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作品:《耕园记

    向园不知道自己吃撑,躲过一场让她心惊的情.事。


    她跟原耕耘讲闲话,“耕耘哥哥,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原耕耘指着大梨树,“明天给你系一架秋千。”


    两人同时出声。


    向园先笑,“好啊,我都很多年没坐过秋千了。”


    她印象中,自己应该是坐过秋千的,但是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只记得有欢声笑语,还有爹娘的喊声:“慢点,慢点,别飞那么高!”


    应当很久远了。


    原耕耘摸摸她的脸,“明天回来就架。”


    树下有个凳子,是晌午搬出来的,他坐下,把向园抱在腿上,亲吻她的嘴角,又回她的话,“吃什么都好,你做的,我都喜欢。”


    以前她娘不在家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吃朝食,若是饿了随便吃点什么垫巴垫巴,等打到猎物直接烤猎物吃。反倒是向园回来之后,他朝食一餐也没落下过。


    向园心思很巧,她做的东西都很好吃,原耕耘不挑。


    向园勾住她的脖子,跟他贴贴蹭蹭,“那我们做红薯粑粑吃吧。”


    宴席上的大烩菜需要用粉条,去年收的红薯还剩下一些,原耕耘又去村里别家买了几筐,一起拉到草市桥,换了三十来斤粉条和几斤红薯粉。


    草市桥有一家铺子,专门卖粉条、粉皮这些红薯制品和粉丝、米粉等。


    粉条可以拿钱买,也可以拿红薯去换。


    拿钱买是十二文一斤,用红薯换,百斤红薯换七斤粉条。


    红薯刚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六七厘一斤。村子里但凡有地的人家,都要种个一亩两亩红薯,要吃粉条,谁也不会想着拿钱去买,能换的都用红薯换。


    米粉就比粉条便宜一些,通常是六文钱一斤。因为大米做成米粉损耗很少,一斤米十六两重,差不多能出十五两干米粉。


    说起吃的,向园可有精神了,她坐直身子,滔滔不绝。


    “一碗红薯粉,兑一碗水,一个鸡蛋,就能煎出好几张饼子,吃起来又软又弹,多煎一会儿,表皮煎得又焦又酥,嚼着吃特别香。


    “我听我外婆说,南方有人管红薯叫苕,咱们用红薯粉做煎饼,他们那里做苕皮。


    “苕皮煎得薄薄一层,里头裹上小葱碎、芫荽末、酸豆角、酸萝卜之类的小菜卷起来,再刷一层辣椒油,可好吃了。


    “不过听说他们煎好苕皮还要用炭火烤一道,再涂酱,这样吃,最外一层是焦的,中间是软的,内里的馅儿是脆的,吃着又酸又辣,滋滋冒油,还不腻,跟咱们常吃的煎饼是不一样的味道。”


    向园觉得自己也可以学学做,她给原耕耘画饼,“等我琢磨琢磨,学会了做给你吃。”


    她决定明天早上就把红薯粑粑煎得薄一点,先卷着香椿酱吃个试试,好吃了再继续改进。


    原耕耘闷笑,“好,我等着!”


    他把下巴支在向园肩膀上,用实际行动支持她,“摊饼子得用鏊子吧,咱们明天顺道去铁匠铺看看,有没有平底浅锅。”


    “好啊好啊!”向园很高兴,“那咱们还可以做水煎包,煎饺,还可以煎别的东西。明天去看看,要是有的话,一定要挑一个大的,好用的。”


    他们说了会儿话,那香椿酱的香味慢慢变得浓郁。


    “快好了吧!”向园从原耕耘腿上跳下来,“我去瞧瞧。”


    一掀锅盖,那香味更加无孔不入起来,向园拎着锅铲翻了一下,上头浮起一层油,小火还在咕嘟着,看着已经没有水分了。


    “这就可以了。”


    听她这样说,原耕耘把早先洗干净、晾在外头的几个小罐子拿进来,向园往里头盛酱。


    一篮子椿芽,熬出来的酱盛了五个小罐子,还余下一勺的量,向园直接盛碗里,明天吃。


    锅也没刷,锅底没有别的,全是油,向园觉得洗了太浪费了,她添了两瓢水,决定明天早上还可以煮个米粉吃。


    收拾好,两人去连通火炕的灶房洗澡,灶棚这边的锅一直占着,原耕耘早就在屋里那个灶台烧好热水。


    水还热着,兑凉水添到浴盆里,两人一起洗。


    虽然用手感受过,但是第一次赤.条条呈现在自己眼前,向园依旧觉得很有冲击力。


    他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她慌忙闭上眼睛。


    原耕耘叫她逗笑,他紧紧环抱着她,凑近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敢看还是不好意思看?”


    向园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觑他,“我们都成亲了,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媳妇儿,我才不会不好意思。”


    “那就是不敢了?”原耕耘捉她的手。


    向园掩耳盗铃,明明都挨上去了,又把睁开的一只眼睛闭上,假装自己没有做坏事。


    “我没有不敢,我们俩不一样,我们跟小木人也不一样。”她道。


    “什么小木人?”


    他们只有压箱底儿的小陶人,难道向园背着他偷偷看了?


    原耕耘垂眸,被红霞晕染的秾艳面庞撞入眼帘,两抹绯色趁暗夜缠到枝头,尖尖处悬着的山茶花便颤巍巍舒展花瓣。


    那娇花丝毫不知,还在自顾自低语,说着和盛开全然无关的话,“就是针灸木人像啊,我看过,人和木人区别好大。”


    那是收拾二楼书房时收拾出来的,向园没事儿会对着小木人温习腧穴之道。


    原耕耘轻笑出声,“当然有区别,要是人和木人一样,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木人他也见过,只是此刻不是谈论木人的好时机。


    向园的手太小了,又小又软,指尖的薄茧对上他的都显得细嫩起来,他攥着她的手,依着自己的感受教她用力。


    向园想起晌午看的那画,就觉得他们两人这样一点都不羞了。


    “耕耘哥哥,这样你舒服吗?”她扭头问原耕耘。


    这是原耕耘经常问她的问题,却是第一次被她这样问。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动作,嗓音沉沉答她的话,“舒服,当然舒服。”


    他亲吻她嫣红的脸颊,“哪怕你不这么做,你离我近一点,我就很舒服了。”


    他啄吻她的耳廓诱哄,“向园,你想不想让耕耘哥哥再舒服一点?”


    向园扭过身,把整个上身都贴上他的,两人脖颈相交,如鸳鸯、如天鹅。


    “这样吗?”她问。


    原耕耘松开手,双臂伸展又收束,紧紧箍住她,“向园,不够,还要再近一点。”他用力亲吻她。


    和她在一起的很多时刻,神魂的震颤是大于身体的愉悦的,明明身体已经达到一个顶点,可她一句话、一个字带上她特有的语气,就会让人产生要继续往更高峰攀登的渴望。


    向园开始紧张,“我们不要那样。”


    她不想像画上那样做,那不是正常人该做的。


    “嗯,不会,”原耕耘平息心神,轻轻吻她,“向园,你看过医书,应该知道,夫妻两个在一起,是会生小孩的。生小孩就是他们离得很近很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间久了,两人的血肉就会融合成一个孩子,他在母亲肚子里慢慢长大,直到满十个月,呱呱落地。”


    向园知道,她和耕耘哥哥这样,可能也要生孩子,生孩子很痛,可能还会死,可是这好像是每一个女人都在走的路,无论她们害不害怕。


    感觉到她的颤抖,原耕耘摸摸她的脸庞,轻声道:“向园,不怕。向园,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是不会有小孩儿的。”


    “嗯?真的?”向园先是惊诧,惊诧过后就是怀疑。


    书上讲,男女构精,万物化生,阴阳交感,故有子。①


    她知道人如果心肾不足,气血两虚,是不容易有孩子的,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耕耘哥哥没有这方面的毛病,她身体也很好,如果这样两人都不能有孩子,那孩子到底怎么来的呢?


    如何交感,这的确是个很难的问题。


    向园觉得,怪不得要那么多人去庙里求子,因为书上根本就说不清楚,既没有说如何交感,也没有说什么是交感。


    看书的尚且看不明白,更何况很多人没有书看呢。


    可奇怪就奇怪在,很多没看过书的,反倒很会生孩子。


    像林阿婆,就生了好几个孩子,只是孩子都没养下来,养活的只有阿文爹一个。


    还有黄穗安、黄穗宁的爹娘,应该也是很会生孩子的,他们生了四个。


    周婶子应当也会,毕竟周二仓兄弟姐妹也是四个。


    可见生孩子这种事情,更多还是要靠神佛吧。


    “那我们要怎么办?”向园抱住原耕耘问。


    如果这样不会有孩子的话,那多抱一抱也……无妨吧?


    原耕耘轻笑,“一个小孩儿要幸福,是因为他的父母相爱,他们期待欢迎孩子的到来,他们做好了迎接新生命的准备。


    “可是生孩子会很痛,怀孩子会很累,头一次做生孩子的事也会痛。


    “很多女子,最开始是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的,只是没人在乎她们的诉求,所有的声音都在说,年纪到了,该嫁人了,一旦嫁了人,孕育子嗣就成了她们的责任,所有人都在鞭策她们,她们也就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向园,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就爱我吗?就期盼着有一天要和我生儿育女吗?就做好了和我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准备吗?”


    向园摇头又点头,“我知道,你会照顾好我,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至于准备,当然是没有的,她也在默认,成了亲,自然而然就会有孩子,他们的孩子,自然而然会是可爱的。


    向园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觉得,原耕耘会是个好丈夫,好爹爹,她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娘亲。


    她信任他,喜欢他,愿意和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我喜欢你。”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爱对她来说,还太深奥了,不是不会,而是不认识,不知道怎样才算爱。


    原耕耘爱怜地亲吻她的额头。


    “向园,生孩子不只我们做的这些事,还有很重要的一步,我们还没做,不迈出那一步,是不会有孩子的。


    “你现在没做好准备,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们就先不做。


    “等你习惯我给你的感受,等你觉得做这些事是享受、是愉悦,等你想成为一个母亲,也想让我成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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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父亲的时候,我们再学习做那一步,好不好?”


    这样也可以吗?


    向园第一次见到,原来有人成亲,不是为了延续子嗣,不是为了成为父亲。


    耕耘哥哥意在告诉她,成亲后,他最重要的角色,是她的丈夫,而不是她孩子的父亲。


    “耕耘哥哥,你真好!”向园趴在他怀里,马上就要报答他,“你觉得舒服,我还给你弄。”


    她伸出手。


    可是水快凉了。


    原耕耘握住她的腕子,金镯子她早褪下来了,包在帕子里藏起来。


    “先回屋,不然会着凉。”


    水没有倒掉,他裹着她,抱在怀里去了卧房,把她安置在床上。


    “还不困?”回到床上,原耕耘先问向园。


    向园摇头,下午睡得太饱足,她这会儿还很精神。


    原耕耘拿花事了给她看。


    “哇!”向园又惊叹起来,“原来这名字叫花事了,这个画真好看。”


    她家后院也有荼蘼,开在竹篱上别样热闹。


    可画在画上,又是另一种美,依旧热闹,但气氛却是清冷的,可能是因为没有蝴蝶和蜜蜂的缘故?


    色调也暗,暗青灰色的底纸,女子在光影里,男子在阴影里。两相对比,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但晌午那幅画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向园一时不敢翻开,怕里头有让她难以接受的内容。


    “耕耘哥哥,我们把那西洋画扔掉吧!”


    早知道不买它了,也不知二两银子里,那西洋画占了多少钱。


    “嗯,已经扔掉了。”原耕耘轻笑,“扔到床底角落里了,回头没有引火柴,可以用这个引火。”


    向园不觉得他们有用这个引火的机会,不过她也不吭声了,耕耘哥哥不爱看就好。


    这册子原耕耘细细看过,见她不肯翻开,他俯身替她翻页,“咱们就当是话本子看。”


    册子是蝴蝶装,铺平左右两页,展开就是一幅画,左上角有小字注解,是诗文,向园不感兴趣,盯着画看。


    第一折,白墙内外,两处景致。


    梨花树下,书生捧一方绣帕,低眉沉思。


    回廊之上,小姐左手抚右鬓,侧头睃望。


    “一定是这小姐帕子丢了,被书生捡到。”向园这样猜测。


    第二折,书生和小姐相遇。


    右侧画上,两人对上眼神。


    左侧画上,小姐欲说还羞,书生欲去还留,绣帕搭在梨花枝上,随风轻拂。


    “书生都这样吗?”


    这样守礼?这样君子?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向园觉得怪没意思的。


    “看下一页。”原耕耘笑着,又翻了一页。


    向园瞪大了眼睛,“他他他,他们怎么这样?”


    刚还说书生没意思,这马上就意思过头了。


    第三折,书生和小姐花下相会,书生半躺在花丛中,把小姐搂到怀里亲,光天化日之下,两人衣襟都散了。


    原耕耘半躺在大红喜被上,也把向园搂到怀里亲。


    稍微餍足了,他才停下,合上册子,让向园看封面,“他们早就认识,书生早有预谋,小姐亦有情意……”他跟她讲两人的眼神。


    向园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是,“耕耘哥哥,你真聪明。”


    原耕耘收下她的夸奖,“要不要继续看?”


    向园摇头,“下次再看吧,我们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


    起来煮米粉、煎红薯粑粑,然后去赶圩。


    原耕耘顺势把书丢一边,支肘在她身侧问:“那还要不要帮我?”


    向园觉得自己要对他好一点,既然他觉得舒服,那就让他舒服。


    反正圩市要开一整天,晚点也没事。


    她想着耕耘哥哥爱干净,就去洗了个手,回来顺便放下床帘,很体贴地问:“你要不要躺下?躺下不会累。”


    原耕耘不躺下也不觉得累,但是向园都提了,他就乖乖躺下,任她采折。


    头一次不被原耕耘带着行动,向园有些发怵。


    这又不像刚刚在浴桶里,都在水底下,根本看不清楚,现在原耕耘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眼底,一览无余。


    他好像,过于兴奋了。


    向园颤巍巍伸出手,还没挨到他的皮肉,就又缩回去。


    她磨蹭半天,直到原耕耘侧目看过来,她才趴到他耳朵边问,“耕耘哥哥,你羞不羞?要不我把油灯吹灭?”


    原耕耘:“……向园,是你怕羞还是我怕羞?”


    他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你是不是不会?”


    向园低下头,怕他嫌自己笨,又虚心求教,“要不,你再教教我?”


    “这次,我一定好好学。”她举手保证。


    向园以前没把这当成自己该做的事,沉浸其中的时候脑子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什么都学不到。


    雪白腕子被按入枕间,原耕耘翻身覆了上来,浑厚沙哑的嗓音在向园耳边响起,“你可以不学,只要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就行。”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他慢慢教,她慢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