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家的诱惑

作品:《别向他提问

    “咚——”


    纪觅依的心脏一紧,阿斯莫德明明是跪着,以极低的姿态在她面前,却丝毫没有下位者的气质。


    纪觅依选择保持沉默,此刻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合适。


    二人都不说话,彼此打量着对方。


    阿斯莫德的眼神像一把尖锐的矛,想要将纪觅依看穿,而纪觅依的眼神全是防备。


    这无声的较量,终结在阿斯莫德的轻笑声。


    他不再等待她的回答,扯住左手的皮手套一脱。


    在看到的那一刻,纪觅依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密布着疤痕,只能依稀从里面分辨出被火焰舔舐留下的瘢痕和利刃划过的刀疤。


    它本该如艺术品一般的,却成了这副模样......


    阿斯莫德看着纪觅依被吓了一跳,苦笑着准备将手套戴回去:


    “这副样子很难看吧,我本来不想让您看到的,可这是您的要求,作为管家,我定会全力满足。”


    纪觅依拉住他还没带回去的手套,阻止了他的行为。


    “不难看。”


    在阿斯莫德错愕的眼神中,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不难看。”


    “我不在意你的手是什么样子,我在意的是,它怎么变成这样的。”


    阿斯莫德没有在纪觅依的眼底看到嫌弃、恐惧,相反,那是一种心疼。


    他的左手逐渐收力,任由纪觅依将手套拿去。


    “这只是我应有的惩罚而已,伊拉小姐。”阿斯莫德低头盯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管家,总要付出些什么,而这,只是我的主人给我的教导。”


    纪觅依还在思索这句话背后的故事,阿斯莫德却趁此时,以无法抗拒的力度握住了她持刀的那只手,朝自己的左手伸去。


    “我知道那些传闻。”


    刀尖已经抵住了他的手心,刺破了皮肉,挤出一滴血珠。


    “我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他猛地加重力度,带着纪觅依的手狠狠向前刺去。


    纪觅依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刀锋是如何深陷,撕裂开皮肉。


    这股劲,比她划自己的那一下不知凶残多少倍。


    疯子!


    纪觅依疯狂向后挣脱,却毫无作用,刀尖在她的挣扎下刺得更深了。


    她不敢动了,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逃脱做出更出格的行为。


    “我很自责,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阿斯莫德像是没有痛觉的怪物,完全不在意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只期待着纪觅依的回应。


    “您相信那些传闻,却不相信我。”他的声音充斥着悲伤和微乎其微的指责,“您明明可以问我的。”


    纪觅依看到他的伤口,头皮发麻,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更别说此时此刻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伤口的惨状在她的双眼留下了残影,纪觅依将目光转向阿斯莫德那双欲哭无泪的双眸时,又看到了那熟悉的一抹红。


    “您想知道什么?您好奇什么?我都会回答您。”


    阿斯莫德的话语像是引诱着夏娃吃下秘果的毒蛇,纪觅依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正被一节节地麻痹、吞噬。


    他的双眼是泥沼,带着她的意识陷入深渊。


    “我好奇,你是不是吸血鬼?”


    纪觅依的表情逐渐麻木,将自己困惑的问题脱口而出。


    “不是。”


    熟悉的心脏刺痛感传来,纪觅依心中大呼——不对劲!


    可她挣脱不了,依旧陷在那方墨绿沼泽。


    “您还有更好奇的,不是吗?比如......维森先生。”


    纪觅依想控制自己,不要再浪费机会了,可只是徒劳。


    她嘴唇翕动,不受控地问出:“那维森先生是吸血鬼吗?”


    “不是。”


    心脏又一痛,纪觅依用力咬住舌尖,在双重刺激下,她清醒了。


    阿斯莫德的眼中依旧是一片绿,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可心脏传来的真实的疼痛没有撒谎。


    这个忠心耿耿的管家,这个笑里藏刀的主持人!


    他是怎么洗脑自己的,一下消耗掉两个机会,明明这些都是她可以试探出来的,明明.....


    她的手一松,刀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震耳欲聋。


    纪觅依头一撇,不再与阿斯莫德对视,避免再次陷入他的蛊惑。


    “咚——”


    夜晚的钟声响起,宣判着这场交锋的结束。


    阿斯莫德取出一张手帕,擦掉地板上的血滴,捡起地上那把刀,来回擦拭。


    他站起身,左手攥住手帕,任由血液染满整张帕子。


    “伊拉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阿斯莫德将小刀放回桌面,“我只希望,您能相信我。”


    他悄无声息地离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纪觅依将手中那只手套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冲到了洗浴间,撕扯着自己的衣领,在镜子中,她看到了胸口上那个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


    只剩下七次机会了。


    纪觅依的手指不断抓挠着头皮,牙齿将下唇死死咬住。


    怎么办,怎么办?


    这才第一天,已经没有了三次机会。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所有的委屈蜂拥而上。


    纪觅依猛眨眼睛,试图憋住泪水,看向镜中眼睛通红的自己,重复道:


    “纪觅依,深呼吸,冷静,别哭。”


    可伊拉的那张脸,那张和她截然不同的脸,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


    纪觅依一拳砸向镜子,骨节生疼,镜子毫发无损,依旧反射出伊拉的模样。


    她打开水龙头,不断用左手捧起水泼甩在镜子上,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模糊镜面,来逃避。


    第二声钟声响起,纪觅依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她盯着水流,反复深呼吸。


    “要冷静,要冷静。”纪觅依自言自语道,“去收拾,对,去收拾,马上第三声钟响了。”


    她走向今早放衣服的椅子,脏衣服已经被收走了,只剩下了遮住穿衣镜的布幔。


    她学着管家的样子,将布幔挂在穿衣镜上,从衣柜里找出新睡袍换上。


    纪觅依再次回到洗浴间,就着未关的水流洗脸。


    因为右手的伤,她只能用左手捧着水,弯着腰拼尽全力泼在脸上。


    想到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积攒已久的泪水决了堤,纪觅依已经分不清流过脸颊的是水珠还是泪珠。


    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蹲坐在地上,空寂的房间只剩下她埋在双手遮挡间的呜咽:


    “我想回家——”


    眼泪渗透了右手的绷带,伤口一阵阵的胀痛。


    纪觅依心里不断循环着“我想回家”,几乎都要成为了一种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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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回到那个普通的世界,自己的世界,此刻连曾经痛恨的事物都成了最大的念想。


    泪水流干了,流尽了,流到伤口已经无感。


    纪觅依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面对着刚才让她痛苦不堪的镜子。


    她不再对着它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而是抬起右手,盖在镜中伊拉的脸上。


    “我要回家!”


    这面镜子和那个讨人厌的管家一样,都期待着她恐惧、退缩、崩溃,可她偏不!


    “我要回家。”


    第三声钟声响起,这是纪觅依对自己的承诺。


    她关掉了水龙头,内心愈发坚定。


    在她转身踏出洗浴间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纪觅依跑到书桌,一把抓过小刀,双手紧紧握住,刀尖直指洗浴间。


    可刚才的动静却销声匿迹,仿佛只是她过于紧张产生的幻听。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纪觅依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她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手臂发麻直颤。


    “第二,夜晚有时洗浴间会传来奇怪的声音,请不必理会。”


    阿斯莫德的声音犹如鬼魅般在纪觅依脑海中回响。


    她一步一步退到床上,迅速将自己塞进被窝,左手依旧紧握着小刀,藏在枕头下。


    纪觅依紧绷的神经在靠上枕头后,逐渐放松,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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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咕噜——”


    纪觅依醒来,周围却是一片白。


    “这是哪?”她坐在地上,环顾着四周,可无人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纪觅依从地上爬起,向前走去,试图寻找出口。


    可这个空间像是没有尽头,她走了很久,感觉依旧徘徊在原地。


    这是个球体?


    纪觅依摸了摸地面,抬头扫视上方,整个空间没有棱边,可墙面的弧度又不是标准的弧形。


    相较于球体,这里更像是一个蛋形。


    她又敲了敲地面,被她敲打的那片地面瞬间融化,不断翻涌。


    纪觅依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逃去。


    那片融化的地面不断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并向上涌去,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史莱姆。


    它眨巴了两下空洞的双眼,看着吓软在地上的纪觅依,突然兴奋起来,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朝她蛄蛹。


    “咕噜,咕噜,我终于见到你了!咕噜,你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咕噜......”


    史莱姆的声音奶声奶气,语气委屈极了。


    “你不要过来!”


    纪觅依吓得腿没劲,在这个空间,就算她想逃也没有办法。


    面对她的拒绝,史莱姆更加委屈,咕噜声都带着哭腔,更加快速朝她挪去,一把抱住她。


    纪觅依被这个拥抱弄得窒息,捶打着史莱姆的身体,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唔,放开,我,唔。”


    “放开我!”


    是梦。


    纪觅依猛地从床上弹起,胸腔剧烈起伏,左手因长时间被压在枕头下而发麻。


    她的右手揉搓着左手,思考能力也随着知觉一同恢复。


    那个梦是她从未经历过的,不像是她自己遐想的产物,还有那熟悉的“咕噜咕噜”——


    那个怪物,难道就是第二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