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黄雀在后

作品:《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下吏智量不足,哪敢在马校尉面前自称妙计?”


    “不过是也想起定远侯(班超)的故事罢了。”


    麋威稍顿,沉声道:


    “昔年定远侯在域外数次杀人立威,非止袭杀这一种手段!”


    马良何等见识,闻弦知音:


    “你意思是,我等可以效仿定远侯第二次出使西域,改袭杀为诱杀?”


    “马校尉明见!”麋威道。


    “我等可以先遣人去见曹使,请他单独来到这处驿馆商议人质之事。”


    “于文则乃是曹魏假节钺的大将,那使者名轻而位卑,岂敢不来?”


    两人当即恍然。


    而机灵的费祎甚至先一步想到麋威此计的妙处。


    抚掌道:


    “妙哉!”


    “若曹使被诱来,我等速杀之,孙氏便再难装腔作势。”


    “若有诈,那横竖不过是遣人去递个话,事情尚可转圜。”


    “说不定,还可借此一窥背后到底是谁在设局!”


    说到这,费祎目光一振,主动请缨:


    “祎无官无职,乃是从行宾客,不如就由我去诱敌吧!”


    马良想了想,同意。


    又对麋威道:


    “既然你部有熟悉当地人情的,就由你暗中掩护费文伟,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两人当即领命。


    ……


    此时的巴丘,规模虽然不如后来的巴陵郡治。


    但先后被周瑜、鲁肃作为屯兵之所,几经扩建,城中房舍却是不少。


    诸葛恪追随父亲来到此地,已经大致摸清门路。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用来收治伤兵的驿舍。


    推开一处房门。


    一个包裹了半边身的年轻将领,已在等他。


    诸葛恪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见礼。


    然而对方只是摆了摆手,让他有事说事。


    诸葛恪:“小子已经打点妥当。”


    “只要刘玄德使者一亮刃,都尉麾下的亲卫就可上前拿人,抓他个现行!”


    “到那时,对方理亏,那割地之事便可搪塞一二了!”


    言罢,诸葛恪抬头瞥了一眼那负伤的将领。


    可让他失望的是。


    对方反应相当冷淡,不置可否。


    诸葛恪急道:“孙都尉有何见教?可是小子此计‘黄雀在后’有什么疏漏?”


    那负伤的将领,正是被关平打断了一臂的武卫都尉孙桓。


    便见孙桓沉声道:


    “不能说你的计策有疏漏。”


    “只是盟约的根本,在于兵力,在于城池,在于军争上的胜负。”


    “除此以外皆为小节,不足为道。”


    好一个不足为道!


    你一个败军之将怎么有脸跟我说这个?


    然而孙桓仿佛没看出他不满,自顾自往下说:


    “此番和谈,陆伯言与主上早有言语。”


    “若他计策成功,则荆州战局仍不失为一场小胜。”


    闻得陆逊的名头,诸葛恪再生气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毕竟他是吕蒙死前指定的军事继承者。(注)


    闷声道:


    “小子也从家翁那里听闻此事,陆将军直言此计行诡道,只有五成胜算。”


    “又道这五成胜算的关键,在于尽可能蒙蔽刘玄德使者的耳目。”


    “故而小子才设下此局。”


    “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能让刘玄德使者分心!”


    孙桓这才点了点头。


    却又直言不讳道:


    “令尊曾说你虽有急才,但性情粗疏,可用于急,却不能委以重。”


    诸葛恪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忿声道:


    “小子确实德行浅薄。但也确实在替都尉感到不值!”


    “此计若成,功劳都是陆伯言的,与都尉你何干呢?”


    “前番围攻关平不利,潘文珪尚可以知耻而后勇。”


    “而都尉废了一臂,今后怕再难上沙场立功……真的甘心吗?”


    孙桓呼吸一窒。


    良久,吐出一口浊气,道:


    “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诸葛恪情知对方已经被说动,连忙躬身。


    孙桓:“其一,必须证据确凿,否则我担不起破坏盟约的罪名!”


    见诸葛恪猛点头,又道:


    “其二,你性情粗疏,但刘玄德的使者却谨慎细致,你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见对方又提起这一茬,诸葛恪不免腹诽。


    这孙叔武怎么败了一阵后,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若非自己无法调动兵马,父亲又总是不满意自己,真不想找这个败军之将帮忙!


    便敷衍道:


    “我知道,白眉马良,还有那个费文伟,我会派人盯紧他们的。”


    “那个麋威也不能忽视!”


    孙桓突然高声强调。


    诸葛恪吓一跳。


    蓦地想起小宴上的事,倒是真心实意地应道:


    “我会安排人盯着他的!”


    ……


    不多时,诸葛恪带着孙桓的亲卫,来到了曹操使者的藏身之处。


    门外早有内应等候。


    在获悉进去的只有费祎,诸葛恪面色不由一滞。


    但想到费祎到底也算刘备的人,便连连叮嘱内应注意监听动静。


    一旦听到有人亮刃,立即放声大喊。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忽然来到他面前。


    “麋……麋中郎怎么来了?”


    赫然正是单刀独马而来的宣信中郎,麋威。


    只见麋威轻巧翻身下马,扶刀昂首上前道:


    “我饭后来了兴致,本欲夜登巴丘览胜。”


    “不料却遭到来历不明之人尾随。”


    “待我抓住那人盘问,方知是足下派来监视我的。”


    “既如此,我干脆亲自来见足下,好让你看个明明白白。”


    诸葛恪表情几乎绷不住。


    什么夜间来了兴致根本是胡扯。


    巴丘虽然白天景致是一绝。


    但夜里乌漆墨黑的你看个屁?


    怕不是猜到了自己有所谋,特意来对质。


    这一刻,他想起了先前小宴上惜败此人,恨不得当场将其擒杀。


    然而孙桓的警告尤在耳旁。


    而自己身旁还全都是他的兵。


    终究只能忍耐。


    好在,就在他尴尬之际,驿馆的内应终于传出信号。


    “吾计成矣!”


    诸葛恪得意地大笑一声,不再理会麋威,带人匆匆杀奔入内。


    啪!


    诸葛恪一脚踹开房门,正欲发表一番义正词严的谴责。


    哪知定睛一看。


    费祎正拿着笔刀,在木牍上涂改什么字。


    而曹操的使者端坐一旁,显然在等待。


    这跟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太和谐了!


    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但此情此景,他已骑虎难下。


    只好硬着头皮质问道:


    “不请自来,是为贼乎?”


    费祎施施然道:


    “我握笔刀,你执屠刀。”


    “我安坐此间,你破门而入。”


    “谁是客谁是贼,不是一目了然吗?”


    诸葛恪面色一僵,转向曹操使者:


    “你为何不经我主同意,私下会见刘玄德的使者?这是为客之道吗?”


    曹操使者明显被这阵仗惊吓,惶然不敢吱声。


    费祎见状立即上前对诸葛恪呛声道:


    “于文则,北方上将也。”


    “你主既然受了曹孟德所赐的节杖与官位,便算跟他同朝为官。”


    “如今我们在谈论如何妥善安置于文则,你们之间哪有什么主客之分?”


    “莫非你主并非真心归附曹氏?”


    “还是说,你打算刺杀其使者,然后栽赃我等头上啊?


    闻得此言,魏使惊慌之余,面上闪过一丝怒色!


    ……


    注:历史上吕蒙的军事继承者有两个,一个陆逊,一个朱然。其中朱然坐镇江陵。但本故事孙权未得江陵,所以朱然未能上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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