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作品:《耕园记》 打箬叶的地方就在三道岭第一道西边的半山腰处,一蓬蓬一丛丛人高的矮竹挨挨挤挤长满一片山坡。
箬竹叶片大而宽展,像一盏盏青丝丝的小船,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妇人们眼睛亮亮,像叫这绿色洗过一般,顾不上再说闲话,各自寻了个位置站定,就开始摘起箬叶来。
向园在队伍末尾,靠下的地方都叫人占据,她跟着唐棣华和杨可真往上头走,到清静无人处才停下采摘。
箬竹叶也是一味药,有通小便,利肺气,治喉痹,消痈肿等功效。向园摘了一会儿,琢磨着足够包粽子和入药用,便低头寻摸起来。
她想着若有合适的小苗儿可以分几株种到院子周围,以后就省得跑这么远来摘了。
就这样走了一段,还真叫她找到两株。
向园翻出背筐里的小锛铲,举起来正要开挖,就听见夹杂在沙沙竹叶声中,悉悉索索的议论。
“巨山家的咋回事啊,就任巨山跟那骚狐狸厮混?”
“就李巨山那熊样子,稍微平头正脸的,他瞧见都走不动道儿,更何况那样个狐媚子……青蓝哪能管得住啊,都回娘家住好些天了!”
蹲坐在地的向园皱了皱眉。
这个李巨山竟然骗人!介绍来的根本不是他媳妇!
她思索着,就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老天爷真不会配姻缘,你说这俩人,男的□□、女的犯贱,咋就不把他们配成一对,还要祸害别人呢?青蓝跟巨川摊上这样的,算是倒大霉了。”
“咦,你以为配一对就万事大吉了,俩人都是贱性,就是配一对也挡不住要偷腥偷汉呢!巨山胃口大胆子小,偷她一个也就够了,别的他可没胆量上手。那柳氏可是个荡的,多少男人都喂不饱她!”
“呸,我是瞧不惯她那浪样儿,也不闻闻自己一身骚味,还想勾搭人清俊后生呢,真当谁都跟她大伯子似的,她伸伸指头,就往她裤子底下钻!”
“……”
声音渐渐远去,到了也没听明白柳氏勾搭了哪个清俊后生的向园继续刨箬竹,反正不是原耕耘就行。
原耕耘已经结婚了,虽然年纪小些,但跟李巨山算是一辈儿的,应该不算清俊后生了吧!
难道是陆盛?还是黄穗安?总不可能是周满仓吧,那也太后生了一点。
向园想不明白,麻利刨了竹根丢进筐里往下走,她和唐棣华、杨可真约好在半山腰处汇合。
越往下走,人越多。
一位婶子见是她,笑着打趣,“我们刚还说呢,还得是你家九郎,不只长得俊,还有本事,这样大手笔的买卖他都能谈下来,向丫头你可是有福啦!”
向园腼腆笑笑,没有接话。
耕耘哥哥现在是她家的,她要是应下这话,衬得她没脸没皮的,连带着显得原耕耘也高傲自大起来。要是不应,人家还当她故意摆架子呢。
她不说话,但这话头却叫人牵起来了,大家可不管正主在不在场,议论纷纷。
“早几年他们娘俩刚回来那会儿我就看着好,娘贤惠知礼,儿子也孝顺能干,这不几年过去了,可不就是越过越好了么!如今又娶了向丫头这样的漂亮媳妇儿,这男才女貌的,将来的日子更不愁了。”
“可不是嘛,少见这样出挑般配的孩子,这要是我家的,不得做梦都要笑醒?看着都养眼呢!”
“哼,就这儿也挡不住有人眼红呢,瞅瞅那些个,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向丫头,成日里拈酸吃醋的,倒像是抢了她家的似的。”
这话好似是向着向园说的,可向园听着着实不顺耳,她正想挥挥手自己先走,便有人拉她一道往山下去,“走吧,向丫头,咱一起走!”
“瞧你也是个能干的,摘这一大筐,能背得动不,要不要婶子帮你抬着?”
“不用不用,能背得动,谢谢婶子!”向园连连摆手,往半山腰处瞧着试图搜寻唐棣华和杨可真的身影。
这厢说着,那厢已经有人接了前头的话头,“孙家的,你说那个做什么?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今儿个说这,明儿个说那,也没见原家有事的时候谁真伸过一把手。看人家本事了,一个个都捶胸顿足起来,如今后悔现成的桃子叫人摘了,早干嘛去了!”
“可不是嘛!园丫头,可把你家九郎看好了,眼馋他的人多着呢,可别叫那起子没廉耻的勾了去。”
“九郎是好,可我看园丫头这模样性情,哪里埋没他了?园丫头还懂医呢,大平家的不就是园丫头治好的。”
“还真是,园丫头小小年纪脑子怎么就这样灵光,学一学看一看就知道怎么治了,怪让人佩服的!”
“我就说向家祖坟位置好,我经过那里几回,回回看着那片一团青雾,可不就是冒青烟儿了,向丫头以后只怕要承继父祖志向,为他们争光嘞!”
向园无言以对。她也盼着这位嫂子说的是真的。
冒青烟应该是先祖得道成仙显灵了吧,那肯定是他们都过得好才能这样,这应当是好事?
可她也没看见自家坟地冒青烟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整体夸捧得居多,向园听出里头的夸张,好似还有几分奉承的意味,让人怪不习惯的。
再有夸她的那些话,她也只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毕竟她要长本事还得靠自己努力,这也不是坟上冒了青烟她脑子就能跟着变好的。
所以不管谁夸,她都笑笑,一忽儿答:“没有啦,耕耘哥哥也是给人帮忙的。”一忽儿答:“哪有哪有,我也是瞎琢磨的,都是谢大夫的功劳。”
若有人问原耕耘是给谁帮忙的,向园就又天真羞涩起来,“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的朋友,耕耘哥哥不让我操心这些事。”
至于那些摘桃儿勾引的话,向园就只当没听懂,腼腆笑笑,再不说话。
慢腾腾挪到半山腰处时,总算和杨可真和唐棣华汇合,两人拉着向园往前头走。
“别把她们的话放心上,村里就是这样,心都不坏,就是好说!有的会说话,有的不会说话,你多过来两回就知道了。”杨可真朝刚刚讲话那些人站的地方努努鼻子,“可爱传人家闲话了。”
唐棣华也笑道:“可不是,哪里都少不了掐尖要强、拈酸吃醋的,耳根子恨不得长在人家门缝里,眼珠子恨不得粘在人家窗户上,听见两个字半句话就能编出一段词儿来。她们说好听的你就听着,不好听的就别往心里搁,权当他们在唱大戏。”
显然两人也听了不少闲话。
向园笑笑,“我才不会呢,耕耘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她这样不经心,杨可真和唐棣华又替她操起心来了。
一个点着她脑袋,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你管他是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他媳妇儿就该管他。”
另一个捏捏她的脸蛋,叹了口气,“你这样也挺好,我跟你说,你就假装听不懂,等九郎回去,你……”
唐棣华凑到两人耳边嘀咕一阵,向园瞪大眼睛,一边听一边点头。杨可真忍俊不禁,也跟着学了两招,只等回头往周二仓身上招呼。
端嫂子和节嫂子说得果然准,向园她们走到山口的时候,正遇上原耕耘他们运送杉木下山。
老远就能听到呼啦啦的水声和整齐划一的号子声。
西麓河够宽,但是有些地方水浅,得人拉着才能漂下来。向园就是听见这号子声才知道他们回来了的。
实际上快汇入蓼河的那一段也是一道浅滩,向园他们过去第一道岭摘箬叶,就是从浅滩这里过去的,河面上有汀步可以通行。
运送杉木的木筏也是到这儿停下。
原耕耘先他们一步下来查看,就是怕浅滩处有人或者牲畜经过,拉着杉木的木筏比较重,漂下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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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到。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向园。
眼见上头的木筏快过来了,他顾不得旁边站着的几人,朝对岸喊话,把到嘴边的“向园”二字咽下,他扬声道:“娘子,跟婶子、嫂子们先退后等一会儿,木筏就要下来了。”
他身后,久未归家的大黑和二黄正朝这边奔来,向园眼睛亮晶晶的,也喊:“知道啦!”
他晒得黑黢黢的,大黑和二黄身上也脏兮兮的,瞧着都怪可怜的。
她摸摸两个狗头,招呼大家往山根底下退一点。
说话间,黄穗平也过来了,他和原耕耘前后脚,不过是分走两岸。
原耕耘负责河西棚子边那处,木筏一会儿也是朝那儿停。黄穗平是在河东第一道岭这边,就是怕有人上山下山时不注意碰上了,他要守住山口。
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近,往上瞅,已经能瞧见第一节木排了,木排上站着的是李巨山。
他站在筏上,大声吆喝,“呜——喂!”
以前只有河西有成群结队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今儿个河东也有,还全都是花草般的娘子媳妇儿,他一时间眼都花了,头越发昂得高,腰板越发挺得直。
后头的陆盛和周满仓瞧着,对视一眼,流露出一般无二不忍直视的表情,同时撑住排篙预备随时停下。
水流和缓,到浅滩处木排速度渐缓,到汀步的位置最考验放排人的身手,排篙一点一撑,就能适时停下,往岸上冲。
李巨山性子有几分轻浮浪荡,惯爱在女子跟前撩拨卖弄,才撑起篙要显摆两下,还没扎下去,猛然发现,木排停了,而他所立的这一节,已然冲上岸了。
他一个没刹住,差点扑跌下去,惹来岸边笑声一片。
待要恼,又听见东岸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气红的脸慢慢转成黑红,既像是晒的,又像是羞的。
李巨山转头假意恼道:“你俩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不听号令行事。”
陆盛懒得搭理他,眼都不抬,踱到木排尾巴那里把筏子抻平,又把木排上快要坠落的杉木尾梢收拾一下,就走到黄穗平旁边,等下一排过来。
周满仓倒是回了两句,“巨山哥,昨夜里有女鬼找你了?怎么干正事呢,你眼都花了!你瞅瞅,再不转弯,就要把汀步撞翻啦!那要是冲到蓼河里散开了咋办,咱们还能捞得及吗?”
李巨山鼻子喷出一股气,也没说出什么。
原耕耘视线瞟过来,冷声道:“上岸,下一筏过来了。”
李巨山嘟囔两声,到底理亏,跟在周满仓后头上岸。
好在到了岸上,就有人给他慰藉:“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渴了吧,快来喝水!”
巨川家的丝毫不避忌,拿了自家装水的竹筒递过去。
端嫂子和节嫂子见此情景都悄咪咪退后几步,端嫂子撇嘴嘀咕道:“哪里就渴死他了!”
节嫂子扯扯她的袖子,“二川和大山家的都管不着他们,咱们跟着置什么气?拢共就这几天功夫了,只当留个面上情吧。”
端嫂子翻了个大白眼,“真是少见,合着她喝过的竹筒见一个让一个呗,当是钓鱼啊,谁接了谁上钩?这样合拍,当初咋就没成两口子呢,也省的祸害别人了。”
节嫂子摇摇头,心里也是叹息。
李巨山跟柳凤没成两口子真是可惜了,一个没见过男人似的,一个没见过女人似的。偏偏没过成一家子,却又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天长日久的,不出事儿才怪。
端嫂子又嘟囔道:“大山家的多麻利的人呢,怎么就摊上这样两个贱人!二川也是个窝囊废!”
眼见有人走近,节嫂子朝端嫂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歇了音,踱去前头看热闹。
才刚对竹筒视而不见,转头就听见别家隐私的原耕耘皱了皱眉。
这妇人不是李巨山的媳妇儿?那李巨山喊什么屋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