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作品:《春日之荒

    第41章 车祸,神情淡漠的少年


    我摸到一瓶矿泉水,喝了半瓶下去,觉得嗓子好受一点了。


    “你到底在哪儿呢?”莫乔继续说,“赵柏林现在都住你家了,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要报警了。”


    “出了趟远门。”我说,“有点私事要办。”


    “那就是不方便告诉我你在哪儿是么?”他问。


    “莫乔,我告诉你了,你会直接跟他说吗?”


    莫乔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松了口气,说:“你都知道了啊。”


    “不用找我。”我说,“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行吧,那你好好的,有事儿千万别硬撑,记得找我。”


    “嗯,回头见。”


    挂断电话后,我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坐着,翻看赵柏林给我发的消息。


    想问问他不是说没结婚吗?那个小女孩儿为什么叫你爸爸?


    一句话打了又删,反复了几次,我关上了手机,脸颊趴在膝盖上往窗外看。


    外面开始下雨了,下雨的声音很催眠,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


    本来应该在椅子上醒过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睁眼就在外面淋雨。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站在雨里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大雨的声音在我耳边激烈地响着,天阴沉沉的,闪电划过我的头顶。


    我低头看了眼光着的脚,身上还是原来那件睡衣。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毛病。


    于是我退了回国的机票,去了附近的诊疗室,给我开药的医生介绍了一位心理医生,名片上写了一个英文名字。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栋楼,排在我前面的还有两个患者,等待的时间太枯燥,我站起来走到窗边。


    天已经暗下来,玻璃窗上照应着我的脸。


    一张苍白憔悴、毫无生机的面孔。


    过了片刻,一个女人走近了,她那张年轻漂亮的娇丽的容颜也出现玻璃上。


    我不禁感到头皮发麻,猛地转身看向她。


    “怎么是你!”


    “哎呀,我刚刚就在看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她热情地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我说。


    确实没有想到,谁知道我来见的心理医生竟然是白薇。


    她穿着白色的职业西装,头发挽在脑后,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稍显稳重一点。


    “看你的反应,你不是专门来找我的吧?我还以为是他介绍你过来的。”她笑着说。


    她说的“他”,是赵柏林吗?


    “我不知道我要见的人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来。


    “没关系,现在我只是一名医生而已。”她轻轻地开口,“进去吧。”


    我第一次知道解离这个症状,她解释了我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丧失了这段时间的记忆这件事情。


    “因为身体承受不住痛苦所产生的一种保护机制,让自己的灵魂离体,逃避那些痛苦,严重者会像你一样,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她说,“通俗来讲,其实跟人格分裂有点像。”


    我坐在椅子上,她向我提问,我便回答,有点像被审问的犯人一样,不禁令我在心底生出一阵冷笑。


    “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这也是因为……解离吗?”我说。


    “最近吗?”


    “我觉得忘记的是以前的事情。”


    “因为什么呢?”她问,“或者是因为哪个人、哪件事情,让你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会有什么东西重叠吗?”


    我平静地看着白薇,说:“因为一个男人,我插足了他的婚姻。”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催眠疗法。”她说,“但前提是,你需要对我毫无隐瞒。”


    白薇的催眠疗法并没有什么用,也许是因为我没办法对她敞开心扉。


    我拜托她对我来过的事情保密。从楼里出来以后,我不想回旅馆,便开始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路过那家放着爵士乐的酒馆,我走了进去。


    我要了酒,在角落的沙发里窝到凌晨五点。


    出去时有点冷,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宿醉和失眠令我头疼得厉害,走路两腿发软。


    沿着无人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偶尔才会经过一辆车。


    尾气从我眼前掠过,我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跑到路旁扶着一棵树呕吐。


    我跪在地上,吐得逼出生理眼泪,吐得胃里再没什么东西可吐的。


    我精神恍惚地撑着树起来,踉跄着往路中间走,有车冲我一个劲儿地按喇叭,等我转头,一辆皮卡朝我开了过来。


    仿佛时间静止了,我闭眼再睁眼,世界被翻转了。


    我看到地面和不远处的车头,一双腿开车门出来,车主向我跑过来。


    后来,我听到警笛的声音,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似乎看到了赵柏林的脸。


    他满手满脸的血,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崩溃地哭着。


    这带回我好多的记忆,既陌生,又熟悉。


    我仿佛置身那个和煦的春天,与我同行的是神情淡漠的少年。


    第42章 未能履行的约定


    手术室的灯在正上方,刺眼得厉害,我感到周遭的一切都安静极了。


    过往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想,也许是我要死了,上天对我仁慈了一把,让我记起了一切。


    第一次遇见赵柏林是我十岁的时候。我被寄养在乡下的舅舅家里。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破产,我爸也没有变成一个烂人,他会每个月把生活费打给舅舅,所以我也大体上不缺什么。


    十岁那年暑假,邻居奶奶家来了一个小孩儿,就是赵柏林。


    他那时候白白净净的,穿得也很好,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爱跟别的小孩儿玩。


    后来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把他堵在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朝他扔石头,欺负他。


    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浑身脏兮兮的,头都被打破了,手里也拿着一块石头,盯着那群小孩儿。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见义勇为,跑过去站在他身前护着他,结果没打过他们,一块儿被揍了一顿。不过那群人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他们走了以后,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把赵柏林从地上拉起来。


    我带他回了我舅舅家,从家里翻出创可贴,贴在他头上流血的伤口上。


    他除了跟我说了他叫什么,就不肯再说话了。我从厨房偷了两块西瓜出来,放在他面前,他也吃,过了很久才跟我说话。


    “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他当时睁着两只漆黑的眼睛看着我,我在里面看到了我自己。


    “这是我舅舅家,舅舅舅妈他们都上班,白天不在,我还有个哥,他上补习班去了。”我说。


    他又不说话了,低头咬着西瓜。


    “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不知道。”


    “很害怕吧?”我趴在桌子上说。


    “没有!”


    我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突然就脸红了。


    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在说谎了。


    “不寂寞吗?”他低着头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会,慢慢就习惯了。”我无所谓道。


    “刚刚,为什么要帮我?你又不认识我。”


    “因为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很害怕。”我说,“所以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啊!”


    我笑着说:“我们做朋友吧!”


    后来,整个暑假我们都腻在一块儿。


    我带他下河摸鱼,在树林里摸知了,去地里偷西瓜,我们在他爷爷奶奶家露天的院子里铺着凉席,看满天的繁星,点着蚊香睡觉。


    在炎热的天气里,我把冰棍儿悄悄放在赵柏林的后颈上,冰得他打一激灵,然后我就开始跑。


    跑累了,两个人瘫在阴凉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暑假。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别的那天还是来了。


    我因为怕哭鼻子就没有去送他,但他居然跑来家里找我,在外面使劲儿拍门。


    他跟我说,他下个暑假还会来。


    我说,我一定会等他。“赵柏林,你一定要快点来,你来慢了,我会忘记你的。”


    “约定好了!”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说,“谁变谁是小狗。”


    我们做了约定,可并没有履行。


    第二年,我家债台高筑,我爸的生意黄了,再也支付不了我的生活费,于是把我接了回去。


    为了还债,我妈一天打好几份工,我爸开始赌钱,酗酒。


    赢了要喝,输了也要喝,喝醉了就开始打我妈,我上前护着,他连我一块打,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疼得睡不着觉,就算是再热的天,我妈也会穿长袖,藏起那些会让我感到羞耻的伤痕。


    可明明我们才是被施暴者。


    睡觉的时候,半夜一听到门响我就开始害怕,我妈就会把我藏到柜子里。


    我渐渐不去想和赵柏林的约定,也淡忘了。光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日子里活下去就很难了,哪里还能奢求其他的。


    后来,我爸死于一场意外事故,我和我妈才算是得救了。


    十七岁的时候,听说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我那天发烧刚好请假了,没有见到他。


    第二天我戴着口罩来学校,在路上同桌遇见我,我俩勾肩搭背地往班里走,在班级门口说笑,没注意到前面的人。


    结果我绊倒了,压在一个人身上。


    我嘴里说着对不起,对方被我压在身下竟然一脸淡定。虽然脸很冷,没什么表情,但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黑色眼睛,让我感到熟悉。


    终于,他微微皱眉,不悦地说:“起来。”


    我后知后觉从他身上起来,向他伸出手。


    他眉头皱得更深,接着无视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他比我高半个头,长得很俊俏,算是个美少年,就是脸太冷了。


    他转身进了教室,坐在我座位的前面。


    原来他就是转学生。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直看,试探性地问:“赵柏林?”


    他果然回头了。


    我摘下口罩,笑着说:“是我啊,还记得我吗?”


    第43章 红色的痣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敛下了眼睛,快速地说了句“不记得”,接着便转回去了。


    咦?


    我确认了他的姓名,是对的,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可能认错人。


    也许是我长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所以他没有认出我来。


    下课后,我用手指戳戳他的背,他又转过来,问我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那年暑假我带着你下河摸鱼洗澡,咱俩还一个炕上睡觉,你真的不记得了啊?”


    他淡淡地瞧着我看,我以为他在思考,就等了他一会儿,等得有点焦急了,我开口催促。


    “怎么样?想起来了没?”我说。


    他冷冷地说了句“没有”。


    我有点失望,趴在桌子上。他又转回去了,我的视线从他挺拔的背上移动到他头上,然后盯着他的脑袋看了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其实一眼就认出我了,只是因为生气才说不记得我。


    晚自习放了学,我就拿着走读证回家了,没想到他也是走读生。


    我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快到家他也没改变路线,我看着他背着书包的背影,小跑上前。


    “不会这么巧吧?你也住这儿?”我说。


    他看了看我,但还是没理我。


    我都这么热情友好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


    我和他并肩走着,我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讨厌我。”


    我感觉到他身体僵了僵。我们走过一个黄色的路灯下面,他看向我,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光。


    我感到身体被一股大力拉过去,身后响起车喇叭声,我撞到了赵柏林身上,他没能承受住我的力道,结果同我一起摔了下去。


    像白天一样,他坐在地上,我骑在他腿上。


    “你好冒失。”他皱着眉,过了一会又说,“我没讨厌你。”


    我看了眼开走的车,又看着赵柏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笑,就是想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站起来,把赵柏林拉起来,笑呵呵地说,“老是害你摔倒。”


    我们一起走着进了小区,我们在不同的楼,但离得很近。


    我回到家,门口外面除了我和我妈的鞋,还多了一双男人的鞋。


    那个男人又来了,我妈的男朋友。


    我开门进去,把书包放回卧室,出来接水,男人从我妈的房间里出来,与我打了个照面。


    “小来回来了啊。”他说。


    我礼貌地喊了声:“赵叔叔。”


    然后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赵柏林。


    他比小时候壮实了不少,长得比我还高了,总之,再次遇见小时候的朋友,我是开心的。


    但在当时,我完全忘记了曾经和他的约定。


    后来,我在学校经常和赵柏林一起玩,我们俩都是走读生,上学放学都一起走。


    冬天的时候我起不来,他每天早上都在小区门口等我,在卖早点的阿姨那儿买一袋牛奶给我。


    只因我只比他矮半个头,他就说让我多喝点奶补补钙,长长个子。


    夏天上体育课,天太热了,我把衣服撩到胸口,迎着吹来的风,好不凉爽惬意。


    赵柏林也跟我学,他掀得少,拉着衣角上下摆动,只隐约露出半截腰腹。


    那露出的不是初显形状的腹肌,是少女的芳心!


    我和同桌上前一人一只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我直接摸了一把,手感硬硬的。我感觉他身体有点僵。


    “不错不错,看来每天跑步还真有效果,”我又掀起衣服往我平坦的腹部看了看,“要不我也试试吧。”


    “来让我也摸摸。”同桌说着也要上手,但被赵柏林抓住了手腕。


    “热死了。”赵柏林把我同桌从身上推开。


    我把整个身体都压在赵柏林身上,他往后看了一眼,接着把我的衣服拉了下去。


    “很热啊。”我说。


    “热就从我身上下来。”他说。


    “赵柏林。”


    “嗯?”


    “你真冷淡。”


    “……”


    我们俩回到教室才发现,班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


    头顶上没了太阳的灼烧,感觉热度降下来了一点,赵柏林回到他的座位上坐着,我的座位在他后面,累得趴在桌子上。


    窗户是开着的,门也是。


    一阵穿堂风吹过,吹起我的刘海,吹过赵柏林的头发,也撩起课桌上书本的一角。书页翻动哗啦啦地响了,风止了,马上安静下来。


    我用手臂垫着下巴,看着赵柏林的后颈和耳朵,说:“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会认出来你吗?”


    他转身,低头看着我。


    我心里一紧,因为他靠太近了。


    “为什么?”他问。


    “哦……因为,因为你耳朵后面有、有颗痣。”我说的时候,还结巴了一下。


    他没说话了,转了过去。


    我再看他耳朵后面那颗痣的时候,发现那颗小痣好像变成了红色,慢慢的连耳朵也整个的红了。


    “喂,柏林,”我说,“今天晚上我去找你睡吧。”


    第44章 “阿来,你真温柔。”


    赵柏林没有说不可以,过了一会同学们陆续回来了,他转过来问我为什么要去他家睡。


    我跟他说这个周末我妈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在家,他就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的,他也很少会拒绝我。


    等放学了,我收拾东西慢,让赵柏林先走了。


    等我慢悠悠地出去后,发现赵柏林还在外面等我。


    他单肩背着书包站在一颗树下,有个穿着同校校服的男生走到他对面。


    这时候学校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这地儿也偏,我就偷摸地靠近了,听见那人说喜欢。


    刚打算继续听下去,就被抓了个正着,那男生满脸窘迫地走了,我也马上往前走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说。


    赵柏林勾着我的脖子,把我拉近他,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是有点尴尬的,没想到遇见了同性恋,还跟赵柏林表白了。


    这事儿对我的刺激不算小,我有点慌。


    我看他,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看透。


    我连连啧了几声,说:“知道你魅力大,没想到还男女通吃啊!”


    他用揽着我肩膀的手捂住我的嘴巴,有些凶巴巴地说:“别乱说话。”


    “唔唔唔……”我话说不清楚。


    “听不懂,别说了。”


    我把他的手扒下来。


    “作为当事人你是什么感觉啊?”


    “没感觉。”


    “不觉得恶心吗?”


    我问完这句话,赵柏林停了有一会,反问道:“你呢,你觉得恶心吗?”


    “我是对人不对事。”我说,“我一点不觉得你恶心。”


    我朝他那边转头,看到夕阳照在他的头发上,轮廓变得毛茸茸的,闪着金色的光,他的眼尾流淌着笑意,融进这黄昏。


    “回头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我有点兴奋地说,“就是有点远。”


    他问我是什么,我说是我小时候玩泥巴的地方。


    后来,我俩还捏了两个丑丑的泥娃娃。


    我跟着赵柏林回了家。


    他家很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而且很空,空得叫人心里头发慌。


    我回了一趟家拿了手机,我妈不在。


    赵柏林家只有他妈妈在,但我一直没有见,晚饭的时候也是赵柏林做好饭了给她端进了房间。


    他很少说他家里的事,我也只知道他妈妈身体不大好,需要静养。


    直到我回赵柏林的房间后,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在他房间里转悠。


    他的房间也很简单,但可能是因为灯是暖黄色的,所以让我觉得有点温暖。


    刚躺下,外面就发生了很大的声音。


    我忙着出去看,一开门就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是从赵柏林妈妈的房间里发出来的,我太着急了,害怕赵柏林出什么事就开门闯了进去。


    我看到赵柏林的妈妈拿着刀子,地上有血,赵柏林看到我进来以后有点慌,然后迅速把刀子夺了回来。


    我几乎僵在原地了,直到赵柏林拉着我出去。


    “对不起……”我跟在赵柏林后面。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后悔,如果我没进去就好了。


    “没吓到你吧。”他把刀子放进一个柜子里锁上,“你先回房间。”


    我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他手上流血了。


    隔了一会赵柏林回来了,手里拿着药箱。


    我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手心划破了,还好只是看着吓人,伤口并不深。


    “不知道影不影响写字,”我嘟哝着,“马上就要高考了,可别因为这个拖后腿。”


    全程他都一言不发,给他贴上创可贴以后,他说:“对不起。”


    “嗯?对不起什么啊?”我说,“又不是你的错。”


    他跟我说,他妈妈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个,是因为怕我觉得他也是个精神病。


    我只盯着他的手瞧,过了一会儿,心血来潮地说:“你说我将来要不要往医生这方面发展,要是外科医生,你这种小伤口我分分钟搞定了。”


    “阿来。”


    赵柏林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很认真地对他说:“赵柏林,你不是精神病,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好的人。”


    他的表情轻松了一点。“阿来,你真温柔。”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不觉间,他离我很近,我总觉得空气黏黏糊糊的,有点别扭,找了开溜的借口。


    “我想洗澡。”我说。


    “你拿换洗衣服了吗?”


    “忘了。”


    赵柏林从衣柜里拿出他的衣服给我,说我洗完他也洗。


    我俩躺在床上,关了灯,我也没想着要玩手机,然后突然就变得很安静。


    我穿着赵柏林的衣服,有点好闻,我觉得很喜欢,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想我八成是疯了。


    我感觉赵柏林翻了个身,正面朝着我,我咽了口唾沫,但在极度安静的房间里那么突兀。


    “问你个事儿呗。”我说。


    “问。”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吗,为什么对我态度那么冷淡?”


    “不想跟小狗说话。”


    “嘿!你骂谁是小狗?”


    突然间,我感到赵柏林靠近了我。


    “我当时很生气,因为你忘了一件事。”


    “什……什么事。”


    他抓起我的手腕,勾住了我的小指,害我心跳都加快了。


    他的手掌潮湿又滚烫,用力地在我手腕上打下烙印。


    “想起来了吗。”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充满我的耳朵。


    我确实想起来了,但想得有点过头了,因为我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赵柏林。


    第45章 急切,生涩,


    那天早上梦醒,从未如此慌乱过。


    赵柏林面朝我趴着睡,但床很窄,他的脸靠我很近。


    我想起梦的内容,慢慢升温,脸颊变得滚烫。


    我梦到赵柏林在那个被男生表白的树下,说喜欢我。然后画面又转到这张床上,他跪在床上,一点点逼近我,他牵着我的手,摸过他的喉结、腹肌,最后朝不可控的地方发展。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底压着可怕的欲望。


    很多细节在我醒来后都记不清了,但那些快感却十分清晰,甚至在我完全不懂男人要怎么做却还是梦到自己g潮。


    赵柏林的眉头动了动,我吓了一跳,他发出一声沉沉的呼吸,我以为他要醒了,先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后发现他并没有醒。


    我松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急匆匆地去了卫生间。


    看着被洇湿的内裤,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我手里拿着被弄脏的内裤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赵柏林走了过来,我忘记锁门,情急之下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淡淡地看着我,我却感到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脸好红,”他自然地抬起手朝我靠近,“是不是发烧……”


    但没等他的手碰到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先后退了一步。


    “热,因为太热了。”我说完就从卫生间逃走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份纯洁的友谊慢慢掺杂了占有、嫉妒和欲望,变得浑浊。


    大学选志愿的时候,赵柏林选择了和医学相关的专业。后来我听说,那天和赵柏林表白的男生,也选了和他一样的专业,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我在赵柏林的床上躺着打游戏,问他:“你为什么不出国?你妈妈不是让你出国吗?”


    “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我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有些执拗地想问一个答案,“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啊?”


    他突然从电脑前转过来,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我,害得我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坐了起来。


    但他最后只说:“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喜欢你的那个人才打算从医的吧?他好像叫白安?”我说,“以前也没听说你对医生有兴趣啊。”


    赵柏林冷着脸看我,眼中似乎有些愠怒:“这是我自己要走的路,跟你没关系。”


    一旦察觉到可能会有吵架的风险,我就会打退堂鼓,从这段对话中默默退出。


    我低头安静地玩了一会儿游戏,觉得有点儿委屈。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他在后面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阿来。”他拉住我的手腕,看到我的脸后眼里多了几分慌乱,“对不起,我说话重了。”


    我不想和赵柏林吵架,没多少天我们就没法儿在同一个城市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天天腻在一起。


    但是我很难过。


    “没有,是我问得多了。”我说,“今天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但是第二天我没去找他,第三天也没去。


    过了有一个星期,我的前同桌说聚餐,还有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一向不喜欢集体活动的赵柏林也跟来了。


    虽然不算是吵架,但见面还是有种淡淡的尴尬。


    吃完饭我们去唱歌了,又点了酒,都脱离苦海了,年轻的灵魂就想放纵。


    我喝多了。


    但我没喝醉过,没想到喝醉的感觉这么难受,想吐也吐不出来。


    我搂着我前同桌的脖子,拿着话筒使劲儿嚎。


    “我说祖宗,祖宗,别唱了,耳朵聋了。”他说着把我推给赵柏林,“老赵,赶快收了他吧。”


    我被推过去的时候没站稳,身体靠着赵柏林,嘴唇不小心擦过了他的脸颊。


    当时灯光太暗了,噪音也大,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们俩。


    我觉得头晕,皱着眉哼唧了一声,他猛地把我推开,说去厕所,就起身离开了。


    我喝得脑子不是很清醒了,只听到我同桌说:“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啊,行吧你们俩先回去吧。”


    后来是赵柏林把我背回去的。


    路上我才醒了,我觉得颠,趴在赵柏林的肩头嘟囔着难受。


    他低声回应我:“等会就到家了。”


    我掀起眼皮,努力想看清他。


    有些话,是借着酒劲儿也不敢说出来的。


    暗恋,听起来就是很酸的一个词,就好像吃到了切好过夜的柠檬,又酸又苦。


    我记得他把我送回了我家,但最后又把我带回了他家。


    我躺在他的小床上,闻着他的味道。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被渴醒了,伸手往床头柜上摸,摸到一杯水喝下去。


    赵柏林在我身边睡,我借着月光,看到他的睫毛,看清的唇。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很想念他。


    我偷偷地凑近他,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呼吸都颤抖。


    可赵柏林却突然睁眼了,我愣住了,心想,完了。


    就在我准备逃走的时候,他突然勾住了我的腰,将我捞进他怀里,单手压着我的后颈吻上来。


    比起我刚刚的吻,这似乎才是真正的吻。


    他强硬地撬开我的牙齿,舌头碰到的时候,一阵酥麻传来,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呜……”唇舌交缠时,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气息交缠着,在房间里发出粘稠的水声。


    他的动作急切,生涩,热烈又横冲直撞。


    我感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在接吻的间隙中他放开我,我急促地喘气,他又逼近吻上来,嗓子沙哑地唤我“阿来”。


    “阿来……”


    我喘得厉害,双手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忍不住蜷起了脚趾。


    他退开一点点,在黑暗中看着我。


    “你……你怎么……”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对眼前的情况说些什么。


    他也喘得很厉害,一直抱着我好像怕我跑了。


    “是你先亲我的。”他低低地说着,好像在控诉我。


    下腹酥麻的感觉渐渐淡去,但看到他喘息的模样,我又有点躁动,鬼使神差地去寻他的唇。


    第46章 初吻


    我轻轻地吻,他也本能地磨蹭我的唇。男人对这种东西好像真的都能无师自通。


    他好像比我还紧张,呼吸很重,心脏声在我耳边剧烈地鼓动着。


    他刚睁眼的那一瞬间,我做好了被讨厌的准备,我还想我们可能再也没法儿做朋友了。


    可是惊喜来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令我来不及思考,只能遵循本能行动。


    接吻的感觉很好,和赵柏林接吻很好。很舒服。很喜欢。


    什么话都留到最后再说吧。


    我贪婪地凑近他,身体渴望更多,却找不到发泄的窗口,唯有颤抖着在他怀里,迎合他的吻。


    他用力抱紧我,滚烫的手掌抚摸过我的背脊,他的动作很温柔,但身体却在颤抖。


    “嗯……”我深深地喘息,仰着头,睁开眼睛,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喘息着,胡乱地小声喊他的名字。


    我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之下是他疯狂跳动的心脏。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是最真实的。


    “感觉你胸口要爆炸了……”我话说出口,才发觉声音哑得厉害。


    他“嗯”了一声,蹭着没分开的唇又吻上来。


    我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但我害怕赵柏林发现,如果他接受不了怎么办?


    “呜……”我呜咽着推开他,他又喘着粗气缠上来,将我压在床上吻。


    我推不开他,几乎要窒息了,眼里还有泪。因为无法吞咽,涎水也被迫流下来。


    忽然间,我感到腿根疼了一下。接着,赵柏林就松开了我,和我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感到脸很烫,原来他和我一样也会有反应。


    我翻身压住他,骑跨在他身上,说:“现在才要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阿来……”他说话时声音很哑,“你,你下来。”


    他似乎很紧张,咽了咽,说:“我不会跑。”


    我感觉他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对劲,于是伸手摸到床头灯的开关。


    暖黄色的小灯刚好照亮这方寸之地,照亮了赵柏林潮红的脸,他伸手去挡,我将他的手拉开。他的耳朵也几乎红透了。


    平时的赵柏林,不说话的时候冷冷的,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害羞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觉得有点色色的。


    他很快坐起来,挡住了光。他双手还是搂着我腰,真的生怕我跑了似的。


    这个姿势就很难不碰到,我有点羞耻,干脆闭着眼趴在赵柏林的肩上。


    他把灯关了,问我酒醒了吗?


    我说不知道。


    他问我明天会不会记得。


    我想了想,说:“会,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头发毛茸茸的,气息热热的,在我耳边轻轻地诉说十八岁的喜欢。


    “我喜欢你,阿来。”


    翌日清早,我是在赵柏林的怀里醒来的,我记得我说我也喜欢他,我俩就又亲嘴了。


    我跟他说我是第一次跟人接吻,这句话像是触发了赵柏林的某种机关,一晚上都黏人得很。


    最好因为接吻太久,嘴唇都有种刺痛感。


    后来照镜子才知道,是被赵柏林咬破了,那鲜红的还肿着的伤口,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罪魁祸首就在门框边上站着,眼巴巴地望着,像只小狗一样等着。


    我刷完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乖乖地让我摸。


    等他刷完牙,我正在他们家的大阳台上伸懒腰,被他拉着进了他房间。


    他把我抵在门上,眼看就要吻上来。


    我捂住了嘴巴,说:“还亲啊,昨天晚上都亲肿了。”


    他看起来有点失望,抿着嘴,过了一会,说:“那不亲了。”


    我忍不住笑,捏着他的下巴有点玩世不恭地样子。


    “亲,亲吧。”我轻声说,“但是要温柔点儿。”


    他沉沉地注视着我,嗓音沙哑地说:“好。”


    刚准备亲,外面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推开他,问:“你家有客人吗?”


    他也停下来,眼里闪过一抹阴沉。


    “等我。”


    他开门出去,从关门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我听见赵柏林问他怎么来了。


    隔着门,我听见那个男人说:“你现在连爸都不叫了?”


    第47章 绝望的真相


    我在屋内听着,隐约能听到一点赵柏林和他爸交谈的内容。


    “你到底来干什么?”赵柏林冷冷地说。


    对方停顿了一会,说:“我来和你妈妈谈离婚的事。”


    “我妈不在。”


    “那你总要告诉我她现在在哪个疗养院,让我见见她。”


    “她不愿意离婚。”


    “柏林,你知道的,我和你妈的婚姻早就维持不下去了,而且分居两年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可以诉讼离婚。”


    “她现在没精力跟你打官司,她的情况刚刚好转,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她。”赵柏林冷冷道。


    “那怎么办?”


    “你给我点时间,我再劝劝。”


    他们好像走远了,后面的内容我就听不清了。


    但我总觉得这人的身形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好像认识的某一个人,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赵柏林跟我说过,他爸妈离婚了,可今天听着像是不对。


    但仔细想想,可能他爸妈这种情况跟离了也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变大了些,乱糟糟的。


    接着赵柏林进来了,开门的那一瞬间外面的声音像开了扩音器一样清晰。


    赵柏林关上门,外面的声音变小了。


    “没事儿吧?”


    “没事。”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过了一会跟我解释,“我爸来了,还有我哥。”


    “你哥也来了?”


    “他放假了。”


    赵柏林这个哥哥不是他亲哥,是他妈怀他之前检查出来没办法生育,所以领养的孩子。


    比他大三岁,明年就要升大四。


    我想着他们一家人来了,我留下不合适,就说要走。


    “他们一会儿就走了。”赵柏林把我拉到他那儿,搂着我的腰,把头埋进我胸口蹭了蹭,“能不能留下?阿来,再陪我一会儿。”


    我最受不了赵柏林这样撒娇。


    “那我再待一会儿。”我说。


    他从我身上抬起头:“饿了吗,我去做点饭。”


    我说要跟他一起去,可他拦下了我,让我在房间里,好像不想让我出去的样子。


    赵柏林做好饭把我叫出去的时候,他爸已经走了,还剩他哥赵易明坐在沙发上。


    我坐在赵易明对面,和他打了声招呼。


    “易明哥。”


    “春来,好久没见了。”赵易明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温和。


    确实好久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春节。


    赵柏林坐到我旁边,他做了三人份的饭,吃饭时我注意到赵易明一直在观察我,他的视线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吃好了。”我说。


    赵柏林伸手自然地在我嘴角擦了一下,说脏了。


    我下意识看向了赵易明,发现他并没有看我们这边才松了口气,然后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赵柏林一脚。


    吃过饭后,赵易明去洗手间,出来后,漫不经心地说:“春来,柏林是不是找女朋友了?”


    “啊?没找吧。”我有点冒汗。


    赵易明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看到洗手间里放了两个牙刷,有点好奇,还以为他带女朋友回家了。”


    “你说那牙刷啊,那牙刷是我的。”我说,“平时我俩玩得晚了我就跟他睡了。”


    赵易明接了杯水,坐下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真好,你们感情真好,怪让人羡慕的。”


    我只能干笑几声,还好赵柏林过来了,替我解了围。


    “回房间了。”


    赵柏林走过来把我拉走。


    赵易明又待了几天,那几天我就回了自己家里,就晚上吃过饭出去溜达溜达一圈,也只敢在没人和没灯的时候牵一牵手。


    后来赵易明好不容易走了,我妈又带我回了我舅舅家,半个月没办法见面。


    熬到快走的那一天,我妈的男朋友来接我们。他没有去我舅舅家,而是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上。


    我知道,我妈是怕别人说闲话。


    晚上我和赵柏林在外面打电话,没想到遇见了赵易明。


    本来想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的,结果他还是叫住了我。


    我只好跟赵柏林说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是跟他爸来的,来这里接人。


    我起初没在意,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第二天赵锦平来接我们,我往车里看了看,没有发现别的人在。


    回到家以后,我问我妈:“妈,赵叔叔他结过婚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妈说,“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没结过婚呢。”


    “那他离婚了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肯定是离了呀。”


    “他给你看过离婚证吗?”


    “这倒没有。”我妈看着我,“你想问什么?放心吧,妈不会被骗的。”


    我看着我妈幸福的脸,没再问了。


    我一整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我就悄悄跟踪了赵锦平。


    他在其他地方有房子,来这里只是偶尔,这也正常。


    我在他住的地方蹲了一天,晚上他出来,又回到了我们小区,最后进了赵柏林家的那栋楼。


    我来到赵柏林家门口,看到了那双总是出现在我们家的男士皮鞋。


    难怪那时候觉得背影熟悉,声音也熟悉。


    我躲在楼道里,听见门开了,赵锦平的声音出现在外面。


    我绝望地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有好一会儿,我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地抖。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赵柏林打来的。


    我最终还是接了,听到他声音的那刻,我突然眼眶一热,有点想哭。


    “阿来,回来了吗?”


    我咬着唇没回答。


    “阿来?”


    “……赵柏林。”我忍不住哽咽,“我想你了。”


    赵柏林在对面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在哪儿?我去找你。”


    第48章 “做吗?”


    一听见赵柏林的声音我开始鼻子发酸。


    他这么好,我怎么忍心伤害他。


    他听起来担心坏了,声音越发温柔地问我在哪儿。


    可我的喉间像被一只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约过了一分钟,我听到外面门开,我猛地站起来跑出去。


    赵柏林手里拿着一件外套,面色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


    “怎么在这儿?”他上前一步,“怎么了,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我下意识低头,不让赵柏林看到我的眼睛,说:“风吹的。”


    不知道赵柏林信了吗,他拉着我回了他家。


    “就你一个人吗?”我问。


    “就我一个。”


    他带我到他房间,我坐下后他离开了一会,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杯奶。


    我接过来。是热的。


    他坐在到我身旁,我感到屁股下的床垫往下陷了一点。


    我喝了一点就把牛奶放到一旁。他轻轻碰到我的手背,然后牵住。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他朝我靠近了一点,肩膀抵着我的肩膀,我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他抬手轻轻地把我的脸转向他,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挤进了我手指间,紧紧扣住。


    “眼睛怎么还是这么红?”他低声说,“看上去像哭过了。”


    我的耳朵一热,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呼吸和目光直逼我,我很难直视他。


    “没有。”我把视线转向一旁,有点心虚地说出这两个字。


    他亲亲我的眼睛,我另一只放在床上的手忍不住揪紧了床单。


    “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扛着,要告诉我。”他把头歪到我的肩膀上,“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可这种事有办法解决吗?我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虚无。从赵柏林手心里不断传来温度。


    “你有没有你爸爸照片?”我说。


    “怎么问这个?”他有一点错愕。


    “想看看。”


    但他沉默了一会,把视线移开了,然后说没有。


    他说谎的时候,常常不敢看我。


    “一张都没有吗?”


    “没有。”


    听到他这样说,我不知是失望还是感到庆幸。


    我知道我该告诉他这件事,可我没有勇气,我不敢说。


    万一被赵柏林讨厌了怎么办?被他厌恶这个代价我能不能承受得起?


    一想到这个,我就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心脏像被一双手捏紧了,马上就要窒息了。


    绝对不能说,劝我妈离开赵锦平,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份不安一直伴随着我,直到在我梦里变成猛兽撕咬我。


    我惊醒,却发现应该在我身旁的赵柏林不见了。


    恐惧和不安加倍向我袭来,我下床急匆匆地往外走,发现浴室里亮着灯才稍微感到一点心安。


    恰好这时候,赵柏林洗完出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头发还湿着。


    “醒了?”


    我说我也要洗澡。


    他回房间给我找出来他的衣服,因为我们俩身形差不多,以前在他家住也总穿他的衣服。


    我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赵柏林,我喜欢穿他的衣服,因为衣服上有他的味道。


    我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我用濡湿的手指,慢慢伸向了后面。


    我穿着短袖和短裤从浴室里出来,忐忑地看向正在客厅喝水的赵柏林。


    我走过去就这样直接地吻上赵柏林,把他压在桌子上,毫无章法地啃咬。


    他似乎有点吃惊,但很快就开始回应,从被动变为主动地缠着我的舌头。


    我渐渐被吻得浑身发软,喘息声夹杂着一点呻吟。


    他楼紧我的腰,站起来,托着我的屁股将我抱起来。


    我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好像把一个十八岁男孩抱起来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


    到了床上,我翻身骑在赵柏林身上,压住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我亲亲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睫毛的颤动,然后又吻他高挺的鼻梁。


    他微微喘着,主动向前向我索吻。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我往后退了一点,他便再上前,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地唤我“阿来”。


    他在渴求我,我卑鄙地想。这竟让我感到极大的满足。


    他翻身把我压在床上,手自下往上摸,突然停住。


    “你……没穿内裤?”


    我按着他的手继续,紧张到说话都发抖:“做吗?”


    第49章 是不是太疼了


    赵柏林没有马上回答,一双眼睛沉沉地注视着我。


    我被他的沉默搞得有点慌,着急地凑近去吻他。我抱紧他的身体,声音颤动到带了一点哭腔:“赵 柏林”


    我以为他不想做,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呼吸一沉,停在我屁股上的滚烫的手掌,用力捏住我 的臀肉。


    “想好了么。”他低声道。


    “想好了。”


    “不许反悔。”


    话音刚落,他便将我压在枕头上吻,一下将我的短裤扯了下来。


    我有点吓到,但并没有退缩,尽快让自己适应。赵柏林退开一些,将我的双手拉到头顶按住,问我是不是害怕。


    我咬着唇,摇了摇头。


    但实际上我真的有点害怕,我在网上查过,男人和男人之间要怎么做,可对于一些未知的事情还是感到恐惧。


    他的手握住我半勃的阴茎上下套弄,吻在我下巴那儿,一路向下,沿着脖子,在锁骨那儿吮吻。我仰起头,感到一股酥麻,便忍不住小声地呻吟,下面的快感更凶,阴茎很快被弄得立起来。赵柏林把上衣拉到我的胸口处,低头一下含住了,乳尖突然被纳入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激得我浑身抖了一下。


    “嗯”我没忍住叫出了声。


    他抬起头,大手蹂躏我平坦的胸部,敏感的乳尖在他粗粝又灼热的掌心下被摩擦,我呻吟得越发重了。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我,嗓音沙哑地说:“阿来,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我想说我不怕,可出口便是呻吟。


    赵柏林向下去,直接含住了我的阴茎。


    “不啊”简直太刺激了,口腔内温热又狭窄,敏感的龟头几乎被挤压着。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和平时打飞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快感。我低头看着赵柏林在我腿间吞吐着我的阴茎,压低眉眼望着我。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牙齿时不时磕到很疼,可我却因此感到更加兴奋。


    他吞得越来越深,快感不断袭来,想射的欲望越来越厉害,我推着他的头,喘息道:“要要射 了你出去——”


    赵柏林禁锢住我的大腿,全部吞下我的阴茎吸了一口,脸颊深陷。


    “不不行要射呜——”我抽搐着,挺着身子,手指紧抓着赵柏林的头发。


    射精的快感令我失去短暂的说话能力,脑子变得一团浆糊,我只能喘个不停。


    赵柏林没有把精液全部吞下去,一部分射在了他脸上。


    我撑起身体过去抱住他,伸手帮他擦干净,摸他的性器,手伸进他的内裤里才知道他忍得多辛苦,茎身硬得在我手心里勃动,龟头的腺液都洇湿了内裤。


    我把他的阴茎放在手心里揉搓、撸动,他靠在我肩膀上在我耳边低喘,让我觉得性感得要命。我知道做下面这个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可因为是赵柏林,所以我愿意。


    我把他的手拉到我后面,他轻轻吻着我的脖子,手指慢慢探到了后穴。


    他在我的穴口处揉捻,揉得我腰发软,喘出一声声低吟。


    他挤进一个指节,然后长驱直入,将一整根手指都插进来。


    “呜”我咬着下唇,不受控地抓紧了他肩膀。“里面怎么这么软?”他在我耳边喘着,“好湿,在浴室做什么了?”


    “扩张过了,”我呜咽着,“你直接直接进来。”


    可他像是没听见,甚至又插进来一根手指,在穴里捣弄,找到前列腺点看我的反应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只压着那块儿软肉折磨。


    我受不住又高潮,哆嗦着在他手里射出来。


    他将我压在床上,把我的腿拉到他的肩膀上,然后手上多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全套,用牙齿咬开包装。


    他偏过头亲吻我的脚踝,戴上套,龟头蹭着我的后穴。


    我感觉我在发抖,龟头抵着穴口挤进来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受,就是疼。


    太疼了,跟手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插进来了一半,我就开始浑身哆嗦得厉害。而赵柏林也不轻松,他皱着眉,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哑着声音说:“阿来,放松一点。”


    “嗯”他喘着粗气:“太紧了,阿来,夹得太紧 了。”


    我咬着唇,用手挡住了眼睛,双腿夹着赵柏林的腰用力往前带,结果整根就这么直接插了进来。“呃——”我两条腿打着哆嗦,感觉身体被撑开了。


    赵柏林在我耳边粗喘,吻我的唇,含混不清地说喜欢我。


    他开始慢慢挺腰抽送,开始是小幅度地抽插,后来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下面顶得越发凶狠。我用胳膊挡住了脸。我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呻吟断断续续传开,我死死地扣住床单。


    赵柏林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他停下来把我的胳膊拿开,看到我的脸后僵住了。


    “是不是太疼了?”他慌乱地问。


    “不做了。”他说,“阿来,不做了。”


    在他全抽出来之前,我用双腿夹住他的腰,拼命地不让他走。


    真的很疼,疼得我不敢喘气。可就算是疼,我想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不疼,别出去,”我紧紧抱住他,“不疼的。”


    我一边死死地抱着赵柏林,一边夹着他的腰把屁股往他那儿放。


    开苞真的太疼了,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可后来的哭就不是单纯因为疼。赵柏林给我时间,慢慢地让我适应他的尺寸。


    他在穴里慢慢地蹭,轻轻地顶,碾过某个地方的时候,会带来一股很微妙的感觉。


    疼痛渐渐被这股感觉取代,赵柏林偶尔控制不住顶得深了,这股子疼里就钻出丝丝缕缕的麻痒。赵柏林握住我半软下的阴茎撸动,挺腰抽送的动作快了些,也重了些。


    某一下撞到了极深处,臀与胯骨之间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因为太深了,我受不住,喊停的时候都带了哭腔。


    赵柏林停下了,他额间已泌出一层薄汗,很克制地看着我,但额上暴起的青筋和粗喘却暴露了他此刻正在压抑自己的欲望。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抵着我的额头低声


    说,“我再慢一点,阿来,我想要好好珍惜你,我喜欢你。”


    喊停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其实下面被龟头擦过前列腺时会很舒服,我不好意思说,只好夹着他的腰主动把屁股送过去。


    “啊”又顶到了敏感点,我忍不住喘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男人,再用力点操。”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话一出,让赵柏林的开关失灵了。


    第一次他射得很快,可马上鸡巴又硬了,后穴还没有合拢他便换了个套子重新插进来。


    我趴在床上断断续续地问他怎么会有套子,他回答我的是更凶狠的顶撞。


    我跪在床上挨操,原来的疼痛已经完全被快感取代,甚至有点爽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每一次赵柏林的鸡巴插进来,我只能浑身颤抖着承受这巨大的快感和刺激。


    没想到有一天,一个男人会被另一个男人干哭。我浑身发软地跪趴在床上,身后的鸡巴狠狠地撞击我的屁股,让我一直高潮。


    我控制不住流出生理眼泪,哭着叫赵柏林停下,他只停了两秒,接着便俯身贴着我的后背,将我的双手拉到头顶上固定住,整根抽出又整根顶进来。


    我被肏得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连续不断的巨大快感几乎要令我失去意识。


    我越是喊停,赵柏林越是操得凶狠。


    他只会嘴上温柔地哄我说最后一次,可行为却与说的话背道而驰。


    我崩溃地哭喊,穴里痉挛似的收缩着,他操开我紧绞的穴,在我耳边发出低低地喘息。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这是他第一次做爱,他问我有没有和其他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本想回应他,可还没说出来就没意识了。


    半夜我发起了高烧,赵柏林一直在帮我用温水擦身体,他看起来担心坏了,也一直在自责。


    后面有点肿了,他出去买了消肿和退烧的药,我吃过药以后撑不住睡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赵柏林在给我涂药。


    第二天下午我退烧了。


    虽然退烧了,但整个人还是没精神,蔫蔫的。


    赵柏林一直陪在我身边,和他待在一起什么都好,就是我心里一直挂着那件事,很难展颜。我想回去劝我妈尽快和赵锦平分开。


    但赵柏林不让我走,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


    他拿了一支药膏,我问他是什么。


    他耳朵渐渐红了,视线不自然地从我脸上移开,说:“后面有点肿了。”


    我停滞了两秒,然后才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我感觉又要烧起来了。


    “阿来,对不起,是我不好。”他自责地说。


    我跟他说没事,身体结实得很,发烧可能是因为昨晚在外面着凉了。但我实在很难让他帮我弄,只好抢了过来自己去卫生间,结果涂得满屁股都是。


    他开门进来,看着我一身狼藉,一声不吭地把裤子都没提上的我扛出去了。


    我趴在他腿上,羞耻地把头钻进被子里。


    药膏涂上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只是赵柏林的手指让我很在意,还有他沉沉地呼吸扫在我臀肉上,很痒,唤起昨夜的记忆,令我的身体不由得躁动起来。


    在赵柏林察觉之前,我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


    本来打算躺一会就走,可没想到睡着了。


    中间我又烧了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皮像压了块石头一样睁不开。我记得赵柏林之后出去了一回,他回来过,我记得他是抱着我的,但等我醒来后,他不在我身边,也不在家。


    我穿好衣服回到家,看到我妈在客厅里哭。


    恐惧从我的脚底慢慢爬上了脊背。


    我轻轻关上门,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问我妈:“妈,怎么了?”


    我妈擦了擦眼泪,停了有一会儿,可这短暂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一样难熬。


    我期待着我妈说的不是我最害怕发生的事,可她的话像是给我判了死刑。


    “他没离婚,他……他孩子的妈妈自杀了。”


    第50章 离开这里


    这一切或许早就有预兆了。


    来时我给赵柏林打过电话,可没人接。


    我想当时我就应该想到出事了,因为赵柏林几乎从来没有漏掉我的电话。


    是我太害怕了,存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但是事情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赵柏林的妈妈自杀了。


    那一瞬间,我感到我脚下发出了某种碎裂的声音。我好好地站在这儿,可灵魂已经掉下去了。掉进了深渊里。


    我走过去,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我蹲在我妈脚边,抽了张纸递给她,竭力控制我的情绪:“妈,她死了吗?”


    话说出口,我才发觉我在抖。


    我妈擦擦眼泪,双眼通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开了,说:“没有。”


    我妈隔了一会儿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赵柏林的妈妈来家里找我妈,正巧当时赵锦平也在,她是跟着他来的。


    她在家里大闹了一通,差点在我家里跳楼,最后赵锦平把她带走了。


    之后赵锦平返回来就跟我妈认错,他说他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赵柏林的妈妈一直不同意离婚,他怕我妈拒绝他。


    我妈说她最后把他赶走了。可我了解她,她是个缺爱又心软的女人,更何况赵锦平把她骗得团团转。她曾跟我说赵锦平对她很好,她很幸福,也许她很快就会被他哄得原谅他。


    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我妈又开始啜泣,我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扶着她回屋让她睡一会。


    我联系不上赵柏林,打他的手机关机了,后来能打通了还是不接。


    我就明白了我是被他讨厌了,于是,也就不敢再打了。


    这两天我们家气氛很压抑,我妈下了班回来敲了敲我的门,我蜷缩在被子里没回应,过了会她就走了。


    我把自己眼睛都哭肿了,有时就盯着手机发呆。洗澡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痕迹越来越淡了,鼻子一酸,就从镜子里看到满脸是泪的自己。好像眼泪是自己从眼眶里跑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从小到大都没哭过,眼泪全用在赵柏林身上了。


    赵柏林消失了两天,两天后的晚上,他给我发来了消息。


    他说在我楼下,问我能不能下去一趟。


    我穿上衣服下楼,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这两天我一直有种行刑前的恐惧,现在子弹终于要穿过我的脑袋了。


    他在楼下的绿化带旁边站着,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孤零零地立在那儿,身体单薄得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我的鼻子一酸,恨不得马上跑过去抱住他。


    怎么才两天就消瘦成这样呢?


    鲸鱼郑里


    可是我得忍住,说不定他现在看到我就会想起他妈妈割腕的事。


    一想到他会讨厌我,我的心就像被切割成了一万块。


    我慢慢走到他那边,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他果然很憔悴,脸色苍白,眼底都是红血丝。


    看我不往前走了,他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揪紧了裤子。


    他走到我面前,我想说话,可发现根本张不开嘴说这件事。


    “对不起,阿来。”他说,“这两天家里事多,没顾得上和你联系。”


    我呆滞地看着他,甚至要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他干嘛跟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啊。


    “赵柏林……”我的喉咙干涩,坦白的话就卡在嘴边。


    他抬手轻轻摩挲我的眼睛,用很轻的声音说:“眼睛肿了,我原来不知道你这么爱哭鼻子。”


    我看着他,眼眶又开始发烫。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烟味,虽然极淡,但我还是分辨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对不起,我……”


    赵柏林突然把我拉进他怀里抱着,打断了我的话。


    “阿来,能不能陪我一会儿?”他说,“跟我回家吧。”


    我抬手回抱住赵柏林,渐渐收紧搂住他腰的手臂。


    远处似乎传来手机闪光灯的亮光,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我理了理现在的情况,把头埋进赵柏林的颈间。


    他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牵着我的手拉起我转身往他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赵柏林都紧紧地牵住我,像是怕我会逃跑。


    我们俩躺在他的小床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我的胸口,蜷缩着身子抱着我。


    “还好我们两个的学校离得不算太远,到了大学以后,我每周过去找你。”他说,“等大学毕业,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说好,只能紧紧抱着他。


    我们像冬天雪地里衣不蔽体的两个人,只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入学前的假期,赵柏林每晚在楼下等我,我们每晚都相拥而眠。


    当时的我想,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淡忘了刚开始的不安和愧疚,有时候也会偷偷幻想和赵柏林的以后。


    开学前一星期,我碰到了赵易明。


    赵柏林白天会去打暑假工,而我比较闲。


    赵易明跟我聊了两句,突然说想起个事儿,他说:“春来,我妈说想见你,你能跟我去一趟疗养院吗?”


    我下意识想躲,可赵易明看我的眼神仿佛再说,躲也躲不掉的,我不去见她,她也会来见我。


    于是,我跟着赵易明去见了他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