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大侄子啊!你可真的败家啊!

作品:《大明:开局被凌迟,老朱求我别死

    西苑演武场,地冻天寒。


    朱樉裹着那身黑得发亮的貂裘,两只手死死揣在袖筒里,腮帮子鼓着。


    两百万两银子啊。


    刚才在奉天殿前,连个响动都没听见,就被老爷子那个老流氓给“充公”了。


    现在倒好,西北风喝了个饱,还得来看什么新式火器。


    前方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茅草棚子,四面透风。


    棚子周围,三十名锦衣卫按三三制散开。


    这些人不是宫里那些只会摆样子的仪仗队,一个个虎背熊腰,手掌宽大粗糙,一直搭在腰间的绣春刀柄上,目光阴冷。


    朱樉停下脚步,火气正没处撒。


    “大侄子,咱们丑话说明处。”


    他斜着眼,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你要是想拿几根烧火棍子糊弄我们,抵那四成银子,二叔我今儿个就把这棚子拆了当柴烧。亲兄弟明算账,你这是拿麻袋换我们要饭碗,不地道。”


    朱棡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子里,阴恻恻地接茬:


    “二哥说得在理。军器局那帮废物造的东西我太清楚了,上次送去太原的三眼铳,十个里面有三个炸膛,崩瞎了我两个亲兵。这玩意儿要是也能顶钱,那这大明朝的银子也太不值钱了。”


    朱棣没说话。


    他站在下风口,微微侧头,鼻翼动了动。


    有股味儿。


    不是火药味,是那种只有经常保养兵器的老行伍才能闻到的油腥味,混合着上等好钢散发的冷冽气息。


    还有这锦衣卫的站位,是死阵。


    三个方位互相掩护,防的不是外人,是防着里面的人或者东西失控。


    有点意思。


    “几位叔叔既然来了,看完再骂也不迟。”


    朱雄英没多解释,只是抬手冲蒋瓛打了个响指。


    茅草棚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


    两名匠人抬着一个紫檀木的长条匣子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唯一的木桌上。


    匣盖掀开。


    一股森然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并排躺着三杆长枪。


    这枪长得怪。枪托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杂木,而是用油脂浸透了的老胡桃木,红得发亮,纹理细腻。


    枪管更不是黑乎乎的铸铁,表面泛着一层冷硬的幽蓝光泽,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最古怪的是枪机位置,没有缠绕得乱七八糟的火绳,只有一个像鹰嘴一样的怪异铁钩子,高高昂起。


    “哟,卖相倒是不错。”


    朱元璋背着手溜达过去。


    老头子其实早就见过这东西,甚至还在御书房里拿着把玩过半宿。


    但他这会儿却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要配合大孙子演戏。


    他伸出那双枯瘦的手指头,在枪管上重重一弹。


    “当——”


    声音清脆悠长,余音绕梁。


    这动静不对。


    朱樉耳朵尖,脸色一变,两步窜上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伸手就抓起一支枪。


    手腕子猛地往下一沉。


    好家伙,分量十足。


    他用大拇指指甲盖在枪管上狠狠划一下,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


    “这……这是百炼钢?”


    朱樉眼珠子瞪圆了,像是见了鬼:


    “全是精钢卷的枪管?大侄子,你日子不过了?这么好的钢口,打成横刀,一把能换鞑子五匹好马!你拿来做这个一次性的破玩意儿?”


    大明缺铜缺铁,更缺好钢。


    拿这种做宝刀的材料去做容易炸膛的火铳,简直就是拿绫罗绸缎擦屁股,暴殄天物。


    “作孽!简直是作孽啊!”


    朱棡也是一脸肉疼:“父皇!您管管这败家子吧!这得多少钱?咱边军将士连铁甲都配不齐,他拿百炼钢听响儿玩?”


    朱元璋听着俩儿子在那鬼哭狼嚎,心里那个乐啊。


    这俩憨货。


    但他面上却板着脸,还煞有介事地踹桌子一脚:


    “大孙!你这就过分了啊!咱虽然把银子充公了,你也不能这么糟践东西!这钢要是打成锄头,能开多少荒地?”


    老头子这一嗓子,直接把朱樉和朱棡的底气给喊足。


    看吧,老爷子都发火了!


    面对一家子长辈的口诛笔伐,朱雄英脸上那副招牌式的假笑都没变过。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枚圆滚滚的铅丸。


    “爷爷,二叔,三叔。”


    朱雄英语气平淡:“好钢用在刀刃上,这话没错。但如果这把‘刀’,能让鞑子的精骑在八十步外就人仰马翻,连人带甲打个对穿。这钢,还算浪费吗?”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下风刮过枯树枝的哨音。


    “哈!”


    朱棣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他摇摇头:


    “大侄子,牛皮吹破了可不好收场。四叔我在北平跟鞑子玩了这么多年命,最好的手铳,三十步内能破甲,五十步外弹丸飞哪去全看老天爷心情。八十步?还要破甲?”


    朱棣伸出两根手指头:“除非你是二郎神下凡,开了天眼。”


    “是不是神仙,四叔上手试试不就知道了?”


    朱雄英从木匣隔层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随手抛过去。


    朱棣抬手接住。


    手感不对。


    软硬适中,里面是一粒粒硬邦邦的东西。


    “定装药。”朱雄英指了指枪口:“咬开纸壳,倒药,塞弹,用通条压实。”


    朱棣狐疑地看侄子一眼。


    纸包药?


    以前填装火铳,那是得一手拿药壶,一手拿量勺,多了炸膛,少了打不远,还要塞引线,麻烦得要死。


    他试探性地用牙齿咬开纸筒尾部。


    一股子辛辣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不是平常那种硫磺味极重的劣质黑火药。


    朱棣心头微动。


    他把纸筒里的黑色颗粒倒进枪管。


    这药做得精细,每一颗都跟小米粒似的,大小均匀,黑得发亮,在阳光下甚至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


    装填,塞入铅丸,通条捣实。


    整个过程,也就两个呼吸的功夫。


    太快了。


    朱棣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火折子,准备点火绳。


    “四叔,省省吧。”


    朱雄英抱着胳膊,下巴扬了扬:“那是燧发枪,不用火。看见那个小把手了吗?那是击锤。扳开它,扣机括就行。”


    朱棣手僵在半空。


    不用火绳?


    作为常年带兵的人,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风天不用怕火灭,夜袭不用怕火光暴露,下雨天只要不湿了药池还能打,骑在马上不用腾出手来点火。


    这要是真的……


    朱棣转过身,看向演武场尽头。


    八十步开外,立着个穿戴整齐的木头人。


    那木人身上套着一件正儿八经的边军铁扎甲,甲片厚实,这还没完,里面还衬了一层熟牛皮。


    这种双层重甲,寻常步弓五十步内都未必射得透,那是骑兵冲阵保命的家伙。


    朱元璋也不装了,背着手凑到前面,那双老眼死死盯着朱棣手里的家伙。


    他也想看看,这把让他大孙子砸了无数银子弄出来的玩意儿,到底有多大能耐。


    朱棣举枪。


    枪身很沉,但配重极好,重心就在扳机附近。


    他脸颊贴着温润的木托,透过枪管上的准星,死死锁住远处那个模糊的木头人影。


    朱樉和朱棡也不骂了,伸长了脖子,眼珠子都不带眨的。


    “咔。”


    扳机扣动。


    击锤猛地砸下,燧石和钢片剧烈摩擦。


    一蓬耀眼的火星子瞬间溅进药池。


    “砰——!!!”


    不是那种闷屁一样的沉闷声响,而是一声撕裂空气的清脆爆鸣。


    枪口猛地喷出一团橘红的火光,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白烟腾地炸开,瞬间遮住了朱棣的小半个身子。


    朱棣整个人往后仰一下。


    肩膀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半边身子都有点发麻。


    这一枪的劲儿,大得离谱。


    “中了!”


    一直拿着单筒望远镜的蒋瓛低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其实不用他喊。


    那种金属被暴力撕开的酸牙声,在空旷的演武场上格外刺耳。


    “当!”


    朱樉是个急性子,撒丫子就往靶子那边跑,黑貂裘在风里乱抖。


    朱棡紧跟其后。


    朱元璋虽然腿脚不如儿子,但这会儿跑得也不慢,龙袍下摆甩得飞起,脸上哪还有半点刚才的怒气,全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光。


    几个人一口气冲到跟前。


    那具铁扎甲的胸口位置,赫然多一个大拇指粗的窟窿。


    铁片子不是被砸凹进去了,而是往里翻卷,边缘呈现出一种焦黑的撕裂状。


    朱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掀开铁甲。


    里面的牛皮衬里烂了个大洞,还在冒着黑烟。


    再看后面。


    木屑炸得满地都是,那弹丸根本没停,打穿了人,打穿了甲,打穿了木桩,不知道飞哪去了。


    “这……”


    朱樉喉咙里咯咯作响。


    他是带兵的人。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他扭过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朱雄英。


    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依旧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但在朱樉眼里,这哪是大侄子。


    这分明就是个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妖孽。


    这是铁扎甲!


    是大明边军保命的家伙!


    在八十步外,跟纸糊的一样?


    要是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


    朱樉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仿佛看见自己在西安府那引以为傲的秦王卫队,要是碰上这东西,连冲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在路上被轰成一堆碎肉。


    “咕咚。”


    朱棡声音干涩:“老四……刚才那药,你是怎么装进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朱棣身上,和他手中那杆还在冒着青烟的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