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外，潮水温柔刷洗礁石带。


    肩膀上站着一只海鸥的巨人从时空漩涡中迈步走出。


    蘑菇园的灯光亮堂堂的，克宁之龙在他耳畔温柔询问：“欢迎回来，亲爱的，一切都顺利吗？”


    “（魔法语）多谢关心，确然，一切都好。”林博轻声答复。


    在[征战棋盘]位面停留了三个月之久，但对于克宁之龙而言，它的法师爱人只离开了一瞬间。


    林博回头看着坍缩的深紫色漩涡。


    综网的时空通道含金量很高。


    其不仅仅做到了空间方位的挪移，更是在时间流中敲下了锚点，将玩家传送到了通道开启的时刻，于是不论在副本里停留了多久，现实位面都是暂停的。


    林博用力能开启的虫洞则仅仅是在时空场上打了条捷径隧道，把漫长的旅途压缩几百几千倍。实际上虫洞内部也是有距离的，而不是综网传送门的无缝连接，并且无法在时间轴上滑动。


    倘若想要复刻综网传送门，大概需要他探知时间与空间的真名。


    “岁月和天距……”林博暗暗思量。这两种根源事物可不容易感应。万物皆存身于时空之中，如鱼在水，却无法真正觉察宇宙的时间性与空间性。


    他可以很确定的是，时间并非钟表的滴答流动，空间也不是纸盒的内外区隔。


    林博最初构想的四类圣胎之中，元磁圣胎最简单，力能圣胎其次，光阴岁月则最难捉摸。如今，天距圣胎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不再是镜花水月。


    “空间者既是至大，也是至小之物。其广阔到没有任何超越它的存在，空间的外部别无一物。其渺小到没有比其更微观的事物，空间的内部浑然虚无。”


    林博的目标正是去感知这样一个至大无外，至小无内的矛盾体。


    他知道纯粹的空间是何等模样，那是世间一切全都迭加在一起的状态，没有所谓的“距离”、“远近”、“大小”、“内外”。


    极地的雪与赤道的沙砾紧紧重迭，保险柜里的密函，动物体内的骨骼都能清晰呈现，深空的恒星与清风中的细腻花粉不分高低。


    这就是“天距”，宇宙的框架，事件的舞台。一股真正无所不在的力量。


    想要把握天距，最好的办法是从引力入手。力能的外在表现是一团斥力场，而天距的外在表现就是引力场。


    林博可以确信岁月就是宇宙万物一切历史可能性的集合。


    但不同于天距，岁月的表象却是模糊不清的，并不表现为某种特定的作用力。而没有作用力，就很难被感受器捕获痕迹了，正因如此，其对应的圣胎才最为难解。


    深紫色的漩涡彻底关闭。


    林博停留副本期间，在其他副本的攻略交流频道里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整整三个月没有带队跑图。


    他翻了翻这些副本交流频道。


    如[机械工厂]、[海灵祭坛]、[远星植物园]这些低等级的副本里，老玩家基本不见踪影，每天都有新人报到，现在的他们都没听说过法师哥这个热心大佬，曾经天天带队跑图。


    林博在这类副本里获得的收益已经很小了，实在没有继续打工的必要。


    不过他还是会在这些频道里给新人提供合理的建议，或是赠送一些随手打造的附魔装备帮助开荒。偶尔有新人请求大佬带带，他也从不拒绝。


    [巨人之野]副本里，曾经单人屠城的法师哥依旧是个传说，他如今已经很少现身，不过有空闲的时候依旧会带队跑图。


    [大书库]的频道总是很冷清，在线人数不超过十五，想要拉起一支挑战炼狱难度的队伍都很麻烦。


    大法师的弟子，狂野术士[霜汤炖锅]总是期待着与法师哥碰面，可以线下请教疑难，为他烹制热腾腾的半身人美食。


    [神孽封印地]很热闹，白龙天祸声名远扬，孽嗣阵营一蹶不振，人数依旧是最少的，并且每个新人都会被教育留在该阵营的风险。万一触了法师哥的霉头，说不定又要被屠城。如此恐吓之下，新人大多会选择叛逃。


    林博如今对[神孽封印地]副本并无太大兴趣。毕竟有等级惩罚，况且该位面的词缀异变并不频繁，进去了也没有宝箱可拿。


    考虑到在一个副本停留会同步影响其他副本里的时间线，所以高等级玩家在进入副本后应该注意停留时长，以免影响在其他位面的布局。


    譬如林博在[封印地]位面驻留十日，那么下次进入[征战棋盘]位面就会延后十天。因为邀请函挑战机会的刷新周期取决于现实世界的时间，在副本内不会缩短冷却时长。


    林博虽然已经回归，但不意味着没办法影响副本位面。


    他默念铁卫一的真名，这个多元宇宙独一无二的专属真名响应了法师的号令，哪怕他们之间相隔无穷遥远的时空障壁。


    林博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头金属狒狒的形体。


    “滴嘟——检测到外部数据连接，已被强行接入。确认数据源，触发最高安全级别指令，终止自我销毁程式……”


    它抬手问好，“我的主宰，距离您的离开，已过去——三十一秒。我依旧履行诺言，持续为您守望。”


    林博低声说：“我要借用你的身体。”


    “指令确认。我将奉献。”


    另一个位面，菌语森林中，铁皮狒狒的身躯幻化扭转，变为林博的形貌。


    Lv4真言幻术创造的假身可以覆盖实在物体，以此获得更加牢固的防御，不至于一戳就破，除此之外，一切种种都与真身无异，他的躯体依旧不需要饮食，体内的灵神、圣胎也运转如常，不过细胞内的魔能储备却是干涸的，需要重新补充。


    维持幻身的一言一行都会占用林博的心力，对他而言相当轻松，束心念行功法的窠臼已经打破，同时操纵数千个幻象也不至于心力交瘁。


    往后他会经常以假身在[征战棋盘]位面活动，提供技术和武力的支援。


    林博目前不打算继续跑图。


    踏着傍晚的海水漫步返回岬角灯塔，学徒们正准备用饭，大法师以人类形态现身于食堂，他来到桌旁加入晚餐，期间谈及一件小事。


    往后，他会在灯塔二楼开设教室，从明日起，大家都到室内上课。


    学徒们从未踏足灯塔二楼，但也能猜测到那是个空间不怎么充裕的区域。大家对此并无忧虑，毕竟在这个世上，大法师的命令总是无可违抗，也不须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