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事闹得满城皆知。


    方颂芝更是被气得急火攻心，又病了。


    宋砚庭回老宅看她。


    彼时的方颂芝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说话有些无力：“为了个女人，你当真要抛下所有？”


    “砚庭，你年纪不小了，咳咳咳……她不值得。”


    宋砚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屈膝半蹲在床前，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依旧温柔，语气平静：“母亲，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和宋秉为始终不同意我和舒意在一起。”


    “无论我怎样妥协、低头，统统没有用。”


    “后来，慢慢想明白了，你们在意的，其实不是我这个儿子。”


    “我幸福与否，你们根本不在意。”


    他顿了顿，嘲讽般的轻笑，“自始至终，你们在意的只是宋家掌权人、宋家的名誉和体面。”


    “我不过是你们眼里的工具，担负着名门宋家的工具。”


    “母亲，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只是，不想再做这个工具了。”


    方颂芝知道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走，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噙着泪，“所以你要离开宋家，不管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了是吗？”


    这句话，是带了威胁的挽留。


    这几年来，她屡试不爽。


    宋砚庭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说出话的却很无情：“母亲，现在其聿才是通和的董事长、宋家掌权人，全世界都知晓的，所以您要好好活着，监督他。”


    “不然，万一哪天他昏了头，再带回来一个您不满意的儿媳，让宋家蒙羞，谁来阻止？”


    方颂芝笑了。


    苦涩的笑声在偌大的屋内回响。


    直到宋砚庭离开后，她才颤抖着身子，大哭起来。


    世上没有双全法，宋砚庭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他从方颂芝的房里出来，在园子里遇见了宋其聿。


    两人坐在石阶上，静静的，看着园子里的紫色绣球花，它们成簇绽放，饱满圆润。


    紫色，象征着祥瑞和幸运。


    绣球的花语是，团圆、美满。


    宋砚庭盯着前方，声音有点哑：“其聿，这么重的担子，全扔给你了，我很抱歉。”


    “哎呀没事儿，”宋其聿的语气很轻松，“无非就是每天忙了点，我能搞定，而且灿灿她……喜欢我有事业心。”


    “还说让我争取赶超五哥呢。”


    说这话的时候，宋其聿自己都笑了。


    通和要赶超京曜，至少在他这一辈，是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没有遇到秦暮欢，宋其聿还真不会轻易接下这个担子。


    也不会那么拼。


    一切，都是天意。


    宋砚庭看向他，“秦小姐无论是家庭还是品性，都很好，他们应该不会阻拦你。”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宋其聿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小得意，“灿灿那性格到哪里都不可能吃亏的，有我在，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说完，他神色认真地看着宋砚庭：“哥，虽然以前我不太着调，但我知道，你为了帮我还二叔的救命之恩，经常被二房掣肘，容忍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


    “所以哥，你不需要对我抱有任何歉意。”


    “这些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应该为你做些事情的。”


    “我们是亲兄弟嘛。”


    宋砚庭眼眶发热，这一刻，他突然感到很欣慰，也真的能放心离开了。


    因为他相信宋其聿能做得很好。


    比他更好。


    他站起身，迎着阳光，脸上笑意温润。


    “好好干，如果有搞不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其聿点头，问他：“你要去扬州找舒意姐吗？”


    宋砚庭没有否认，抬步，走进了那片炙夏的光影里。


    宋其聿望着他的背影，大声叫住他，“哥。”


    “路远殊途，我祝你……得偿所愿。”


    山高路远，来日方长。


    未来，尤可期。


    ——


    历时几个月，秦暮欢的办公大楼已经建成了，在京南方向。


    位置还不错，周围是人流量很大的商场。


    她又特意跑来向沈京霓炫耀。


    此时的沈京霓刚签了笔大单，心情很好，给员工们点了下午茶。


    秦暮欢一进来，也不客气，直接拿了盒水果就开吃。


    吃的时候还不忘吐槽：“你这西瓜一点都不甜，还好意思买给员工们吃，抠门儿。”


    虽话是这么说，但她嘴巴没停过。


    沈京霓轻哼了声，把她面前的水果都拿走了，“那你别吃。”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呀，小气鬼。”


    秦暮欢把手里的叉子扔在桌上，又从包里拿出小镜子，边补口红边说：“我来呢，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那楼已经建好了，下周一就迁，到时候别忘了给我送花篮哦。”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炫耀得意。


    沈京霓故意气她：“一个花篮小几百块呢，我才不舍得给你送。”


    “你怎么……抠死你算了。”秦暮欢气得跺了跺脚，“就算不送，你也必须得来给我剪彩！”


    “凭什么？”


    秦暮欢理直气壮，“就凭那楼是本小姐日以继夜，辛辛苦苦，亲自盯着建成的，是我事业上的巨大里程碑。”


    沈京霓喝了口咖啡，“哟哟哟，还挺会吹牛。”


    说着，她就拿出手机，点开前两天秦爸发的朋友圈，递到秦暮欢眼前。


    “可秦叔叔说这楼是他送给你的儿童节礼物啊。”


    “辛辛苦苦？你去帮着搬砖啦？”


    秦暮欢：“……”


    老秦怎么什么都往外发！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你那楼又没建好，去看看我的，学习一下。”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沈京霓可不惯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去。”


    她顺便也吹了个牛，“我那楼马上就要建好了，忙着呢，没空。”


    秦暮欢瞪她：“你就吹吧你。”


    “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得请你呢。”


    至此，两人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


    秦大小姐，铩羽而归。


    沈京霓本来心情还挺好的，但被秦暮欢这么一吵，心里又开始着急了。


    虽然她不想跟秦暮欢攀比，但也不想输。


    她单手撑着脸颊，沉思了会儿，就立即打开微信给赵宗澜发消息。


    【哥哥，你忙完了吗】


    【要是忙完了，我来接你下班呀】


    附带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朋友骑小车的图。


    可以说是很殷勤了。


    赵宗澜此时正在开会。


    集团执行总裁在汇报上半年各个项目的具体情况。


    他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回复她【有事求我？】


    沈京霓几乎是秒回【赵董怎么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人家只是单纯地想接你下班，桑心】


    赵宗澜【请沈总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