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请回吧。”


    少年高大的身形挡在门前,只开了半扇的木门被他遮得严严实实。温禾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对上宋默的脸,少年收敛了笑意,脸上又重回冷冰冰的眉眼。


    她却不恼,反而展颜一笑,“三哥哥就是这样待客的?”


    话音未落,突然趁其不备猫腰从他臂弯下钻了过去。


    等宋默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很是自然地拆开纸袋,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刚买的蜜饯果子。


    沾着糖霜的指尖莹润,捏起一块桃酥,放在唇边小口咬下,酥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春夜里格外清晰。见宋默还呆立在门口,温禾忙招呼道:“傻站着做什么?进来呀!”


    那熟稔的语气,倒像是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宋默没吭声,缓步行至石桌旁。


    “这蜜饯金桔真是不错。”温禾晃着双腿,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三哥哥要不要也尝尝?”


    “我们很熟吗?”


    怎么就不熟了?温禾刚想反驳,她可是跟他同床共枕过两个多月,还拜过天地的假夫妻呢!


    酸甜的果肉在口中化开,口腔不断分泌唾液,温禾含糊不清地回道:“现在是不熟啊。”


    “那你……”


    温禾嘿嘿一笑,打断了他,“但是没关系啊,我们很快就会又熟悉起来了。”


    月色流淌之下,温禾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荡漾着春水潺潺,桃花树落下的残花随风飘落,打着旋儿坠入她眼底的波光里,又顺着春水流进他心底。


    周遭好像暗了下来,只有活泼闹腾的她闪着莹莹微光。


    宋默忽然沉默下来,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叩,依着心跳,节奏分明。


    夜风穿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声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叫。耳边只剩下风声、鸟声、落叶声……


    还有她咂吧咂吧小声咀嚼的声音。


    “唔……这个杏脯也好吃……”温禾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偷腥的猫儿。


    她今晚着实没有吃饱,顾着对外应幼兰的身份,什么也不敢多吃。那道烧鹅就摆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却只能浅尝一口。厨子掌握的火候正好,油光水滑的表皮亮晶晶的,酥脆香嫩,念念不忘。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惜。


    蜜饯吃多了,口里又酸又干,嗓子眼齁得发干,温禾趴在石桌上,摸摸吃得浑圆的肚子,像过去一样使唤某人。


    “想喝水。”她嘀咕道。


    “宋默,我想喝水——”她懒洋洋地拖长声调。


    落叶顺着风的方向悄声停在少年的手背,微凉的触感,惊醒了梦中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只白皙的小手伸过来,捏走了那片叶子。


    温禾将叶子揪下来在指尖碾碎,无意的触碰在梦中人眼里,是有意的接近。


    宋默微微侧头,月光如洗,他的眸中晦暗不明,不解地看着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敢这样靠近他?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避之如蛇蝎?


    难道她不知道,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我想喝水,你给我去倒杯水来,行不行嘛……”少女嘟囔着嘴撒娇,脑袋轻轻搁在手背上,往左歪着头,脸颊的白净软肉如牛奶般化开。


    宋默沉默地起身,不一会儿端来一盏清茶。温禾双手捧着茶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真好喝。”


    “只是寻常的水。”


    温禾把空茶盏往石桌上一放,托着腮望向他:“你倒的茶,就是好喝,特别甜。”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说得那样真诚,让宋默险些就要信了。他别过脸去,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灌下一杯,尚且觉得不够,温禾把空茶盏往前一推,眼巴巴地望着宋默。


    “能不能……再来一杯?”


    宋默垂眸看着那盏空杯,他正要伸手。


    却听见巧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语气焦急,似乎遍寻不到小姐而烦恼。


    “小姐——”


    “您在哪儿,小姐!”


    二人对视一眼,温禾“腾”地站起来,茶也不喝了,拎着裙摆往外冲,带起一阵微风。


    “不喝了?”


    温禾哪还有心思留下来喝茶,要是被巧灵抓到,可不得被说一顿。


    她往前直冲,冲宋默摆摆手,应付道:“不喝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哪还有半点脚伤的样子。


    另一边,巧灵提着灯笼沿小径寻来。她刚从厨房端来温禾要的甜汤,却发现小姐根本不在房中。灯笼散发的光晕柔和,在石板路上摇摇晃晃,映出她紧紧蹙起的眉头。


    经过听竹院,静谧的夜混着那位晦气的传说,她停下脚步,壮起胆子,期期艾艾地喊了两声。


    “小、小姐……”


    紧闭的木门忽然“吱呀”,两扇门不约而同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敞开,夜风穿堂而过,吹起巧灵额前的碎发。


    她吞咽口水,循着声音望过去。


    门后空无一人。


    巧灵倒吸一口凉气,灯笼“啪”地掉在地上。只见门后阴影处,一颗脑袋慢慢探了出来。


    “鬼、鬼、鬼啊——”


    巧灵腿脚一软,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那鬼影却快步追了出来:“巧灵?”


    听到熟悉的声音,巧灵停下动作,颤抖着缓慢转过头。月光下,温禾一脸茫然地站在台阶上,发间还沾着几片竹叶。


    “小、小姐!?”


    巧灵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您怎么从……”她瞥了眼听竹院,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温禾弯腰捡起灯笼,不解地问:“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方才……我看见门后有个头。”


    温禾长长的“哦”了一声,她伸手把巧灵从地上拉起来,把灯笼塞进巧灵手里,又帮其拍了拍刚刚在地上蹭到的灰,若无其事道:“方才的鬼是我。”


    “小姐进听竹院做什么?”


    拍打得差不多了,温禾拉着巧灵回自个儿院子去,“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么多。”


    若是原身没有病死,如今应是十四岁,还有半年便要及笄了。巧灵其实比原身还要大上几个月。但温禾可是活了十七年,偶尔还是摆起大姐姐的谱儿。


    “您还是离听竹院那位远一些吧。”巧灵打着灯笼照亮前方的路,夜已深了,周围安静的没有任何人声。


    她想起接风宴上的事,忍不住嘟囔:“又不是没看见方才吃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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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做的昏头事……”


    “还有蕙香姐姐也说了,跟那瘟神碰上,准没好事!”


    瘟神?又是谁取的新外号……


    温禾听得不耐烦,突然停下脚步,掏了掏耳朵,打断:“好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巧灵的脑门,吓唬道:“再让我听到这莫须有的闲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巧灵立刻抿紧嘴唇,右手在唇边一划拉,作出保证。


    待二人回到听雪院,温禾困得眼皮子直打架,也顾不上心心念念的甜汤,草草洗漱了一番,便拉着巧灵同榻而眠。


    *


    翌日,天刚蒙蒙亮,温禾就醒了。她摸了摸身旁尚有余温的被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匆匆洗漱更衣后,她蹑手蹑脚地往外溜。


    去的早,说不准能在宋默出门前堵到他。


    谁知刚踏出院门,就撞见林宛筠身边的茹娟步履轻盈地正朝这边走来。


    主母身边的人自然礼仪周全,待走到温禾面前,茹娟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表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温禾不死心,踮起脚尖往听竹院的方向望了望,又环顾四周寻找巧灵的影子,最终只得先点头应下:“劳烦茹娟姐姐稍后,我去取些东西就来。”


    “奴婢在此候着。”茹娟温顺地退到一旁。


    温禾提起裙摆快步跑回房中,胸口微微起伏。她迅速从书案上抽出一张素笺,提笔蘸墨,写下几个清秀小字:


    去听竹院守着。


    把字笺对半折,她特意摆在进门一眼便能看到的桌案上。想了想又取来一盏瓷杯,稳稳压在纸上,确保不会被风吹走。


    做完这些,温禾整了整衣襟,跟着茹娟穿过曲折的回廊,朝林宛筠住的地方去。


    边走边盘算着等会儿要找什么借口脱身。


    林宛筠居住的荣春院坐落在东院正中。比之西院,金辉兽面,彩焕螭首。甫一入院,映入眼帘的便是热烈如火的洛阳红,那艳丽的红牡丹开得正盛,色泽鲜艳,花朵繁茂,花瓣上还缀着晨露。


    “幼兰来了。”


    林宛筠端坐在花丛旁的凉亭里,素手执壶,袅袅茶烟中,她抬眸浅笑,不紧不慢地提起茶壶,手腕微压,姿态优雅地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温禾行礼:“伯母万福。”


    “快别多礼。”林宛筠示意她近前,讲茶盏推到她面前,“尝尝这新到的茶。”


    温禾应言坐下,捧起轻啜,称赞道:“茶汤清亮,入口回甘,唇齿留香,好茶。”


    林宛筠微微一笑,“你喜欢便好。”接着她端看温禾许久,那目光似是抽丝剥茧般要将温禾从外到内仔仔细细剥开看一遍。然后她又慢条斯理地问起温禾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


    温禾一一作答。


    “昨夜睡得很好,下人们也很周到,也无甚缺的。”


    闻言,林宛筠放下心来,终于切入正题:“我听闻幼兰先前是有傅母的,此番来了京城,怎的不见这位傅母一同跟来?”


    “路途遥远,傅母便没有跟来。”


    “那正好,”林宛筠浅笑着和身边丫鬟使眼色,“你来了京城,自然也不能落下功课。伯母这儿正好有个妥帖的人选。我这就让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