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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佛子身可饲魂

    陈由己走在路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天夜里,她与玄真说要喝些酒暖一暖,说喝了酒、赏了月才好睡觉。


    于是她便进了帐篷拿酒,之后又进了照泉睡觉的帐篷,将玄真的水囊也一并拿了出来,问玄真喝不喝水。


    玄真不喝。


    于是她将水囊放了回去。


    她拿玄真的水囊为的是在玄真的水囊里下了些安眠药粉,心想,玄真早晚是要喝的。


    之后,趁着玄真与照泉熟睡的时候,她悄悄拿了她自个儿的行李,临走之时,想了想,还是从玄真的包袱里找出见芳洲。


    见芳洲已经恢复如初。


    几日之前玄真便与她说过见芳洲的笛身看起来已与先前无异。


    他给陈由己看了,又说,见芳洲的器魂还没有凝好,放在他那边凝起来要快一些。


    眼下,陈由己要走了,她以后就得自己凝见芳洲的器魂了。


    她与修炁一道上天赋平常,应当要比玄真多花上许多时间,然而却只能这样了。


    她将那积流阁的锦囊留在了玄真的包袱旁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这些锦囊,锦囊如今已经空了、没用了。


    她把它们都留下,独独那枚当初贮了金刚不坏的锦囊,她给自己留着了。


    最后,她拿了纸,用先前烧下来的煤灰写道:“此去别过,山高流水长。”


    刚刚写完,她又将纸揉成了一团。


    犹豫些许时刻,最后只写了两字——走了。


    便是算作离别信了。离别信同样是放在了玄真包袱旁。


    深深看了一眼玄真和照泉,走了。


    原本他们是要回苏州了,只是回去之前,先折去庐州一趟,是为看她的咳血。


    眼下既然她走了,玄真二人是没必要去庐州了,她不如自己去就是了。


    陈由己心想,虽然他们是出了城,然而到底距离那什么碧落宗还近得很,还是早些走远点好。


    想到这里,她又折回去几步,在那封离别信上加了一句——你们也快些走,免得被他们缠上。


    真的走了。


    过去独自上路的时候,她常觉着清净轻松,那时毕竟是暂离血月宗,可是眼下却觉出了些许寂寥。


    从白天走到了晚上。


    夜里,陈由己找了个便宜的客栈住。


    烛火之下,她重新又拿出见芳洲,不成曲调地吹了起来。


    不过这是在客栈里。


    不久,就有人来敲门。


    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火气,压住了:“这间有人刚刚睡下,还请公子不要吹笛了。”


    这人看起来不知道她是男是女,陈由己也不欲他发觉,便压低了声音,用衣袖蒙口,“知道了。”


    那人道:“多谢公子照顾。”


    陈由己也不再回应。


    细听门口的脚步声。那人等不到回应,然而笛声是没有再响,他也就走了。


    陈由己叹了一口气,炼了一阵子器魂,便躺下睡了。


    第二日起来,正巧碰到昨夜敲她门那人。


    她本来并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


    然而那人见了她眼神似乎是亮了一下,带了点儿希望地问:“昨夜是女郎住在这间?”


    陈由己道:“昨夜我和我郎君住在这间,你就是昨夜敲门之人吧?我听声音似乎是有点儿像。”


    她给自己胡编乱造一个郎君,只不过是不想惹事罢了。否则这样的乱世中,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外,给人感觉总是不寻常。


    眼下于她而言,又正是多事之秋,她自然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最好。


    那人问道:“娘子婚配了?”


    陈由己道:“自然是。”


    那人大约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陈由己,这已经令陈由己不快,随后他又问:“可是我瞧着娘子打扮并不是像是某郎娘子。”


    陈由己愣了一瞬,随后笑道:“江湖中人,不讲这些。”


    那人道:“娘子是怕我有图谋不轨之心,所以造了个郎君来吧?”


    陈由己不想与此人废话。


    心道:“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面上是坦然诚恳的样子:“那公子有没有图谋不轨之心呢?”


    “倾慕之心,当不算图谋不轨吧。”


    陈由己想发出一声冷笑,却是克制了,面上仍忍不住流露出一些轻蔑之色。


    此人见状,难免也有些尴尬,只好转了个话题。


    他道:“娘子若是一人,此地近日来不太平。”


    这话倒是引起了陈由己的兴趣。她问:“怎么不太平了?”


    那人见陈由己变了脸色,是把方才那一茬揭过了的样子,便殷勤起来:“娘子若不曾用过早膳,不如同我一道用早膳,我与娘子说来。”


    念头转了一转,陈由己应了。


    桌上,陈由己问,这人便细细地说:“娘子没有听说吗?昨日,就在汴州城里,碧落宗和飞云阁的大弟子发现了血月宗右护法竟隐藏在这汴州城中。”


    那人问:“娘子知道血月宗吗?”


    陈由己道:“听说过一点,但知道的不多。”


    “血月宗是杀人如麻的一大妖宗,它们的宗主初始时便是以盗窃积流阁的功法开宗立派。说起这积流阁……”他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陈由己如他所愿地夸了他见识渊博。


    之后,说到血月宗右护法,他又说:“血月宗右护法是个妖女,传闻她面容如骷髅一般可怖,平日里吞噬婴孩的魂魄,就和那断指老妖一样。”


    陈由己在心中否认:“从来没有吸食过别人的魂魄,也和断指老妖不一样。”


    听着却越发觉得有意思,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此人察觉了陈由己的兴趣,说得也是更加卖力。


    陈由己问:“还有呢?”


    “传闻还说这血月宗右护法虽然平时看着是个老妪,然而若是她吸食了婴孩的魂魄后,会有一天时间能重返美丽。”


    陈由己心道:“原来在她身上,竟还有这样的事。”


    那人又说:“据说在这个时候,那血月宗右护法便会与血月宗宗主断指老妖共修阴阳……”


    陈由己大惊,微微瞪大的眼睛出卖了她的些许心思。


    这人也稍有察觉,问道:“怎么了,娘子?”


    陈由己面色恢复如常,作出鄙夷神色:“若果真如此,那真是不要脸!”她忍着内心的不适,面上维持平和,“不过听你说,那血月宗右护法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着实是个坏人,可毕竟血月宗也不是合欢宗,也不至于就到这样了吧……”说到这里,陈由己又停下来,她为血月宗辩解个什么劲儿!


    索性,她继续问:“关于这血月宗右护法还有什么说法么?”


    那人想了想,道:“这便是我要说的,这近来不太平的事情。”


    陈由己抬起眉毛,只等了后面的话。


    他道:“你别看那妖女和断指老妖有说不清的关系……”


    陈由己:……


    他继续道:“那血月宗妖女竟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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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伏了修炁大能玄真大师。”


    陈由己内心将“降服”一次默念了一遍,尽力保持淡定,做出很感兴趣的模样:“怎么说?”


    那人一开始似乎是想要搭讪陈由己的,然而眼下,他说着那血月宗右护法的赫赫战功,也是沉迷进去这样的八卦闲事中了。


    他神采奕奕,又略带神秘地说道:“娘子大约是不知道,那血月宗右护法其实与周家有宿仇,说起这周家……”


    他开始讲起了修炁大家周家,誓要将这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似乎是比周家弟子还要清楚这周家来历。


    陈由己心道:“我知道。”却只是默然听着。


    终于是说到了玄真大师。


    “据当天在场的人所说,那血月宗右护法虽是蛇蝎心肠,长得却是美貌非凡。”


    “不是说那右护法是个老妪么?”


    “那右护法若是吞噬了婴孩魂魄,便能有倾城容貌,想来那日是刚刚吞食了婴孩。”


    陈由己心道:“她整日和玄真在一起,连鱼和野兔都不杀了,哪里还能吃小孩?”


    不过夸她美貌终归是好话,陈由己听着,心中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人继续说:“难怪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由己:……


    感叹了一句,又感叹一句:“玄真大师,多少年难得一见的修炁天才,人都说佛道之炁必定是由他来传承,谁承想,竟得了这么个结果,也不知是不是那昭护寺太清净,过去几十年从没见过女人,所以一见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陈由己心想:“大哥,这说的是你自己吧。”


    “听闻那日,玄真大师,唉,”那人叹了一口气,陈由己抬头看他,只见他面上有真切的惋惜之色。


    陈由己问:“公子怎么叹气?”


    “唉,为那玄真大师可惜啊,从此也不能再叫他大师了。”


    陈由己笑不出来了,心中有些钝钝的痛。


    那人的惋惜只持续了弹指时间,他又涂上了点神秘到脸上:“说起来,那日,据说玄真大师与那妖女命悬一线,玄真大师拼死也要护着那妖女。他道:‘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陈由己心想:“他哪有这么说。”


    却是想起了玄真昨夜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想:“她走了,果然是对的。”


    “还有他和那妖女的孩子。”那人道。


    原来这一句话里,玄真拼命护着的,除了她,还有照泉,据传闻所说,照泉则是她和玄真的孩子。


    陈由己忍不住,却在话出口的时候生生换了一种说法:“那孩子几岁了?”


    “听说都有六七岁了。”说着,他在身旁比划了一下,表示孩子已经有这么高了。


    陈由己道:“那他们六七年前就……就搭上线了?”她不想表现得很了解昭护寺和血月宗一样,所以没说什么这是玄真第一次远行,也不能说什么昭护寺在苏州、血月宗在凉州之类。


    那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陈由己又道:“不是说那右护法是老妪么?那真是她生的孩子?”


    “妖宗什么的,总会有些秘法的。”


    陈由己心道:“这种秘法好像是没有。”


    那人吃了一口餐饭,摇了摇头,“所以啊,血月宗右护法可能就潜伏在这里,娘子要小心啊。”


    陈由己心道:“你就不怀疑我吗?”


    嘴上说:“多谢公子提醒。”


    把银子付了,算是谢他和她说了一通道路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