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耕园记

    不好,向园一点都不好。


    人是无法控制感受的,不是感觉到羞身体才变烫变红,而是身体先给出反应,人才分辨出这种感觉叫羞耻。


    “不要了,”向园呜咽,“呜~别用嘴……”


    那是吃饭和说话用的啊,怎么能用它在肌肤上辗转。


    原耕耘不语,听她的呼吸,不平稳,但也不急促,她在有意无意地控制。


    这算是一种进步?


    他埋头继续……


    她的胳膊真的很瘦,像是不知道该往哪搁似的,一会儿交叉抱着,一会儿往下捂着,一会儿又贴着被子紧紧抓住,却始终没有往他身上挨一下、碰一下。


    他低头,眼眶一缩,发现了一点东西……


    是一颗小小的痣,娇娇的深红色,如梅花落在雪地里,靡颜腻理,别具风姿,只是位置蹊跷,若不对着镜子,或许她自己都不会知道,都不曾见过。


    “向园……”原耕耘嗓音暗哑,尾音拉得很长,又顿住,似乎不知道此时此刻应当说些什么。


    他手指抚摸她的侧额、脸颊,帮她捋开细碎的头发,从上至下,逡巡游走,似乎是要巡逻自己的领地,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呜~”一丝泣音溢出喉舌,可怜巴巴的。向园像砧板上的鱼,被人揪着尾巴,却还要弹起来做最后的反击。


    她弹起来了,不只弹起来了,还弹到锅里。


    原耕耘轻笑出声,“我是想说,如果你不习惯,我们明天再继续,但是……”


    他触碰那颗小痣,不用看也记得清位置的小痣,“但是,好夫妻勤学不倦。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不学完,我们这辈子都学不完了。”


    他第一次,吻上她的唇,舌尖徘徊、唇瓣碾磨、眼神辗转流连,看她颤巍巍闭不上又睁不开的眼睛。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就不可能相忘于江湖了。


    向园不记得自己何时睡去,脑海中盘桓不去的念头只有一个——这夫妻之学,开篇就很难。


    原耕耘胀痛难消,她在身边,就更加难熬。


    一夜红烛燃尽,他看两烛同灭,才阖上眼。


    向园如常在辰初时分醒来,只是这屋子朝西开窗,和外间又有隔断,她看不见日头,分辨不出时间。


    感觉到他的手又像昨天那样碰自己,她往后撅了撅。


    感受到她的动作,原耕耘也醒了,把她往近处拽了拽。


    刚被向园拖远一点的距离瞬间消失,比她没动弹前还近。


    在彻底陷入他的掌控前,向园使劲儿往后退。


    原耕耘不勉强,怕她撅到墙根去,稍稍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辰初了,现在起还是继续睡?”


    向园这一觉睡得饱足,仔细想来,昨天并没有睡得很晚,现在也不是很早。


    她脚不疼,腰不酸,伸完懒腰,还觉出几分神清气爽来。


    “现在起吧。”她神采奕奕。


    相比之下,原耕耘就惨淡多了,他眼底带青,眼神幽暗,很想把精神饱满的向园整个儿吞掉。


    吞不掉,咬一口,咂一下也是好的。


    腰被揽住,坐起的向园又被捞回去,软乎的棉花枕换了个位置竖着放,她砸在枕头上。


    “教你一点别的。”他握住她的手。


    自己触碰他,比他触碰自己好受得多,不是身体的感受,而是心里的感受。


    向园觉得这个可以接受,任凭他握着手,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侧躺着压在枕上,棱角分明的脸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柔情。


    她眼睛清凌凌、亮晶晶的,有好奇,有惊叹,唯独没有羞涩,她放开胆子看他,因她知道,他昨晚就是这样看她的,或许看他此时的表情就能知道昨晚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原耕耘气闷,吻她的唇,“你喜欢吗?”


    向园摇头,跟喜欢不喜欢无关,依旧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


    “那为什么不推开?我现在没有按你的腿,你可以踢我踹我。我离你很近,你可以咬我打我。”


    他教她,做一个凶媳妇儿。


    向园摇头,“你喜欢。”


    他把她教的更乖了。


    原耕耘很满足。


    尽管明白这世上还有太多和她有关的,能让他更满足的事。


    但今天,到此为止,他很满足,很知足。


    最后手心一片濡./湿,向园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跟她,很不一样。


    男人跟女人,很不一样。


    如果昨天他像自己现在这样,用手那样对待自己,她会有和他现在一样的反应吗?


    未解的答案,她不敢问,可好奇的种子埋下了。


    夫妻之间不能相互猜谜,那颗种子总有被原耕耘扒出来的那一天,或许还会用心浇灌,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


    那时候,就不是好奇的种子了,而是知识的树。


    原耕耘先起的,他让向园再躺一会儿,他去烧水,给她洗澡。


    向园第一次被这种东西弄脏。粘稠的,浓郁的,像是被带有浓重气味的花树包裹……如果不洗洗,她觉得可能一整天都要笼罩在这个味道里,她也想洗洗。


    她泡完澡出来,原耕耘已经做好饭。


    宴席做的菜多出来的都分给过来帮忙的人了,为宴席准备的食材还有,单给她做的那道鸡丝汤也还有。


    原耕耘厨艺有限,把汤滚一滚,再炒一个面筋,炒一个莲藕,热几个馒头,就足够他俩吃了。


    向园坐到他对面,觉得很神奇。


    只不过半个多时辰过去,他眼底的青黑就消散了,萎靡一扫而空,反而是她,蔫嗒嗒的,泡了澡也提不起精神。


    难道这种事情,还能把一个人的精气神儿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或许是他故意抽走的?今天的他和今天之前的他,的确很不一样。


    这样想,向园的目光不由就变得有些呆滞。


    “向园,”原耕耘挥挥手,“傻了?”


    “没有。”向园偷瞅他一眼,低头舀汤喝。


    原耕耘坐不安生,端着凳子挤到她旁边,贴着她坐。


    向园往墙边让让。


    他又往里挤。


    “要不咱俩换换位子?”向园建议。


    原耕耘:“……两口子吃饭都是这样的。”


    他让向园习惯。


    向园不上当,“我爹娘就不这样。”


    樊姨和敬叔也不这样,周二仓和杨姐姐也不这样,她见过的两口子,就没有这样的。


    “你看见的时候,他们当然不这样。两口子这样,肯定都挑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原耕耘振振有词。


    向园想质疑,但她又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因为小时候她在外边玩,偶尔的确会看到爹和娘贴得很近。


    或许两口子真就是这样的?


    向园退了一步,“那我们夏天秋天不要这样吧?”


    原耕耘挑了挑眉,“为什么?”


    “你太热了。”她一个人就很凉快,可耕耘哥哥一贴近,她马上就热起来,心里也燥燥的,这还没入夏呢。


    “夏天我就变凉了,到时候给你降温。我们一年四季都要这样,我冬天体温热,夏天体温凉,这会儿热是因为冬天的劲儿还没过去,过半个月我就凉快了。”原耕耘面不改色。


    “那等你凉快再说。”向园很怀疑,怎么会有人的体温随季节变化?


    就是随季节变化,她也只听说过夏天变热,冬天变冷的,还没见过冬暖夏凉的。


    “可以。”原耕耘不怕。


    距离夏天还有一旬,他可以慢慢磨,即便不贪他的体温,也要让她贪点别的东西,只有他有的东西。


    他夹了块面筋放嘴里。


    炒得狠了,黏糊糊的,她估计不爱吃。


    他又尝了下莲藕。


    味道淡了点,但还是脆的,而且加了醋,她可能喜欢。


    他给她夹莲藕,恨不得把馒头掰开,一块一块喂给她。


    至于他自己,刚刚才吃过一餐好食,他一点不饿,看着她吃,他就饱了。


    向园礼尚往来,给他夹菜,他也吃掉,只是慢吞吞的。


    向园催他,“耕耘哥哥,你快点吃,我们还要去看娘。”


    他饭量大,这样吃,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向园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碗汤喝干净,专注给他夹菜。


    原耕耘这才恢复正常。


    吃完饭,两人简单收拾下,原耕耘拉着向园去里正家借骡车。


    昨天里正过去主婚,知道他们这两天还有的奔波,让他随时过来牵骡子。


    原老员外过世之前,他就当上了里正,和居于蒲家塘的两户人家都有交情,对原耕耘和向园这两个小辈也很是关照,否则也不会来掺和他们的婚嫁。


    时间不早,村路上聚了不少人,两人一一称呼过去。


    他们这样的组合有些奇怪。


    向园是村里的人,父母亡故后投靠外婆,几年没回来,在村里反倒陌生。


    原耕耘不是村里的人,父亲亡故,他分了家后彻底在村里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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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是这几年才熟悉起来的。


    村人看这夫妻俩,说是村里的小娘子招来了外头的女婿,感觉不太对,说是村里的小伙子娶了外来的媳妇儿,感觉也不太对,说是村子内部两家结亲,好像还是不对。


    总之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两人又手拉着手的,没一点避忌,不少人都掩着嘴笑。


    倒也不是恶意,而是觉得两人有些天真,好似不懂夫妻之间的门道似的。


    有些人还猜测,“他俩不会不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儿吧?这看着咋跟哥哥带妹妹一样!”


    男女之间,但凡有些眉来眼去、耳鬓厮磨的路数,无论是不是夫妻,见了人总要羞,总要脸红,总要避人耳目。


    越是夫妻,越是新婚,越顾忌人家知道他们小两口晚上做了什么,所以人前见了丈夫/媳妇儿,只恨不得装作不认得。


    随便一个路人,看着都要比昨夜里还搂在一起亲热的人熟。


    原耕耘和向园这样坦荡,也难怪人要多想了。


    “肯定没成事儿,要是成事儿了,向娘子还不得羞死,哪还敢跟着九郎就出来转!”


    “还有九郎,要是懂,怎么不得做做样儿,哪会这样就带着媳妇儿出来溜达!”


    “樊嫂子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不交代清楚!”


    “你让她跟谁交代,她就是想起来了,又能怎么说。向丫头不懂也就算了,怎么九郎血气方刚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懂呢?”


    这话通常都是爹教儿子,娘传女儿,做母亲的不好跟儿子说,当婆婆的也不好跟儿媳妇儿说。


    更何况,婆婆不兴进新房,樊云英就是想说,儿媳妇儿过门后,还没跟她碰过面,也说不成。


    周二仓也傻眼了,跟杨可真面面相觑。


    杨可真觉得是周二仓的问题,“你到底说清了没?”


    周二仓肯定说不清啊,他根本就没说,原耕耘好像很懂的样子,他才刚起个头就被他嘲笑了,他还怎么说。


    “他说他懂、他会,我还用说什么。”总不能九郎说会,他还非要教吧。


    “嘿,我还是去买个避火图送他好了。”他道。


    杨可真:“……”


    这事儿很难评,男人很不靠谱,她一点也不想说话。


    目光围拢而来,向园就有些发怵,她朝原耕耘走近一点,紧紧挽着他的胳膊。


    原耕耘也发现了,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安慰她,“别怕,等会儿我问问怎么回事。”


    都不等他去问,周二仓自己就凑上来了,欲言又止。


    向园小跑到杨可真跟前儿,依着她的胳膊站定,原耕耘立在原地,目光却紧紧跟随着她,片刻不离。


    这一阵风功夫,才有些新婚小两口的模样。


    杨可真拉着向园转了一圈,悄声问:“难受不?”


    向园摇头,又点头,“杨姐姐,是不是我和耕耘哥哥昨天哪里做得不好,怎么大家看我俩的眼神都怪怪的。”


    杨可真:“……你没有不好,是九郎不好,这事儿,让他操心去吧。”


    向园可放心不下,她嫁给他,他俩就是一起的,他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好。


    她担心地朝原耕耘望过去。


    正在听周二仓讲话的原耕耘回望一眼,安抚般点点头,向园看懂了,这是让她别担心。


    周二仓苦口婆心,“我说九郎啊,前天我说那事儿,你真懂啊?”


    原耕耘:“……就因为这个,你们一个个才这么奇怪地看我们?”


    他觉得不可思议。


    周二仓:“……是我们奇怪还是你们奇怪,你俩看着就不像做了夫妻的人,还说我们奇怪!”


    原耕耘很惊讶,他跟向园就差揉巴揉巴团成一团了,就这还不像两口子,那些一个个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的才像?


    而且,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没做成两口子?


    他们虽然没做成,但两口子能干的事,他们一点没少干。


    “你,你们没趴我家窗户缝吧?”他怀疑地看向周二仓,又扫了一眼瞧见他们就窃窃私语的乡亲们。


    “不是,你还真没成啊?”周二仓表情沉痛,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瞅瞅你,说教你你还不当回事儿,等着吧,有你后悔的!”


    等他把避火图买回来,这兄弟就知道自己错过多么重要、多么美妙、多么难以忘怀的夜晚了,这一辈子都难补回来喽!


    原耕耘:“……”


    原耕耘无话可说,“我们还要去白石滩,回头再说吧。”


    他拉着向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