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苏星晓起了个大早，先去超市逛了一圈。在零食区，一眼看中一盒包装精美的日本进口巧克力，还正好有草莓夹心白巧口味的。


    她拿起来看了两圈，自己都想吃了。


    记得小时候她和裴知予的口味特别雷同，她喜欢的，他也喜欢。


    于是立马敲定买这个，况且还送礼袋！太合适了！


    不过考虑到巧克力需要冷藏，她将盒子放回架子上，决定等放学再来。


    经过画材店时，她冷不丁想起昨天郭海德的训诫，一溜烟钻进去，把谭骆给的清单买得齐全，等到结账时，看到收银台上跳出的数字，她也差点蹦起来。


    这么贵？！


    不过两袋画纸，一盒橡皮，还有几只画笔就要三百多。


    闷声付了钱，苏星晓提起来就沉默往外走。刚刚买这些已经把准备买巧克力的钱都花光了。


    通往岚川的长道上，错落的皆是提着画材，穿黑白校服的学生。几乎路过的每一个从画材店出来的学生提的都比苏星晓要多得多。


    五六袋画纸，四五盒炭笔，还有直接抱着纸箱的…但岚川每天下午都是画画课，每天做完文化课的作业，还有专业课的作业，这些耗材算下来，需要这么囤货其实也正常。


    苏星晓垂过眼眸，在熙熙攘攘之中入校。落座时，忍不住问姜念晴，“岚川所有学生用的画材牌子都必须统一么？”


    姜念晴摇摇头，“不用。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买来试试看，说不定手感不错。只是除了郭中海说的樱花橡皮，还有颜料，颜料必须用谜雅的，它色调偏灰，好看，也方便。”


    她看到素描纸的牌子又说，“你是被中添的价格吓到了吧？”


    一语中的，苏星晓眼睛亮起来，点头如捣蒜，“刚刚看了下单子，最贵就它。”


    “我第一次买也吓到了。”，姜念晴笑了，拿出自己的，“我和我哥都是混着用的，中添贵，但是必须有，比如考试或者写生的时候可以用，平常作业啊练习的，就用别的差不多的就行！推荐你这个，繁花的！超绝性价比，和中添挺像。”


    苏星晓简直要哭出来，原来还可以混用，她的钱明明可以省下来的。


    那接下来想送给裴知予的巧克力怎么办才好？


    “哎？你没买颜料么？”，姜念晴看她将袋子敞开。想起上次搬画材，苏星晓的颜料盒跟他们的不一样。


    “还是买了，太重放画室了？”


    “没买。”，苏星晓还在纠结巧克力，突然发现好像还有更不得了的事。


    “下午是色彩课，郭中海会巡视班级，这个谜雅颜料也是必备的。”，姜念晴认真提醒，一边用手指点点桌子右上角的课程表，在周二那栏，下午第一节写着‘色彩’。


    “啊——”，苏星晓倒吸一口凉气，那她买了一袋子…这些钱不如先买颜料最抓紧。


    怎么办？


    想起上次郭海德训人，她犹如跌进地狱，背脊发凉。


    “没事没事，”，姜念晴看到她的表情忍俊不禁，心想可能太严肃吓到她了。


    “还有机会的。中午我们出校去买，顺便跟我哥他们一块吃个午饭，你介意吗？”，姜念晴正好今天也想出去吃那家面馆，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我，姜瀚，言诺，还有裴神，和裴神的朋友，加上你六个人。”


    苏星晓没意见。


    只是听到裴神名字时还挺惊讶，他的形象简直像只会坐在长桌上优雅用刀叉吃饭的样子。


    不过无暇顾及这个，她在盘算着中午一下课，她借着上厕所得给简芳打个电话。


    她可不想在画材店没钱买单。


    *


    一下课苏星晓就捂着肚子冲进女厕，给简芳打电话。对方告知她今天课少，可以过去帮忙买了放保安亭。


    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安心出厕所隔间找姜念晴。


    走廊吵吵闹闹，女生一个挽一个的往楼梯口走，大部分都是去吃一食堂的，但也有驻足停下来，在商量去外面哪里吃好。


    一直走到几乎末尾，苏星晓隐隐看到前方有几个男生站在那聊天。


    “等我们呢。”，姜念晴眨巴两下眼，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个棕发脑袋，垂下眼，忍不住抿笑，挽苏星晓走快了几步。


    汇合后，打了声招呼，几人一前一后，男女分开边聊天边走。


    姜念晴说去吃上次吃过的面馆，苏星晓感受到氛围，偷偷问，“你们经常出来吃吗？”


    “没有，这次是第二次。”，所以有些生涩与尴尬，但上一次坐下来吃面后就好多了。


    “我答应帮姜瀚画作业他才同意的，不然他拉言诺裴神他们出来其实挺尴尬。”，毕竟不同班，出来吃还费时间。


    谈话间，就到了一家中式红木装横的小店，小店干净亮堂，老板娘见到姜念晴就笑，“小帅哥小美女们又来啦？”


    “哎，阿姨。”


    选了个大桌，面对面排坐，老板娘给了两份菜单分别传阅点单。


    苏星晓的对面就是裴知予。


    在班门口见面时，两人不过微笑对视了下，这会坐下来，苏星晓有很多想问的，但人多，她莫名感觉嘴巴张不开，这种情绪一旦开始，突然就越想越尴尬和紧张，头也低下来，不敢撞上对面的视线。


    趁点单还没轮到她，苏星晓逃去厕所冷静了一下。


    回来后，场内已经自然开始聊起天，只不过菜单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了，裴知予手上还拿了张像是点单完了的单子。


    糟糕，她还是一如既往在人群里努力想要变得透明，但直到真的被忘记，却还是会有些伤心。


    “星晓？”，姜念晴看到手湿湿从厕所回来的苏星晓，抽了张纸巾给她。


    “裴神帮你点单啦，番茄炒肉盖饭，他说你不吃面，喜欢番茄！”


    “好了解你。”


    苏星晓木了，直挺挺坐下来，看到裴知予拿单给她看，“可以吗星星，还有去葱？”


    “中午时间短，晚回去会被记名，我自作主张了。”，他微微笑着，观察对面那张白皙的小脸。


    坐旁边的佟怀奚笑着怼他手臂，“这么细节都记得，你们真的十几年没见？”


    “比姜瀚还会当哥啊。”


    姜念晴赞同，“如果不是一起从我妈肚子里出来的，怕是连我生日也不可能记得。”


    苏星晓也很惊讶，不吃葱和爱吃番茄这些她从小时候就开始了吗，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她不讨厌吃面。果然时间久远，记忆还是会错乱。


    但没想到裴知予是真的没有记错。


    等菜上齐，姜念晴边吃面边忍不住问了原因。


    裴知予很简单的讲了下，是因为小时候他生日，和星星一块去面馆吃生日面，星星边吃边讲话，一不小心被面呛到，于是哭着喊着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面。


    苏星晓勺饭的手顿住。


    那会面条是从她的鼻孔里出来的，后来三五天里，总能莫名其妙闻到一股油汤味。


    她彻底不说话了，低头扒饭，应和着嘿嘿两声。


    姜念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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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依不饶，“你后来真的真的就不吃面了？”


    “还是吃的还是吃的。”


    抬头见，苏星晓嘴里含着饭，本以为对面是当笑话说出来，没想到裴知予没有笑，反倒看她吃饭说话，忍不住提醒：


    “小心点星星，别再呛到。”


    *


    姜念晴说的对，裴知予真的是一个正得发邪的人。


    他严谨认真的提醒她，反而让尴尬烟消云散，即便回去路上，姜念晴凑去找言诺聊天，苏星晓和他并排走在一起，却莫名有种心安自然的感觉。


    “昨天写生进哪个档了？”，姜瀚没话找话。


    佟怀奚：“差点进九十，最后塑造差了点。”


    姜瀚挤眉弄眼，“你是没仔细去看裴神那张，绝了，细看更是绝。”


    言诺突然从后面出声，“他那张送我了，想看可以来我这看。”


    姜念晴举举手，“我想看！等会能去看你班看吗？我在八十分边缘了，好害怕掉下去。”


    人群聊的热火朝天，苏星晓搭不上话。


    旁边却突然低沉一个音，“星星还是最喜欢色彩吗？”，裴知予微微偏头，看着那个脑袋抬起来，嘴角一抿，两撇梨涡。


    “嗯！我平常画这个比较多。”


    “裴神妹妹是色彩大神啊？”，姜瀚耳朵灵，探了下身子，八卦兮兮。


    苏星晓不敢应，甚至觉得这个名讳放在她头上，显得有些刺耳。


    “对啊，但星星从小色感就很好，小时候学色彩，一点就通。”，裴知予替她回答完，又低下几声问她，“还记得吗，小时候和沈姨姨？”


    他说的是沈郦清，当然记得。


    她第一次学色彩，调出一张完整的色卡，都是跟着沈郦清学的，那时候沈郦清一直夸她，说她的色感很好，鼓励她以后可一定要一直画下去。


    因此苏星晓一直坚持画画，把色彩作品发上互联网，还有了一点小粉丝。


    顺着这么想下来，她才发现开学忙了这么久，账号也有好一阵子没更新，又有粉丝要来后台私信她了。


    午后的微风拂过，苏星晓勾起笑，抬起眼眸和他对视，脸上神情轻松，“记得，我还要谢谢沈姨姨呢。”


    说笑走着，到校门口，远远看见简芳站在门口。


    “妈妈？”


    简芳回过身来，笑着打招呼，众人一声一声的阿姨好。


    言诺他们要去整理颜料，就先进校，姜念晴顺便去他班里看画，也一块走了，和苏星晓说一会班里见。


    裴知予见简芳手里的颜料盒沉甸甸，帮忙接了过来。


    “没事没事…哎，小裴真懂事。”，简芳笑眯眯，看着两个小孩站一块只觉得很新鲜，上一次看到，还是十几年前了。


    “下次有空回杏坛里吃饭，你平山叔叔也想见见你呢。”


    “好。”


    再走进学校，午休铃已经打响，校园空荡荡。


    裴知予就这么帮忙把她的颜料拿到画室，两人再一起上楼。


    “上次的画喜欢吗？”


    他们并排踩着楼梯，苏星晓欢快回答，“喜欢啊，我还把它挂在我房间墙上。”


    裴知予：“那下次你也送我一副，我也挂起来。”


    苏星晓头低了几分，认真的看自己踩楼梯的脚步，“但我不会画头像哎…”，甚至还被罚了十张黑白灰。


    “没事啊。”，那只大而白净的手抬起来，轻轻放在她头顶抚了抚。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教你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