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作品:《耕园记

    捞到这么多鱼,晌午自然要吃鱼的。


    向园去灶房添水烧火。


    两个人走这一路,虽没有摔跤,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溅了不少泥点子,得好好洗一洗。尤其原耕耘,晨起腿脚在稻田里泡了一早上,晌午捉鱼又泡在河里,得好好用热水泡泡。


    灶房隔出来就有一块洗澡的地儿,在这屋烧水,比灶棚方便些,不用拎着水桶来回跑了。正好天气也潮,烧烧火把炕烧热也能去去潮气。


    向园填好硬柴,走到院子里,原耕耘正蹲在灶棚外头篱笆墙边的角落里破鱼。


    那里有个怀抱粗的木桩子,原本也是一株梨树,只是前些年被风刮倒,原耕耘就锯掉了树,把木桩子又楔回地里,这就成了个结实耐用的圆砧板。


    他杀鸡宰鱼,鞣制皮毛都在这里。


    挨着旁边还有个破旧的鸡笼橱,勉强塞在灶棚底下边沿的位置,也能遮阳挡雨。橱柜朝外开门,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工具和杂物,取用什么都方便。


    向园去灶棚底下搬了两个小板凳过来,一个给原耕耘坐,一个她搬着坐到对面,去收拾竹筐里的小鱼小虾。


    大一些,宽一些,不会被鸭和鹅啄伤的鱼,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挑着丢水塘里了。


    剩下的这些小杂鱼各种各样,好些向园也念不上名字。大的有巴掌长,细袅袅的,体型像是泥鳅,但是偏扁,颜色也不像。小的也就一寸两寸,跟扁豆差不多。


    这些小鱼好收拾,剪子把鱼肚边一剪,大拇指和食指顺着一挤,就能把内脏和肚子里的脏东西挤出来。有些肚皮软的,甚至都不用剪子,直接上手就能弄出来。


    向园埋头挤了一会儿,原耕耘就把两只大鱼收拾干净了。


    “要怎么煮?我去村里买块豆腐?”他舀了两瓢水,最后把大鱼冲了一遍,挂在一边的钩子上。


    “路不好走,要不咱们就不炖豆腐了?”向园一边挤鱼,一边道。


    “吃辣子炖的吧,加些豆腐好吃。”原耕耘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心虚,远没有当初让向园做葱花饼时的理直气壮。


    主要向园这些日子想方设法给他养胃,他自己倒馋起辣的来,觉得辜负了她的心意。


    想象中可怜的控诉的眼神没有出现,原耕耘只瞧见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朝他望过来,还俏皮地眨了眨,“那再买些豆芽和豆腐衣好了,我做水煮鱼给你吃!”


    向园声音清脆,没一点勉强和无奈。


    她也馋啊。这几日做的饭不说清淡,肯定没有味道太重的,他们吃得最有味道的也就是半个多月前做的香椿酱了。


    她想吃,但她不能说,因为说了要给原耕耘调理,她就不能馋他。


    现在原耕耘提了,那吃一次应当……也没关系吧。


    原耕耘:“……”


    “向园,你是不是也想吃?”


    这下心虚的成了向园,她眨眨眼睛,没有否认,只是很狗腿地道:“妻随夫行,耕耘哥哥想吃什么,我自然也想吃什么。”


    原耕耘就盯着她瞧,向园接收到那目光,很快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低下头去,懂装不懂。


    “吭~”原耕耘胸腔振动,发出一声轻笑,“不是你骑我头上那会儿了。”


    走在村路上,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周二仓看着都稀奇,“你这是捡钱了?”


    原耕耘甩给他两条鱼,“没捡钱,捡鱼了,我娘子给嫂子和婶子尝鲜的。”


    周二仓啧啧两声,感叹女人之间也太容易建交情了,这才认识几天,就你给我送菜,我给你送鱼的,亲的一家姐妹似的。


    周满仓吞吞口水,脑子灵光了一回,知道这是占了老娘和嫂子的光。


    不下雨的时候,他也想不起来捞鱼,一下雨,他就坐不住。


    蓼河很大,但是村里明令禁止下雨天往蓼河边捕鱼。因为谁也不知道上游有没有下大,会不会涨水。


    村里以前就出过事,现在不管老的小的都很自觉,就是馋鱼也不往河里去,不仅自己不去,看到谁去还要死命拦着,喊人拦人,就差组个巡逻队在河边上看着了。


    所以村里人想吃鱼,也只能等天晴了、水退了,才会过去捞一网两网碰碰运气。


    而村里另一条南清河,正应了水至清则无鱼那句话,里头根本没有鱼。


    周满仓馋这口都馋了好几天了,“我去买豆腐。”他说着,轰隆隆跑出好远。


    原耕耘本来还想喊他给自己捎一块的,也只能作罢,等会自己跑去买吧。


    他拎着鱼,往陆太叔公家去。


    前几天他和向园刚来拜访过,陆太叔公瞧着挺高兴的,拉着两人絮叨不停,还不让他们走,隔天就拄着拐杖过去瞧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


    今天再走一遭,来来回回的,关系也就近了。若是处得好,向园跟哪个婶子嫂子投缘,以后也能多个串门的地方。


    黄家也在附近,原耕耘经过的时候,正好瞧见黄家一行人,是黄穗安和他大哥大嫂,几人应该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还沾着泥水。


    原耕耘想想,递了一条鱼过去。陆家人多,他特意多带了几条,如今给黄穗安一条,还剩四条,也看得过去。


    黄穗安接下,道谢。几人寒暄了几句,原耕耘就走了,没听到身后黄穗平嘱咐黄穗安的话。


    黄穗平道:“咱平日里没少得九郎的东西,你注意着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们弟兄过去帮衬一下。”


    黄穗安明白这意思,指望拿家里的东西还九郎的人情,根本不可能。


    九郎没成亲前还好,爹娘就是抠搜,盼着他做女婿,有时还会嘱托他捎些菜什么的过去。


    现在看人家成了亲,虽是娶的孤女,婚事却办得热闹又排场。不说别的,单是那婚服,就不是他们乡底下能拿出来的好东西。


    这下村里都知道,人家就是分家来乡下过活,也是存的有家底的。


    小两口看着亲热,同出同入的,见了谁都有礼有节,跟陆家和周家也处得也好,村里许多人家提起来都是夸赞,他爹娘听了心里就更过不去了。


    尤其妹妹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地没个着落,他们憋着一股气,活像是别人抢了自家的女婿,心中恨生,连他带着猎物回去都头不抬眼不睁的,没个好话。


    他有时想,干脆说破了,以后就不跟着九郎去打猎了。还是大哥劝他,有这门生计,以后分家了还能有个指望。没这门生计,难道指望老子娘分地给他们吗?


    黄穗安叹了口气,黄穗平拍拍他的肩膀。


    黄穗安转头,抖抖手里的鱼,“哥,嫂子,咱去把南清河那半块地也料理了吧,料理完了再回来。”


    黄穗平还没反应过来,苗秋枳先转头往地里去了,黄穗平连忙跟上。


    去,怎么不去!就是回了家,冷水冷锅冷灶的,都等着他媳妇儿忙活,稍微慢一点还要遭人说,遭人骂,倒不如在外头,任他们饥饱,不干别人的事。


    原耕耘端着豆腐和豆芽往回走,向园在家里就把小鱼青虾收拾干净了。小鱼瞧着有一大碗,青虾还多些,有一小盆。


    她收拾鱼杂脏腑喂鸡,洗过手,看灶房里锅烧开了,就把水舀出来,已经有一刻钟了,耕耘哥哥估计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正好可以洗澡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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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


    向园不想泡脚,单留了一桶热水给原耕耘,又往锅里添了水,打算先把饭蒸上。


    晌午有鱼吃,就蒸个米饭,朝食剩下的馒头片煎得很干,晚上再炒了吃也行。蒸饭需要的时间久一点,这锅洞里火烧得正旺,等会儿再添些硬柴,就能把饭蒸熟。


    煮鱼就不在屋里煮了,省得留一屋油气,洗澡的时候不舒服。直接去灶棚里,那边开阔,做饭的时候不闷热,油气也散得快。


    向园片好鱼片,剁好鱼块,又削了两根莲藕泡水里。她正想着要不要先把鱼煎上的时候,原耕耘回来了。


    他还带回来个客人,正是在圩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何翀。


    何翀他爹是原耕耘他爹的旧识,也是原耕耘他爹点拨过的后辈,原来在北府的卫所当个小官。


    何翀是第三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要袭老爹的差事,二哥早些年病逝了。


    他们兄弟不亲,他老爹年纪渐长,怕小儿子以后没个着落,就想法设法走门路给他谋了巡检司副巡检的缺儿。


    没想到他还挺正干,在这儿干了几年,愣是把原来的巡检挤兑走了,自己当上了巡检。


    后来起了河口草市这一摊,县太爷还想把他撵走,让自己小舅子上,结果也没弄成事儿,只得把小舅子安排到牙行,毕竟蓼县没有设专门的税课司,市税都是委托牙行代收的。


    俩人天天斗鸡眼似的,今日你压过我,明天我按着你。


    前阵子,就是两人斗得厉害,县太爷小舅子吃了亏,找姐夫做主,何翀被县太爷指使到别的地方办差去了。


    何翀还是一脸笑模样,冲向园作揖道:“我赶着来吃现成的了,弟妹不介意吧?”


    向园:“不介意,不介意。”


    眼看何翀还要逗自家媳妇,原耕耘推他进屋。


    “你瞧瞧你,我来一趟,好歹让我把礼奉上啊。”何翀耸耸肩膀,抖掉原耕耘的手,左手拎着个四层竹攒盒,右手掂着四个小布袋,盒子上、布袋上都贴着红喜字。


    他举起来,让向园看,“弟妹,左边是熟的,右边是生的,单看你们爱吃哪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弃啊。”


    把向园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摆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想想单这样说不好,又找补道:“你太客气了,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下回可别这样了。”


    这是村里常说的客气话,她现拿来用了,这话说得不一定好,但一定不会出错。


    可也不知哪个词挑了何翀的笑筋,他又捂着肚子笑起来。


    原耕耘一脚踹他腿上,才算让他踉跄着滚去堂屋了。


    何翀进了屋,也是一脸痞笑。


    他上下把原耕耘打量一遍,奇道:“没看出来啊,九郎,你还挺护食儿,连句话都不能跟你媳妇儿说了。”


    原耕耘又想踹他,“算算你都说几句了!你还想说几句?”


    何翀:“……”


    他还想问问醒酒汤来着。


    “诶,你不说我没想起来,我那天回去一琢磨,不大对劲啊。”何翀一脸稀奇,“你媳妇儿是不是就是你以前在学堂里常念叨的那个小妹妹?说要人家给你做媳妇儿那个?”


    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就看原耕耘怎么回答,这要是不是,也不知他媳妇儿知道他有这么一段过往,会不会吃醋,这要是是,那可真是……


    可真是叫他嫉妒死了,他小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呢。


    要是他五岁就有这份胆量,哪能到现在了每天还得爬墙头,只能看不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