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寻到赵小燕家，戚姝站在院外，她实在没敢轻易进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黄大娘那警惕的眼神，生怕黄大娘觉得自己此番前来别有用心，便只能在附近徘徊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赵小燕急急忙忙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开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她看着戚姝那左顾右盼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猜测，迟疑道：“你不会是来借吃的吧？”


    毕竟戚姝没什么收入来源，家里更是连谋生的田地都没有，一个人孤零零的。


    想到这里，赵小燕正要转身回去给戚姝拿些吃的，戚姝却突然伸手，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赵小燕满心狐疑，凑近仔细看了几眼，这才看清是十文钱，她顿时诧异得瞪大了眼睛：“戚姝你哪来的钱？”


    说着，赵小燕心中涌起一股担忧，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不会去抢了吧！我可告诉你，这抢钱可不是好事，要是被抓到……”


    她越说越离谱，戚姝赶忙打断她的话，一脸无奈道：“谁说我抢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采草药赚的。”


    赚的？


    赵小燕着实没想到那些平日里随处可见的草药竟然真能换成钱。


    不过，看着那十文钱，她还是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说，不用还了吗。”


    戚姝心里明白，赵小燕说的是之前帮她摆脱王霸那件事。但在戚姝看来，一码归一码，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尤其是这几日去卖草药的经历，让戚姝感慨万千。若不是得了殷谨辞的博面，那些草药她怕是一株草药都卖不出去。


    瞧着赵小燕怎么都不肯接钱，戚姝眼珠一转，看了看她，故意说道：“你这脸怎么没之前红润了，看着死气沉沉的。”


    “有吗？”赵小燕本就是个爱美的姑娘，听到戚姝这么说，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啊！”戚姝拍了拍手，煞有介事地说道：“所以你拿去买些胭脂抹抹，显得好看些。”


    赵小燕还是第一次听见戚姝说她好看，不禁有些羞涩，眼神中带着不确定：“真的？”


    “嗯。”戚姝认真地点了点头。


    随即，戚姝又探向赵小燕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什么，你大哥在不在？”


    赵小燕还沉浸在戚姝夸她好看中，听起戚姝忽然问起赵大虎，赵小燕脸色瞬间警惕了起来，眼神中满是狐疑，神情也上下打量着戚姝，


    “你找我大哥做什么？”


    赵小燕生怕她又要去哄骗赵大虎，骗些钱财倒是还好，毕竟黄大娘已经把赵大虎的钱都收去了。可若是骗感情，她可是不想再看到大哥那么大一个人，还一副要哭的可怜样子。


    看着被误会，戚姝心中一阵汗颜，她赶忙一脸正色道：“这次我不是找他借钱，是还钱。”


    “还钱？”赵小燕满脸狐疑，觉得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但见着戚姝都已经把她的钱还了，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些，迟疑说道：“我大哥吃完饭就去田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赵小燕这么说了，戚姝也不再多留，便同赵小燕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这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没多远，戚姝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唤她。


    “戚姝？”


    戚姝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不正是她要找的赵大虎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赶忙迎了上去，笑意盈盈道：“大虎哥，我正要找你呢。”


    赵大虎原本只是远远看着这道身影有些像戚姝，便下意识地喊了出来，没想到还真的是她。


    听着戚姝说要找他，他一时之间惊喜万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找他有什么事，戚姝便已经快速地拿出一个小布袋子，紧接着“哐哐哐”地倒出许多铜板。


    “大虎哥这是还你的钱，你数数。”戚姝双手捧着铜板，递到他身前。


    “你有钱了？”赵大虎眼中满是诧异之色，怎么也没想到戚姝竟然能这么快还钱。


    戚姝笑着说道：“对呀，卖草药卖的。”


    说着，戚姝便将所有的钱全部放到了赵大虎手中。


    赵大虎捧着热乎乎钱，心中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似乎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欲言又止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早还的，你若是缺钱可先用着，我不急的。”


    戚姝还是第一次看到还钱还被拒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有用的，再说再不还你黄大娘还不得又拿刀追我。”


    说起黄大娘赵大虎的神情微微淡漠了下去，似有一层无形的阴影悄然爬上他的面庞。


    一时间想着如果没有殷谨辞，是不是戚姝就不会……他也就不用夹在中间。


    戚姝见赵大虎沉默不语，刚要转身离去，赵大虎却忽然又出声喊她。


    “戚姝……”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神情也有些紧张。


    赵大虎站在那里，有些支支吾吾，平日里憨厚的面容此刻竟露出几分局促，双手不自在地在身侧搓动着，似乎在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怎么了？”戚姝缓缓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很是灵动，美得让赵大虎有些恍惚。


    戚姝长得着实好看，在赵大虎眼中，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黄大娘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说戚姝是个骗子，说他是被戚姝哄得晕头转向了。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戚姝那些所谓的欺骗他都知道，也清楚，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些时日赵大虎愈发觉得戚姝好像变了，不再是黄大娘口中那个居心叵测的骗子，可也再也骗他了。


    眸中闪过几分湿润，赵大虎微微低着头，像是害怕戚姝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


    他嘴唇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你和……殷谨辞……是……什么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已久，可他一直都不敢问出口，他害怕一旦问了，戚姝就会像躲避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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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一般不再理会他。


    然而如今的戚姝已经变了，似乎问与不问，她都不会再像从前了。


    戚姝微微抬了抬眼眸，倒是着实没想到赵大虎会问这个问题。


    她没有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是我阿弟啊。”


    听着戚姝这般客面的话，赵大虎的视线始终低垂着，双唇紧紧闭着，像是还有话要说。


    戚姝见状，心中大概明白了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在清河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殷谨辞是自己带回来的“小白脸”，自从领回殷谨辞后，她便不再理他，也成了变相的甩了他。


    赵大虎因此被人言笑，但更多还是骂她的。


    看着赵大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戚姝微微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我同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就是看他当时一个人可怜，心一软就把他带回来了。”


    说着戚姝有开解着：“况且你同他比什么，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整日里弱不禁风的样子，哪像你这么能干。”


    赵大虎一直低垂着的眼睛，因为戚姝的这一番话瞬间亮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戚姝。


    “真的吗？”赵大虎一脸惊喜，声音中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真的。”戚姝讪讪地点了点，“再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没必要相互比较。”


    赵大虎细细地听着戚姝的每一句话，他的脸颊不禁微微含起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欣喜。


    过了半晌，他才好不容易摸摸索索地找到一些能与戚姝有所牵连的话：“那你若以后还要借钱，可来找我。”


    赵大虎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明明知晓自己在村里名声不好，之前的行为也真是骗他钱，可他还是眼巴巴地愿意借钱给自己。


    “那行。”戚姝也不扭捏，“但我卖草药赚的够用一阵子了，况且我之后就要去盛京寻亲了，应该也用不着多少。”


    “你要去盛京？”赵大虎眸色中闪过一抹明显的愣怔，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


    “嗯，我爹娘去世前交代的。”戚姝神色淡淡，并没有察觉到赵大虎眸色间那一抹深深的低落。


    盛京，那是一个多么繁华美好的地方啊，光是听闻就让人无限向往。


    赵大虎知道，戚姝去那里或许能有更好的生活，他没有任何理由劝她留下。


    “那，好。”赵大虎沉默了许久，才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暗夜中，赵大虎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片刻之后他的神色便渐渐淡然起来。


    戚姝能有更好的去处，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将钱还完后，戚姝顿感一身轻松，心情也格外愉悦，和赵大虎分别后便打算回家。


    可刚一转身，却差点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殷谨辞吓了一跳。


    他高大的身影站着樟树下，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月影婆娑，轻飘飘洒在他身上。


    “你怎么在这？”戚姝有些诧异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