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学校不复往日的喧闹，在阴沉的天气下，寂静得让人心慌，只有偶然的某个角落会爆发出冲突，之后再归于平静。


    周知宁对校园开启了地毯式搜查，从教学楼来到了超市，在超市里，她碰见了个“熟人”。


    因为是迎面撞上的，顾宇也看见了周知宁。


    “顾宇？”


    “你认识我？”在顾宇的概念里，周知宁不该认识他。


    周知宁没解释第一周目碰见在走廊里碰见他和时若淳的事情，她注意到了他腰间别着的匕首。


    “既然你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知宁挑眉：“是吗。”她拿出噬灵铲就是一顿锤，顾宇沾铲就散了。


    “这么容易？”这在周知宁的意料之外。


    因为整个副本，除白紫苏外的NPC，都是基于喻春雨的意识而形成的幻象，顾宇“弱不禁风”也符合常理了，喻春雨也不会对他有太多的印象。


    一路上，周知宁也遭遇过其他伏击，比如有不知名老师埋伏在视线死角，拿着本厚重的词典要偷袭她。周知宁也一一解决了。


    这噬灵铲比她想象地更加好用，或许也是上个丧尸副本里积累出来的经验，她手起铲落，一铲一个，干脆利落。


    但料理这些“小鬼”没有用啊，她找不到“大鬼”。


    周知宁将她能想到的地方都逛了一圈，依旧没找到有关喻春雨的一点线索。


    这样不行，她停住脚步，专注思索。在一个地图里找人就像在走迷宫一样，范围有限，她却没有收获，说明她的思维局限了视角，她要跳出去，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果她是喻春雨，她会躲在哪呢？


    一直移动？没有必要，且有极大风险。


    在移动过程中若被其他NPC看见，也会增加她暴露在周知宁面前的可能。她也不能像砍瓜切菜一样把其他NPC都除掉，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要是把其他NPC都除掉，她又不能伤害周知宁，那就没有什么可威胁到周知宁的了。


    在周知宁看来，喻春雨不是冲动鲁莽的笨蛋，那么，在这种情形下，她会在哪呢？


    相比于周知宁，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对学校范围内极致的熟悉，那么她大概率会选择一个周知宁从未去过、也不会想去的地方。


    教学楼、超市、宿舍、食堂……这些都太普通了。


    周知宁的回忆突然定格，在她曾见过的学生档案上！


    许多学生曾出事过的地方，天台！


    她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回头朝着顶楼走去，路途中依旧保持警戒，防备着每一个视野盲区。


    一个圆滚滚的影子突然出现。


    “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的，束手就擒吧！”


    张主任身上的衬衫已被汗水浸透，右手不停地扶着时常滑落到鼻尖的宽框眼镜，左手背在身后，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周知宁。


    两人之间隔着几米，空气里混杂着霉味与血腥，看来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恶战啊。


    周知宁注意到他放到身后的左手，猜到他是想要使用些阴招。


    张主任率先扑过来，右手握拳横扫，左手依旧藏在身后。


    周知宁不确定他是否持有什么有杀伤力的武器，只侧身向后退，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不给他使阴招的机会。


    她身手敏捷，且很有耐心，而张主任本就体力不足，见状更加着急，他假装抬起右腿进攻，实则左手突然向前，按住喷口，朝着周知宁的眼睛就是一顿喷。


    “防狼喷雾！”周知宁嘴角一抽，侧步让过，她是真没想到是这东西，真是不知道他是从哪偷的，估计是翻得某位女教师的抽屉吧。


    和这些土生土长的NPC相比，对于环境的熟悉度简直是周知宁的死穴。


    眼看着张主任偷袭失败、重心失衡，周知宁又补了一脚，掌心用力掐住他颈动脉的穴位，使他瞬间感到窒息，进而行动迟缓，他力道越来越弱，气息在逐渐消散。


    直到周知宁突然松手，张主任直挺挺地扑到在地上，艰难喘息着。


    “我有话要问你，所以留你一命，懂？”周知宁踩住他左手腕骨，把噬灵铲架到了他脖子上，确认他无法反抗，亦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张主任假装没听到她的话，疯狂喘息恢复体力。


    周知宁不吃这套，手中的力度加重，噬灵铲轻微割破了张主任的颈部皮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啊——”张主任疼的嗷嗷叫，“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倒是问啊！你不问我怎么说！”


    周知宁冷声道：“校园里的天台在哪，从哪上去？”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主任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废话。


    “最后一次，再废话你就真的去死。”


    要不是懒得去抓其他NPC，周知宁早动手了。而且其他学生NPC也不一定知道怎么上天台，在她高中时，天台都是被封锁的地方，可能还需要钥匙。


    “室内上不去，在教学楼的后面。”


    教学楼的后面？周知宁安抚时若淳的时候去到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你敢诓我？”


    “是教学楼通往校外那边！”眼看周知宁要动手，他赶紧一口气说完：“之前天台出过事，学校赔了点钱处理了之后就封了，在旁边砌了墙，让路过的人以为墙后面就是校外，其实不是，只是个方形的障眼法，你翻过去就能顺着外置楼梯上到天台了。”


    看他这样不像是假的，但像他这种人最擅长地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周知宁一时有些犹豫是就地解决他，还是押着他去到天台，确认无误后再杀掉。


    “真的！我没骗你！我用……”张主任怕她不信，刚想用他未来的仕途起誓，又想到了学校已经毁了，他也已经死了，“反正真的是真的！”


    “哦？那太好了。”周知宁正愁有些两难，既然如此，留着他也是个祸害，杀了算了，大不了一会再找别的线索。


    张主任闻言松了一口气。


    周知宁手一用力，铲子划过他的喉咙，瞬间了结了他。


    张主任捂着脖子，眼中满是不甘，没多久，身体就消散了。


    胜者王败者寇，周知宁可没打算跟小人讲诚信。


    ……


    “还是做不到吗？”


    傅林知道天台在哪，也能感知到喻春雨就在那，但当她想接近时，刚走近后墙，心中就止不住的难受，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还想干呕。


    这一天从早到晚，她努力尝试了很多次，依旧不行，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句话。


    “我为什么要说‘还是’呢？”在这个周目里，傅林大部分的记忆都恢复了，但她不记得每一次循环的事情，只记得她生前原本的记忆。


    无奈之下，她只得返回教学楼，找一个必经之路尝试堵人。


    幸运的是，她成功了。


    周知宁刚从拐角下到二楼，两人就碰见了。


    傅林苍白虚弱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周知宁看见她，只意外了一瞬，也想通了，轻笑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傅林摇摇头：“也不是一直，准确的说，我是在一楼和二楼的走廊来回转悠。”


    “不怕遇到别的危险吗？”周知宁道：“说不定你在等的过程中就被别人杀了。”


    “那倒不会。”傅林对自己很有信心，“我之前学过散打，篮球打得也不错，一般人的速度和体力都比不上我。”


    周知宁若有所思。


    傅林把右手的校服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了白色的绷带，她重新缠了缠，看向周知宁：“那我们开始？”


    “别急嘛，先聊聊，我还有很多疑问想让你解答呢。”


    傅林沉默了下，道：“你问。”


    周知宁偏头望了望二楼的走廊，道：“进去说吧，这儿多不安全，随时可能出现其他人，我可不希望被渔翁得利。”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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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她没管傅林同不同意，径直走进了她每次循环的出生地——教师办公室。


    傅林犹豫了下，也跟着走进去了，主动权在周知宁手里，她没有选择，只能跟随。


    周知宁走到了自己工位的附近，身体靠在了窗台上，夜色已晚，窗外一片漆黑。


    周知宁顺手打开灯，开门见山道：“你在这等我是为了喻春雨吧。”


    “嗯。”


    傅林眼眶微热，她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具体有多久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呢？”周知宁觉得这个副本里的很多故事自己都还没挖掘出，支线任务也只完成了两次，对于傅林和喻春雨，她也只知结果，不知过程。


    傅林沉默良久，道：“因为我喜欢她。”她眼眸低垂，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这个答案让周知宁有些意外，她读出了傅林隐含的意思，这与她原本料想的不同。


    忽然，她想到了喻春雨在软皮本子中的文字。


    ［又是这样！#*&*（模糊不清）还好有她！］


    这个“她”难道是指傅林？那就都对的上了，软皮本子最后的一个意义不明的代指也解开了。


    周知宁：“是我想的那种喜欢吗？”


    提起喻春雨，傅林眼神柔和：“嗯。”


    “那她知道吗？”


    “我不确定。”傅林想了想，又道：“她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吧。但这不重要，一切都过去了。”她抬起头，眼神不复刚才的柔软，变得格外清明，“现在，杀你比较重要。你的存在是对春雨最大的威胁，所以抱歉了，周老师。”


    傅林不在言语，直接动手。


    练过的当真与其他人不同。周知宁在进副本前临时抱佛脚学的格斗技巧，在傅林面前仿佛被束缚住了，完全用不出来。


    周知宁只能靠自身灵巧，闪身躲开她的攻击，但傅林的身手敏捷度也毫不逊于她。


    要不是手中有傅林忌惮着的噬灵铲，周知宁恐怕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傅林看出了周知宁的力竭，她左臂内旋握住了周知宁的手腕，右肘如落锤般砸向周知宁胸口，周知宁反推回去，力量对撞，傅林更胜一筹，她先用左手压制住了周知宁的行动，右手抓向周知宁的脖子。


    周知宁忽然沉肩向后缩，使得傅林的右手落空，随即抬腿猛踢向傅林的腹部，打了傅林一个措手不及，使其重心偏移，连连后退。


    之后，周知宁果断按下遥控器，她刚趁着两人说话时从窗台下方摸出来的，以防傅林发现，她又放进了背后的裤兜里。


    瞬间，办公室一片黑暗，


    周知宁召唤出噬灵铲，冲着傅林的方向就是乱砍。


    空间有限，且她有黑暗的心理准备，加之道具对他们这些灵体的限制，周知宁听到了傅林奄奄一息的声音，才操纵遥控器开灯。


    灯光点亮，她看着傅林在眼前逐渐消散。


    她全身脱力地靠在墙上，心中一阵阵后怕。


    要不是她早有准备，她今天真要栽到傅林手里了。


    她是学机械的，平日里也喜欢摆弄些零件，做些小改装什么的。于是，在她怀疑NPC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时，就将办公室顶灯的开关，接入了一个微型遥控器，设置了这个小机关。并且在每个循环开始在这里时，她都会检查。


    从刚在走廊里遇到傅林，听说她有练过后，周知宁就想着怎么找借口把她往办公室引了，还好成功了，没引起她的怀疑，就这样还险些翻车。


    从她进入「极致领域」以来，这是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死亡即将来临的可怕。这也更加坚定了她出去之后一定要猛猛提高自己身体素质的决心。


    有时，在这种极端情形下，什么谋算、计划都没有拳头来得直接有用。


    不知不觉中，第三周目已经过半。


    周知宁恢复好状态，通过傅林，她更确信了喻春雨就在天台。


    天将明，该打Bos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