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情热
作品:《成为死敌的团宠师妹后》 “魔修虞锦?她不是早被诛杀于秘境之中,其尸身怎可能出现于此?”
季慕枫忍不住追问出声。
一时诸人目光皆落于他身上,倒暂且无人注意到虞锦异样。
只她勉力平稳下略显急促的呼吸之时,身侧清冽气息似乎稍稍近了些,仿佛只朝后些许,便能沉入其中。
然虞锦未曾退却,反同季慕枫一前一后,睫毛轻颤着靠近那具尸身,那具所言为她的尸身。
掩于袖下的指尖死死掐入肉中,她不必看也知那处血痕深重,心底狠意难消。
只脑海中忽地掠过一个身影。
一个她曾于济州城街巷上见过的,红霞般鲜活身影。
“不当是她。”
虞锦缓缓抬眸,将谢清辞一丝一毫细微动静尽收眼底,连同那对于尸身不加掩饰的寒意。
“她已于赤焰秘境中命尽,不该于此现身,更不当还留有气息。”
谢清辞眉峰凝然,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平日淡入云烟的眼底中,突生的戾气被他迅速敛去,恍若风雨欲来前的短暂安宁。
他双手负在身后,低沉声色中仿佛淬了薄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是那魔修先对师妹动了手。”
“可她现下在此,又当如何解释?”
虞锦轻敛下眸光,“莫非师兄‘心软’,令她得以从师兄手下残存一命,又从秘境之中逃了出来?”
谢清辞下颔顿然绷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季慕枫未察觉两人间暗潮异动,只面色肃然问道:“陆城主,不知这具尸身你是从何处寻得?”
“前些时日,我携家眷泛舟游于莲花河上,犬子贪玩,非要下水。谁料他潜入水中时,竟意外发现这具尸身,吓得回来后高烧几日不止,”
陆盛年沉重地叹了一声,“我本想查清是否有何冤情,因而唤人将她打捞上来。岂料现于日光之下,才见她尸身模样极为怪异,忙命仵作前来验尸,然连经验老道的仵作都说不出个一二来,甚至有人支支吾吾,竟言此人还活着!”
“甚么!”
季慕枫猛然从尸身细样中抬头,大惊道。
一时间,本以为死透了的尸身再生诡谲,虞锦这才明了为何密室之中布满符纸。
虽不知是否有效,然确能令步入密室后背生凉之人稍得些许安慰。
“这人分明已死透,怎会还能活着,此怪异之事我当真闻所未闻,担忧是邪修作祟,还望修仙宗门见多识广,为我济州城除去这一桩煞。”
“你又怎知晓这是魔修护法?”
虞锦语气不疾不徐,仿佛石台之上躺着的,不过一与她无干之人。
“寻得这具尸身后,我便派人暗守于莲花河边,一直未能查出何异样。直至有一深夜,我手下一护卫忽地从梦中惊醒,这才觉察自己于夜间暗守时,竟不知不觉陷入魔修设下的幻境当中。”
陆盛年额间深纹愈发明显,显然未曾料到他们置备的暗守,于魔修不过小儿把戏,甚至从头至尾都暴露于魔修视野之下。
“也正由此,那护卫唤醒旁人后,这才寻得被围困于莲花河旁,一屋舍内的太虚宗弟子,更是抓了个活口。”
季慕枫目光明暗交织,紧问道:“那魔修呢!”
陆盛年却朝他摇了摇头:“死了。在我手下护卫逼问之下,他才道出一二,便不知如何被幕后魔修觉察,众目睽睽之下被瞬杀,眨眼间尸身便干瘪得不成样子。若非护卫亲眼所见,还以为又是一场幻境。”
“好在他死之前,还说了些有用之事。我亦正是因此才知,传闻中已死在秘境当中的魔修护法虞锦,实则那时并未死透,而是还留有最后微弱一气,被另一魔修救出,”
陆盛年引着几人目光,再度落在那具破败不堪的尸身之上,“只是落于魔修之手又好到哪去。被魔修汲取最后一丝魔气之后,便被抛尸于莲花河中。”
“唉,元婴期魔修,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若我有此境遇,还不如于秘境之中,被那人彻底杀死,也比这活着受苦好受得多。”
虞锦无声牵动唇角,冷笑一声,双眸渐深,暗暗火光闪烁。
陆盛年端正神色,同三人行了一大礼,季慕枫忙拦住他跪下之举,这么大把年纪还要朝他跪拜,倒是折煞了他。
“魔修行迹既已被我等觉察,不知其何时又会向下一人动手,还望三位真人能出手相助,为济州城民除去此心腹大患!”
“除妖斩魔,乃我等修真宗门分内之事,陆城主不必行此大礼,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多谢三位真人!”
陆盛年眼底瞬时泛出温润的光,言情恳切道,“我且代济州城民先谢过,若需要何协助,随时可向我,或是金管事提及,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陆盛年话音方落,怀中似有何物轻震。
待他取出后才见原是传音符,只不过与他们所用的不同。
这种传音符特意为无灵气的常人所制,算作将灵气提前注入其中。
然少有修士愿行此事,且注入其中的灵气过不了两日便会消散殆尽,变为一张废纸。
因而流通于市面上数量极为稀少,只有家财颇丰,又对这传音符有些兴趣之人会买入。
且其还有一缺点,这种传音符相距稍远便无用。
而这点距离,多行几步便可,实在犯不上用一张这样金贵的传音符。
然就是这样一张金贵的传音符,陆盛年拿出后并未有所动作,任由它片刻工夫后变为一张废纸。
随即才与三人道:“我本还想与三位真人再叙,然当真不巧,有事相扰,只得先行一步。三位真人恐也疲累,不若由金管事引路,先领三位各去房中歇息片刻。我已于琼华阁备下夜宴,为三位真人接风洗尘。”
“那便却之不恭。”
三人神色各异随陆盛年出密室,与他分行两道后,由金管事引路在前,带他们去往住处。
然还未行路,便听得谢清辞沉声浅问道:“师妹,可否暂且留步?”
虞锦连一丝眸光都未分与他,平静无波之下似连毫厘起伏都无,恍若神魂已被牵引至另一境,出尘于世。
季慕枫这才觉察出两人间的些许异样,暗自纳闷怎方才还好好地,何时又起了矛盾不成?
“可能听我一言?”
见她久久未应,谢清辞沉然目光灼灼,愈发放缓声色试问道。
虞锦才似恍然回神,面颊轻扬起笑意浅浅,任谁都看得出上头假意:“师兄有何言不得于大庭广众之下道来,非要你我私下单独相谈。”
见这矛盾似还不小,一言两语恐言谈不尽,季慕枫主动道:“咳,金管事,他二人还有些私事要相谈,不若你我先行。”
然金管事却并未动,面上无丝毫多余神色,如墨般严苛目光扫过对峙不下的两人,一板一眼道:“并非在下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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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人多眼杂,若是传出去,于礼不合,于二位真人清名亦无益。”
“金管事之言甚是有理,师兄可听已听清?”
虞锦眸光中清晰透出些许寒意,“若再纠缠下去,莫怪我不顾师兄妹情谊。”
季慕枫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谢清辞,仿佛被严冰扑头盖脸砸落,周身只余寂寥,望得他恨铁不成钢。
舒桐气头上时他非要说,这下该说时他又似个锯嘴葫芦,那眼珠子便是再能传情,又不能言语,这时有何用!
难怪这两人矛盾重重,还得由他从中调停。
日后若有命喝上两人喜酒,他若是屈居第二,无人敢越过他争头功。
“现下都在气头上,说的都是些气话,只听我的,先各去消消气再谈。”
虞锦偏头看向后园上空一掠而过的赤红鸟雀,四散着瞟去,并未在意身侧那道一动未动的炙热目光。
见两人都未应,季慕枫亦有些头痛欲裂。
外头魔修猖獗,还等着他们去一一揪出,为济州城民扫清迫在眉睫的威胁。
便是有何生死之间的敌意,就不得等清扫魔修之后再谈,非要于此对峙个你死我活?
这二人往日,又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惹得季慕枫亦默然一阵。
终同金管事一道,强硬领着二人各往房中去。
这沉默难言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夜幕时分,宴席散去。
既已于济州城中闹出声名,他们现下闹出得动静越大,若日后魔修事发,于济州城民越是一计定心丸。
然即便对陆盛年置备的夜宴亦心有准备,亲见那“家宴”之时,亦令人不由咋舌。
“清,清辞,我,呕……”
虞锦旁观着于树下干呕不止的季慕枫,从前不知他酒量如此浅,偏陆盛年携家眷一杯杯敬着,不见他推却,还当他海量。
直至宴席散尽,已是喝得人事不省,到外头吹了吹风才醒过来片刻,这下又成了一摊烂泥样。
“先送他回去。”
谢清辞跟在身后缓走近,搀扶着季慕枫的两名下人听令,加快步子带他离去。
此处只余他二人。
仿佛白日争端再续。
虞锦瞥了眼谢清辞,他饮酒也不比季慕枫少,面色倒是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何变化。
“师妹席间似未用多少饭食,现下可要再用些?”
虞锦狐疑瞧了他一眼,这人不是一直被城主拉着攀谈,竟还有工夫留意她?
“是席间舞别出心裁,”
谢清辞言语微顿了顿,一手负于身后,声色缓缓,眸光却不似身后清辉般清明,“亦或是席间人,合师妹心意?”
未料到谢清辞这冷不丁一问,虞锦下意识还真回忆了一番。
席间舞自然上佳,舞姿袅袅看得她总算寻得些从前乐子,连佳肴也顾不得好好用,可惜手边只有蜜水,若是边饮琼浆边赏,合该是一快事。
至于途中与她相谈之人,陆盛年家眷太多,个个容姿出众,她哪里记得过来。
因而只冷瞪了他一眼:“你莫不是也吃醉了酒,说起胡话来。”
“连‘师兄’亦不唤了么?”
谢清辞反倒轻笑出声,指尖摩挲,片刻后轻缓眸光微垂,平静之下仿佛掠过一丝偏执情热。
然虞锦面容冷凝,已转身头也不回离去,并未在意独留于冷月下的谢清辞是何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