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紫微隐星

作品:《瓢虫

    正愁齐进帮忙捡了卫彦身契,我没谢他,回医馆门口就看到他。


    他迭声说:“来叨扰,来叨扰。”


    原来他记住我说的医馆位置,特地来找我,要我在草市镇寻个闹中取静的小院,他置办下来,给他娘两住。一来,他娘年事已高,再住乡下,腿脚不便。二来,草市镇闹中取静,生活便利。三来,我能时不时为他娘瞧一瞧。


    寻常人都要遮掩其三,他倒大剌剌说完。


    我答应下来,留他吃宵夜。开了医馆门,我与他先进去,沈涟其次,卫彦最后。


    卫彦一踏入院内,齐进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跃跃欲试,一步一步逼近卫彦。每一步跨得极大,双足重重踏地上,气势迫人。我在厢房门口,已喘不过气,周围空间虽大,却避无可避。


    卫彦却身似鬼魅,倏忽间绕过齐进,立在我身旁。


    齐进顿住,尔后大笑:“天一心法当真厉害!可你没练完!你怎么不继续与我较量?“


    我不谙武功,一头雾水。沈涟的神情倒有些艳羡。


    卫彦说:“我会输,不较量。”


    齐进指着卫彦:“你招式快、狠、准,一招一式不求自保只求杀人,是制敌用的,最适宜豢养的死士影卫,江湖上几乎没有。但你用的心法大气开阔,比现在天一教的教主石向天更有宗师风范。你为什么不好好练完?”


    卫彦说:“最后一段,看不懂。”


    齐进摇摇头:“真可惜!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我厉害,还是天一心法厉害。”


    沈涟忽然在一旁问:“齐大哥,你是输给过石向天吗?”


    他又诈人,我正要提醒齐进。


    齐进已得意说:“不,我赢了他。”


    沈涟说:“说书先生讲,天一教向来以武功最高者为教主。你既然赢了,怎么没做教主?”


    “教主有什么好做的?”齐进皱眉,“盛临八年,我那会儿三十九岁,去到乌斯藏,和石向天打了一架。虽然赢了,但乌斯藏上除了白皑皑的雪山,就是草原和牦牛,没劲到极点。我宁愿向天下人承认我输了,也不要留在上面参他那个天一心法。”


    盛临八年,他就三十九岁。但现下他明明三十三四模样,神色间还带孩童气质。我不敢信,确认:“齐大哥,你今年多大?”


    他说:“四十七。”


    沈涟“啊”了一声,我忍不住打量齐进。


    卫彦问:“你的武功,‘大侠’?”


    “你也认出来了。”齐进笑着回答,带点天真与得意。他跟我们通报真名,在说书先生嘴里,行走江湖时,却用着“大侠”绰号。


    我问:“你真像说书先生讲的,武功非常高?”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马马虎虎,天下第一。”又愁眉苦脸,“但现下,第几都没用。救下卫八后,我对娘起过誓,侍奉她左右时,隐姓埋名绝不对敌,否则报应会应在她身上。不然在卫府我就动手了,何必来喊你?”


    我往厨房走,右手端锅,触及鞭伤,又忍不住“哎哟”一声。


    齐进说:“你接孙一腾那一鞭,还没好啊?”


    卫彦过来替我架锅,我感叹:“我又不似你们身负武功,哪里能好那样快?我们不会武之人,的的确确,永远赢不过你们习武之人。”


    “那可未必!你平日针灸用的银针,放哪里的?”齐进问。


    沈涟跑去前铺,取回装着银针的软布囊。


    齐进抽出一根银针,在夕阳微光下演示:“你且看清楚!穴位经十四经循行线路。灌内力重击那三十六个死穴,必定致命。但用银针扎百会、神庭、雅门、风池、膻中…”手中银针随口中语言一一轻指,“再将整个针刺入气海…”手一个不稳,整个针忽然消失在胸腹间!


    我大惊,伸手探查。


    齐进嘻嘻一笑,格开我,张开手指,针掉到灶台上,明晃晃,说:“我藏到指缝中吓唬你的。”


    我说:“齐进!”


    “开个玩笑。这样内力瞬间大涨,街边卖艺的把式也能与顶尖高手相抗。不过从点破气海开始,会感到有针在扎,一天比一天厉害,到最后全身上下如同上万根针扎。拖一个月后死掉。这招是我自己悟出来的。”齐进眉飞色舞,“不会武之人经脉纯净,尤其管用。”


    我好奇,拿手指挨着点三十六个武学上的死穴,因与医学相通,我很快找准。问齐进:“灌什么内力都可以吗?”


    齐进搔搔脑袋:“我悟出来的,用和我同源的内力比较好。所以你说,是不是不会武的人也可以与会武之人一较高下?”


    “是,是,是!”我笑说,“我可没机会用。”


    卫彦生起灶火,沈涟打下手,我左手做完宵夜,与大家一道吃过。


    在新年,我替齐进在草市镇寻得新居,协他母子陆续搬东西进来,也去卫府给卫瑾看诊。他大约看出我馋他茶,赏赐我三两顾渚紫笋茶饼。师傅的故交玄机祷祝也嗜茶,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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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待我很好。他在四神庙管布道、祭祀、占卜,这个年匆匆忙忙,我还没拜谒他。


    在盛临十六年正月十四,我切了二两茶饼,带沈涟、卫彦去长安城南的终南山。


    正殿拜过天一教四神后,知客领我们去玄机房间。他正与自己对弈,长胡子扫在棋盘上,头也不抬:“最后进门的居士修为颇高。”


    卫彦回答:“不是居士。”


    玄机不以为忤,自顾自下完一局,摇头自叹:“唉,贫道又输一局。”


    卫彦从我肩膀探头,瞧棋盘:“与自己下?”


    我拍一下卫彦的脑袋,他缩回去。


    我奉上带来的顾渚紫笋。


    他掂了掂,谢谢我,将茶收起来,又上上下下,端详沈涟,笑道:“小娃娃,过来我看看。”


    沈涟走到他身旁,玄机出手如电,按压他周身大穴,又捏捏他的骨骼:“啧,你也是块习武的料。”


    沈涟躬身致谢。


    玄机说:“你两在观中转转,李平你留下。”


    他又要指点我一二。但从小到大,他说话说三分,留七分,听起来实在痛苦。


    玄机亲手沏杯茶给我,笑道:“李平,尝尝这茶如何?”


    我受宠若惊,急忙喝一口。好烫!我强行包在嘴里,一时间不敢喷出不能咽下,热泪盈眶。


    玄机感怀:“一杯茶而已,你何必感动至此?当初怀远收下你,也是看重你仁厚。”又敛住笑意,“腊月二十一,我夜观星象,推演一番,竟然推演······”压低声音,“紫微星在长安,却不在禁中。”


    我口中水凉下来,赶忙咽下,喉头微微一动。


    他道:“不必如此惊讶。只是紫微星旁有颗伴生隐星,未知吉凶。”


    舌头仍然烫,我微微吸一口凉气。


    玄机叹道:“莫担心。那居士护着你,在京中安稳过活不难。”


    我终于能开口说话:“祷祝,我知道紫微星是帝王象征,此时不在庙堂却在草莽,是改朝换代的不祥征兆。但我一个小小大夫,于天下事没什么相干。下回我做点茶果,一并带来。”辞别玄机,在冷清的偏殿找到另外两人。


    卫彦躲在柱子阴影里,沈涟则呆在正中央看神像。我招呼他两走了。


    到正月十五,东华门有元宵灯会,又早关医馆,便带他们去玩。


    临出门,我换过衣服,将卫彦从梁上喊下来穿新衣。我送他那套,好像从没见他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