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你妻有孕了吗

作品:《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谯允南还是不肯出门吗?”


    麋威捏着桌子上的两份信纸,抬头看向杨戏。


    杨戏:“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说有负于将军,无颜见人。”


    说着,微微吐气道:


    “那位羊府君非常人也,谯允南败得不冤。”


    麋威闻言看向放在最上面的那封信。


    这是羊衜给他的回信。


    早几日,谯周自信满满地写信给羊衜,通篇引经据典,陈述利害,劝对方早日投降。


    本以为羊衜会以激烈的言辞反驳。


    然后谯周就能继续据理力争。


    哪知羊衜根本不同谯周辩经。


    他只说自己感谢麋威给他前外舅孔融平反,若无亲族顾虑,一定即刻献城归正。


    但他的兄长和弟弟都在洛阳为官,特别是弟弟,还娶了侍中辛毗之女。


    这些亲族关系藕断丝连。


    一旦自己投降,牵连甚广。


    所以恳请麋威准许他“暗投”。


    也即原则上答应归汉,但明面上还要为曹魏守土。


    为此,他答应了麋威结儿女姻亲的请求,还请媒人把女儿的表字送来,以示诚意。


    这下谯周可谓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麋威看着纸上“徽瑜”二字,一时有些犹豫。


    杨戏见状,道:


    “将军可是顾虑羊衜名为暗投,实则行缓兵之计?”


    “他就是在拖延、观望。”麋威斩钉截铁道。


    “但他既要观望,那心中必定没有为曹氏尽死节的打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


    “我顾虑的是一旦我离开上党之后,将来局势有反复,这位姻亲是否翻脸不认人?”


    “以及应该委派谁代替我留守此地,继续蚕食上党。”


    杨戏听前面未觉有异。


    听到后面,便咂摸出不对劲了:


    “将军要离开上党?”


    “是。”麋威闭目。


    将压在底部的信翻到桌面上。


    那是一封家书。


    大汉前司空,朐侯麋竺,已经好些天不能进食饮水。


    医者言丧期就在旬月之间。


    换言之,麋威丁忧在即。


    一旦麋竺老去,按照守丧制度,麋威必须立即挂印奔丧,三年孝期内,不能再担任任何官职。


    即便因事夺情,也要颇费周章,不可能在短期内搞定。


    况且,从人情世故来说。


    人家父亲要死了,当儿子的难道不用回去送终的吗?


    丧父就不会伤心难过的吗?


    总之麋威离开上党已是铁打的事实。


    难怪开始物色上党事务的继承人了。


    杨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反而是麋威自己先恢复过来,道:


    “兵事上,我打算以邓士载为主。”


    “去年我举他出守冯翊郡,最终因资历和人望不如三辅出身的射文雄,遗憾错过。”


    “此番他军功已足,且又在上党统兵,加上我的举荐,这二千石应该跑不掉了。”


    “但士载敏于行而讷于言,身边最好有一个善于言辞的郡丞辅佐。”


    “我本意是让谯允南留下,然后文然你随我归去,我再荐你入台阁为郎,以不负足下这数年追随。”


    “但如今允南志气已失,我一时找不到更好人选,只能委屈你了。”


    杨戏听到麋威要举荐自己当尚书郎,顿时受宠若惊,揖拜道:


    “不管入中枢为郎还是出地方为丞,都是为国效力,何谈委屈?”


    “将军且安心归去尽孝道,戏必与邓士载勠力同心,替将军经营好上党!”


    麋威自是对杨戏一番嘉许。


    接下来几日,又仔细与手下们商讨一些后续的细节,算是完成了初步的工作交接。


    至于更详细的交接,只能后续以书信交流了。


    到了麋威眼下这个地位,就算丁忧守丧,也不可能真的对国事军事不闻不问的。


    只要做足门面功夫,别太张扬,就能蒙混过去。


    用麋威自己的话来说,这叫辞官不辞职。


    居家办公嘛。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总之,一切打点妥当后,麋威辞别众人,只带上姜维和刘协一行人,返回河东。


    不过,就在一行人堪堪走出城门之际,一个披头散发的儒生却追了上来。


    正是好几天不见人影的谯周。


    “周有负所托,本无颜再见将军。”


    “但主臣一场,虽无济于大事,却不能不辞而别。请准许我以仆从的身份继续鞍前马后。”


    麋威淡然道:


    “我此番归去,若有万一,接下来三年必要到坟前结庐而居,具体来说就是河东盐池之滨。”


    “那里虽不至于不长一毛,但终究在乡野,你若随我而去,不免要耽误几年光阴,真的甘心吗?”


    “若你打算另谋高就,我回头替你手书一份举荐的文字。”


    “我自忖在朝中有几分薄面,足以让你谋到一份养家的差事。”


    谯周闻言却坚定摇头道:


    “周心中的明公,一是丞相,一是将军。非此二者不足以心服口服。”


    “如今既投将军门下,何必三心二意?”


    “至于说乡野的清苦,还能比周当年在巴西西充的山野故居更苦?”


    “若周所料不差,将军到盐池边上结庐而居,除了尽孝之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吧?”


    麋威坦然点头。


    于是谯周拜道:


    “虽不知将军远谋何在,但愿尽绵薄之力。”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了,麋威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一旦去守孝,身边的故吏们都要辞退的。


    而自己也不好意思去耽误人家前途。


    有谯周这么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儒在身边帮忙写写画画,倒是不错。


    于是队伍里又增加了一人。


    然而尚未走远,又有一人追了上来。


    这是个生面孔,自称是从河内过来。


    麋威见此人生得模样俊秀,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人恭谨地递上一份没有任何抬头、押印的信。


    但麋威一看字迹,就认出了是谁写来的。


    神色顿时肃穆。


    其后仔细阅读,神色更是数次变化。


    左右不由投来好奇目光。


    然而麋威转头就亲自取火燧烧掉了信纸,只字不提内里的细节。


    只问那模样俊秀的年轻人道:


    “听闻你已经当了那位公的女婿?”


    那年轻人道:


    “承蒙不弃,得以见重。”


    麋威微微颔首,又道:


    “你外舅如今身体如何?”


    年轻人道:“尚可。只是偶尔思念往昔,感叹故人已逝,心有遗憾。”


    麋威默然数息,叮嘱道:


    “请转告你外舅,大事终有期。在此之前,努力加餐,保重身体,以待将来。”


    年轻人恭敬应下,准备告辞。


    麋威忽然道:“你妻有孕了吗?”


    年轻人一愣,不解其意。


    麋威微微噙笑道:


    “我对足下颇有眼缘,正好近来妻妾给我添了一子一女,想与足下提前订一门亲事。”


    年轻人顿时面露惶惑。


    自己过去名不经传,怎么第一次见面,这位天下闻名的卫将军就打算与自家结亲了?


    自己何德何能啊?


    等等,莫不是外舅私下向卫将军举荐过自己……没想到外舅是真把自己当子侄辈来培养,并非暂时利用的棋子。


    一念及此,年轻人,也就是某人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长江战神王濬了。


    顿时对徐庶多了许多感激之情。


    同时对自己将来的前途,又多了几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