来。


    又是意念系的术法。


    宿林看着她，依旧好奇为什么月客能同时掌握那么多异能。


    这种能力，倒是和末魔鬼婴十分相似。


    “您这是做什么？”常鹤伸手想要阻止她，才刚举起法器就受到灵压，连双臂也抬不起来。


    意念灵举着画框，跟随主人动作飞到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确保在场众人都能看见后，她指尖轻点，下指令叫意念灵们控制黑布并将其完全掀开。


    与此同时，她抬起手，解开银白面具，将整张脸展现在他们面前。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画像上的黑白头像，和脱了面具的月客长得一模一样。


    挑不出异样，也找不到相似点。


    画像上的人面容清秀，是苏月成人那天何广粲为她亲手绘制，神情淡漠，处处透着庄重。


    而站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月客却是笑意盈盈，眼中含着几分得意与欣赏。


    “长老阁的荣誉长廊的确能监视长老们的生命体征，但有一种情况他们无法分辨。”面具应声落地，散作异能灵蔓延在整间会议室内。


    是幻境系。


    “魂魄分离。”


    幻境中，月客身边站着一位与她一般无二的女生。


    那身银白色的衣服，如瀑长发，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没有差别。


    “我说过，我是苏月的一部分，”月客开口，思索着怎么用最浅显的话给他们作出解释，“可以理解为，一抹残魂。”


    说起来确实神奇，但胡沐秋更信仰科学：“但魂魄分离根本不是现在玄则的技术能做到的。”


    月客并未否认，她又说：“鬼楼拥有五位最强者都抵抗不了的能力，完成一件不存在的技术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这话似乎也有些歪道理。


    胡沐秋无言以对。


    “所以，苏月长老是因为分离出了你，魂魄有所残缺，长老阁才失去对她生命体征的监控，导致头像变暗的吗？”越琼为这段对话作出总结，并反问月客。


    后者又故作高深地思索几秒，脱口而出一句：“不全是。”


    “？”


    还有变数？


    宿辰要被绕晕了，想找人吐槽却看见最喜欢和他同流合污的邓瑾年现在也一脸正经地听着。


    “她。”月客瞬间变了脸色，两道身影齐齐抬手指着宿林，“她身上也有一道残魂。”


    “啥？！”许轻乐和唐舒安差点没崩住表情，连宿林自己也懵懂地表示怀疑。


    “你的梦境就是苏月的记忆残魂在日复一日的自残，”说着，两个月客又叹息一声，“鬼楼给她的阴影太大，异能者的身份对她产生了很大困扰，所以她剥离出我和另一片残魂。


    “她自以为抛弃这段腐朽的记忆和可悲的能力就能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可她身受重伤根本没有能力自保，最后不治而亡。”


    话落，月客已经走到宿林身前，轻笑着蛊惑她：“现在，该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等等——”宿林试图进行反抗，却根本挡不住月客的异能，对方强制入侵自己的识海，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收回，直到她再也记不起来一星半点。


    或许连宿林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困扰她这么久，真要她遗忘时又满怀遗憾。


    眼前突然陷入无边黑暗，像是理智被蚕食殆尽，她直直地晕了过去。


    但也没磕在哪儿，月客只需要伸手就能把小姑娘搂进怀中。


    “我很抱歉，为了收回主人的另一抹残魂更改了你们的考试系统。”她手指把玩着宿林的侧边刘海，“不过这位宿同学，我很喜欢。”


    “她不能跟你走！”郁酒猛地冲上去，但才跨出一步就让温宵强拽住：“阿酒别冲动。”


    “你放心，我没有拉人共沉沦的坏习惯。”月客低头，余光扫过她沉睡的侧脸，“这些东西，也该由我来替她承担了。”


    再醒来时，宿林正躺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卧室里，布置简洁，只有几件日常用品堆在置物架上。


    门外有人进入，窗台的落日余晖洒进来，给他们叠上一层金光。


    郁酒进门时还满脸从容，却在收到对面目光时突然漫上一层心虚。


    “我……是余阿姨让我来照顾你的。”他略显局促地把湿毛巾递到她手上，“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收拾收拾吧。”


    这一觉睡得漫长，她只知道自己沉浮在一片黑暗中不上不下。


    温水抚过她饱含疲惫的眼，霎时就有一股清爽席卷上来。


    她长舒一口气，扬起笑脸把湿毛巾递还给郁酒：“谢啦。”


    “不客气。”郁酒轻咳一声，顺势坐在床边，问，“饿了吧，需要吃点什么，我叫人去买。”


    “想吃——”宿林撑着头，思索时又突然联想到考试结束他们已经开始了寒假，“吃火锅！”


    大考完之后怎么能不来顿大餐犒劳犒劳自己呢。


    难得郁大少爷今天这么有求必应，拿了手机就开始定位子：“也好，楼下就有一家，你还想邀请谁吗？”


    “楼下？”宿林眨了眨眼，愣愣地左右看看，“这不是教职工宿舍吗？”


    郁酒脸色一顿，又说：“这是我在外面租的公寓，隔壁房间是我哥暂住的。”


    兄弟俩租一个公寓，看这收纳也不像是平常没人住的客房。


    难道说……


    “这不会是你的房间吧？”


    对方并没有否认，甚至反问:“这一块离长老阁比较近，你又睡死过去没有行动能力，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


    “你嫌弃我？”


    “……不敢。”


    “放心，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换洗，你这套床单被单都是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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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酒又坐近一些，继续刚才的话题。


    既然这样，宿林也少了些顾忌，直接说:“那叫温宵呗，他不就在隔壁吗？”


    “寒假开始之后，很多学生都决定回家住，三位长老不在校内，各项事务都由学生会接管。”郁酒义正言辞，“我哥正在学校里忙着业务交接，估计没什么时间。”


    “那小许她们……”


    “学院今天有期末派对，她们都带着余阿姨去蹭吃蹭喝了”他抬眼，“不然我怎么会被委派来照顾你。”


    那就是没人了呗。


    宿林都懒得再问宿辰他们，估计也去那个什么派对happy，哪顾得上她啊。


    是的，郁酒就是故意提起这件事，好让宿林被迫接受现在只剩下一位饭搭子的事实。


    包间里相对安静，等锅底上来后，趁着还没煮沸，宿林先下了几块猪血:“话说，你怎么不去参加派对，听起来还蛮好玩的。”


    “大学部的派对大部分都是为了社交而设立，我不喜欢社交。”


    也是，他这样的人物，只有成为人脉资源的份，同圈层的同龄人早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唉，早知道我就忍住不晕了，我也想去见见世面。”说着，她含泪又下了几片小牛排。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触碰到郁酒的笑点，他轻嗤一声，又说:“那你问问许轻乐，暑假愿不愿意带你回许家。”


    “为什么不是寒假？”宿林咬着筷子，“你们不过年吗？”


    “异能者没有‘年’的概念，但我知道人类有。”郁酒给两个杯子里倒满解辣的酸奶，“对于我们来说，人类世界的放假就是无聊和消遣，无足轻重。”


    “那你们也不回家吗？”


    他眼神一暗，趁着对方已经开始忘乎所以地大快朵颐时，才敢偷偷说一句:“对我来说，或许你们在的地方更像家。”


    饭后消食，宿林又开始对他们的豪门生活好奇起来:“为什么越富有的家庭越没有温情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贡献给事业就意味着要牺牲掉感情。”


    “那也有人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因为，他在透支生命。”


    “诶？”宿林停下脚步，正好对上郁酒迎过来的目光。


    公园里多的是老人小孩，他们互相牵着手，其乐融融，就连欢声笑语也完全盖过两人毫不起眼的触景生情。


    “夸大手法而已，”郁酒还是松口，并不准备把这些腌臜事告诉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也得记住这句话。”


    “诶，那你是更在乎事业还是更在乎感情？”


    “我在乎生命。”


    “那我把半条命给你，你愿意把郁家送我吗？”


    “……？”很新奇的思路。


    “切，你看嘛，做人也没有那么需要决定的时候。”


    其实做决定也不难，只是难在这个决定怎么为他人所接受。


    “就算我同意，我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那是你，我从小就招长辈喜欢，肯定没问题!”


    “不一样的。”郁酒苦笑着，笑她的天真，也笑自己无能，“她不会接受我，更不会接受……”


    “嗯？”


    宿林抬头，企图通过卖萌来获得郁酒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