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五一劳动节
作品:《重生官场之权力巅峰》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
这本该是属于工人阶级的盛大节日。
但在奉阳这座东北最大的重工业城市里,不见半点节日气氛,沉闷得甚至带着几分萧瑟。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没洗干净的抹布,低低地压在头顶。
大西区的大部分工厂都紧闭着铁门,锈迹斑斑的锁链缠绕在门把手上,像是一道道封印。这些厂子不是主动放假,而是被迫停产。
春风吹得猎猎作响,卷起地上的废纸和煤灰,仿佛在给这座沉睡的工业巨兽唱着最后的挽歌。
二工区那边的家属楼下,几个穿着旧工装的汉子蹲在墙根底下抽着旱烟,面前摆着修自行车的工具箱,或者立着写有“通下水”、“力工”、“水暖工”、“木工”字样的硬纸板。
他们曾是有职称的高级技师,是受人尊敬的技术大拿,手里捏着的是精密卡尺,操作的是大型机床。如今工厂停工,一家老小张着嘴等着吃饭,他们只能自谋生路了。
有点本钱的,摆摊卖菜也算创业了。
至于利用一技之长重新找工作?那不切实际。
整个地区的经济支柱就是国企,大家全在下岗,根本没有就业岗位。
去外地打工倒是条生路。但夫妻双双下岗,都走了,父母和孩子怎么办?
而且拿不到遣散费的工人一大把,工资被拖欠了半年甚至一年的他们连饭都吃不上,敢孤注一掷,并能掏出买火车票、租房、找工作的这几百块启动资金的人本身就是少数。
然而,就在这片灰暗的底色中,位于城市边缘的兴科电子制造有限公司——也就是原来的奉阳电视机厂,此刻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景象。
上午八点,厂区的大会堂里,人山人海。
上空拉着一个红底黑字的横幅:“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兴科集团员工福利发放大会”。
队伍排得像条长龙,从主席台一直蜿蜒到大门口。
这里面,有从兴宁那边调过来的老员工,一个个神色淡定;
但更多的是原电视机厂刚被接收的四百多名职工,他们穿着还没洗几次的新工装,神情既兴奋又带着点局促。
“都别急啊,耐心点,排好队,人人都有!”
工会主席奚望手里拿着个大喇叭,站在台阶上喊着话。
他身后,几个工会干事正在登记造册,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一摞摞红得耀眼的卡片。
队伍中,赵建军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手心里全是汗。
他今年四十二岁,原电视机厂调试车间的老工人。在这厂子干了十八年,从青葱小伙干到了两鬓斑白。
“哎,李师傅,”
赵建军用胳膊肘捅了捅排在他前面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压低声音问,“你说这卡就相当于五十一块钱了?”
老李随口道:“对啊,卡里有钱,到了店里就能消费…诶,你们奉阳不是有老兵超市吗,你没去那儿买过东西?”
买东西?我他妈也得有钱呐!
赵建军那惨白的脸色讪讪地笑了,没再接茬。
就在十二天前,这地方还叫奉阳电视机厂。
那时候,工厂停产了半年多,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降本增效、人员精简,工资已经拖欠了五个月,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发不出来。年轻的、有野心的,都去外面自谋生路了,厂子里就剩下四百个工人。
工人们每天象征性到岗,聚在车间门口晒太阳,聊的不是生产,而是哪家又去卖血了,谁家媳妇跟大款跑了。
赵建军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家米缸见了底,媳妇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回来煮汤,孩子学校催学费的单子像催命符一样。
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兴科来了。
那天,省里的领导和兴科的人一起来宣布接管,马国良那个狗东西带着其他狗屁不是的领导班子灰溜溜地走了。
紧接着,新厂长空降,新的管理层进驻,设备开始检修,生产线重新调试。
最让职工们激动的是,兴科集团董事长,那个此前被报纸上称为天才厂长的江振邦,亲自来厂里开了动员会,当场宣布:欠薪分四批补发,第一批立刻到账。
赵建军到现在还记得,当他从财务手中领到五百四十二块钱现金时,眼泪差点没憋住。
那是他被拖欠的一个月工资,不多,但有了这笔钱,孩子拖欠的学费就能交上了。
他不用再卖血了!
如果刚才老李说的是真的,那个什么老兵超市的会员卡里有五十一块钱,他能买米买面做嚼谷,媳妇不用起早贪黑,去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了!
“下一个……同志,赶紧上前领卡啊!”
前面工会干事的喊声打断了赵建军的回忆。
他浑身一激灵,赶紧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汗,这才恭恭敬敬地递上自己的新工牌。
负责发卡的工会干事是个年轻小伙子,动作麻利地核对了信息,然后从那一摞红色的卡片中抽出一张,双手递了过来。
“赵师傅,这是公司给大伙儿的劳动节福利,卡里有五十一块钱,可以在老兵超市购物。来,在这儿签个字。”
赵建军紧张地接过卡片打量起来。
卡片是硬质塑料做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通体是那种很正的大红色,表面覆了一层亮膜,在灯光下闪着光。左上角印着兴科集团那极具现代感的LOGO:,右上角是“老兵超市会员卡”几个烫金小字。
但最吸引眼球的,是卡片正中央那一行遒劲有力、笔锋如刀的硬笔字:
【劳动最光荣,兴科集团向每一位辛勤的劳动人民致敬!】
字体苍劲,力透纸背。
“劳动……人民……”
赵建军盯着那行字,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赵师傅,赶紧签字啊!”工会干事见他发愣,催了一句。
“哎!忘了,这就签!”
赵建军回过神,连忙抓起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在登记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工会干事又补充道:“这个卡你可得收好了,千万别丢。以后逢年过节,公司不发实物了,就往这卡里充钱,方便得很。而且这卡是咱们兴科特制的,有收藏价值,说不定以后还能升值呢!”
“升值?”赵建军愣了一下。
“可不是嘛!”老李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瞅瞅这字,写得多漂亮!听说是江董专门请的大书法家写的,说不定以后这卡就是文物了。”
赵建军笑了,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揣进上衣口袋,拍了拍,确保它不会掉出来。
但赵建军又不放心:“万一我不小心,以后要是把卡弄丢了咋整啊?”
工会干事道:“那你就得找老兵超市补办了,五块钱的工本费呢。”
赵建军追问:“还有这行字嘛?还是这种样式的卡吗?”
工会干事:“应该是有的,这种卡老兵超市那边特意给我们兴科保留了…你领了就快走,别在这堵着了。”
大会堂里,越来越多的员工领到了卡片。
有人举着卡对着阳光看,有人几个人凑在一起比较谁的卡更新,还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讨论起去老兵超市买什么。
“老赵啊,晚上一起去超市转转?”
老李提议:“你们奉阳的老兵超市在哪,我还不知道呢。”
“成,我知道,下班后我就带你去!”
赵建军点头,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就在医院对面,之前我总路过,都没进去看过。”
……
与此同时,兴科集团临时办公区的大会议室内。
中枢先遣组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放假,依然在紧张地查阅资料,核对数据。
隔壁的办公室,王文韬正在翻看着兴科最新提交的管理改革方案,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进。”王文韬头也不抬。
门卫推开门,汇报道:“王组长,江董来了,说有事找您。”
“请他进来。”
江振邦推门而入。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兴科集团的深蓝色工装夹克,显得干练精神。手里并没有拿什么文件,而是拿着一沓红色的卡片。
“领导,节日快乐啊!”
江振邦笑呵呵地走进来,把一张卡片放在王文韬的办公桌上。
“你今天来我这……”
王文韬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在那沓红色的卡片上,眼神一凝,欲言又止。
那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他前几天给江振邦题的那句话。
“这不是发福利嘛。”
江振邦将卡双手递到王文韬面前,笑道:“全集团职工人手一张,每张51块钱,您为了兴科,带着工作组今天还在加班,肯定不能落下了。”
唉,我说什么来着,这帮地方官围猎手段层出不穷啊……
先是求字,再把字印在福利上,最后拿着福利堵上门来。
这一套连环拳打下来,那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王文韬眉头紧皱,心中叹息,连连摆手:“拿走吧,组里的其他同志拿不拿我不管,我就不要了。”
江振邦收敛笑容,面带严肃:“王组长,我知道您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但这才51块钱,而且今天又是五一劳动节……”
微微一顿,江振邦语重心长了:“您可要站稳立场!千万不能脱离劳动人民啊!”
王文韬都气笑了:“我不收你这张卡,就脱离劳动人民了?”
“难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