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开始商量如何弄脏幼儿园。


    这任务相当棘手。


    在这个干净到极致的地方，连找件弄脏它的工具都困难。


    他们决定先两两分组，四处转转找办法。


    朱志明和龙琴书分到了一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自嘲是“胆小者联盟”。


    走在没有遮挡的地方，阳光刺眼，龙琴书抬手挡在眉前。


    朱志明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侧身站到她前面，影子刚好遮住她。


    没注意到这朱志明的贴身举止，龙琴书瞥了他一眼，担忧道：“这个游戏太难了。才第一关，我感觉我可能是团队里第一个死的。”


    朱志明点头表示认同，“我也很有可能是第一个。”


    他们在顾辉给他们划分的区域里走了三遍，毫无收获。


    站在幼儿园较为荫蔽的地方，龙琴书把手反向撑在墙上，仰头看天，无奈道：“我真是没用，连这么个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朱志明愣了两秒，想起顾辉常在郑琳达被奚落时插话保护她。龙琴书此刻明显忧郁，朱志明不会安慰，便学着顾辉的样子随口换了个话题：“你和郑琳达关系不是很好吗？”


    龙琴书瞥他一眼：“你是想问我们为什么闹掰？”


    朱志明连连点头。


    “你知道吗？她得的是胶质瘤，很痛苦的那种。这么严重的病……”龙琴书声音绷紧，“她却不告诉我，还学渣男玩人间蒸发。我联系不上她，当然生气。那时我就想，她不认真道歉，我绝不原谅。”


    对方认真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朱志明这会儿又接不上话。


    他僵着身体，搭讪着碰了碰身旁的水泥墙，又道：“这室外的墙比我家的墙还干净，真是太厉害了。”


    龙琴书一愣，抱怨的话就在嘴边，为了不破坏刚刚变好的团队感情，她又把对朱志明的反感咽了回去。


    末了只吐了一句：“我就不该和你一组，啥啥都不行。”


    朱志明没反驳，灰溜溜低下头。


    这时，龙琴书声音骤然提高，“走走走，快点。我知道可以去哪儿了！”


    朱志明：“去哪儿？”


    “厕所。厕所不可能一直保持干净的，就算这里的校工再勤快也做不到。我们就去那儿。”


    想到气味和污秽物，朱志明皱起脸，露出嫌恶的表情。他看向龙琴书，眼神无奈，勉强点头：“好吧……只能这样了。”


    进了厕所，两人分头行动，朱志明进了男厕所，龙琴书走向女厕。


    进去前，龙琴书朝朱志明捏了捏拳头：“加油！”


    朱志明也勉强回了个手势：“加油。”


    厕所和幼儿园其他地方一样很干净。


    女厕所里，唯一脏的还存在的东西是用过的纸巾。


    龙琴书环顾四周，找不到塑料袋装丢弃的卫生纸。


    她踌躇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洗手台下面的垃圾桶上。


    她先把每个隔间垃圾桶里的纸巾倒进这个大垃圾桶，再把整个垃圾桶搬走。


    龙琴书弯下腰，费力地搬起沉重的大理石材质的垃圾桶，挪到洗手池边的公共区域。


    就在她放下垃圾桶等朱志明时，男厕所传来朱志明与人激烈争吵的声音。


    一个尖嗓门的男人高声叫骂：“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连我擦屁股的纸你都要？”


    朱志明慌忙辩解：“兄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男的！”


    龙琴书站在洗手池边，听得清清楚楚，表情尴尬，想笑又觉得不礼貌。


    里面，尖嗓门男人又喊：“那你拿我的纸干嘛！”


    朱志明急急解释：“我捡的是垃圾桶里的纸！这里这么多纸关你什么事。”


    对方立刻反驳：“就是我的！我拉肚子！那桶里的纸全是我刚丢的！”


    接着是一段时间的安静。


    再来是有人要走出来的声音。


    龙琴书赶紧做好表情管理，避免被朱志明发现自己听到了刚才那些尴尬的对话。


    等朱志明站到面前，龙琴书调开视线，道：“走吧。拿着这些，我们赶快去园长办公室。”


    朱志明拖着脚步，牙关紧咬，一口气闷在胸口。“凭什么非要听他们的？为什么非得去园长办公室？”


    他抬起通红的眼睛，质问般盯着前方，“园长是老大没错，可老大就一定是鬼主吗？鬼主有那么蠢吗？”


    龙琴书停下脚步，侧身默默看他。


    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你说的不排除。但就算园长不是，也得确认。万一……鬼主就是反……反其道而行呢？”


    朱志明一时语塞，屈辱和被戏弄的怒火还在翻腾。他没再反驳，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气，脸色铁青地跟在龙琴书身后。


    两人停在园长办公室门外。


    门紧闭，深紫色的厚重窗帘拉着。


    龙琴书憋着呼吸，提起带来的垃圾桶，手腕一倾，将里面混杂恶臭的废弃纸巾哗啦倒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


    做完这些，她转头看朱志明，示意他照做。


    朱志明没动，目光死死粘在窗台前一道约莫一指宽的缝隙上。


    “你快点。”龙琴书催促，“大男人磨蹭什么！”


    朱志明像被这话刺到，愤恨地瞪了龙琴书一眼，一把抓起自己的垃圾桶，手臂猛地抡起，将整桶散发着馊味的垃圾狠狠甩向窗台。


    粘腻的纸巾“啪”地糊满窗玻璃，缓缓下滑。


    做完这些，朱志明拔腿就走，背影带着股发泄般的蛮劲。


    龙琴书盯着这背影，舌尖用力抵了抵上颚。忍耐了半天，到底没出声，弯腰捡起自己那个空垃圾桶，再俯身把朱志明扔下的一并拾起，独自沉默地朝公共卫生间走去。


    把垃圾桶放回原位，龙琴书认真洗净双手。


    水流声中，男厕所方向又传来尖嗓子男子调戏他人的声音。


    这次被挑衅的男人直接挥出一记闷拳。


    当尖嗓门男子捂着肿胀的脸走出时，龙琴书别过脸假装继续洗手，嘴里哼了一声。


    这会儿，她有点后悔自己对朱志明的态度不佳，被人调戏确实难以忍受，特别是在厕所可能被人看光的前提下被同性语言骚扰。


    这样想着，她心中倏地一沉。


    匆匆擦干手，跑出厕所往园长办公室奔去。


    远远却看见园长办公室窗户碎裂，燃烧的窗帘冒着浓烟。


    围观人群形成半圆，却无人上前救火。


    幼儿园的玩家们静默伫立，眼神里藏着试探：这场火能烧出什么结果？


    朱志明僵立在浓烟边缘，火光在他脸上跳动。震惊与兴奋交织，嘴角却神经质地抽动。


    龙琴书攥住他胳膊把人拖离火场：“火是不是你放的？糖果还在里面呢！”


    朱志明如梦初醒，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开门板。他撞开门，龙琴书趁机冲进园长办公室。


    火焰尚未蔓延，但糖罐已不见踪影。她俯身摸索桌底，热浪卷着碎纸灰扑上睫毛。


    此时，黄羽翎正拽着在小卖部偷懒睡觉的周笔灰穿过庭院。


    火光刺入视线，她拉着周笔灰往这边狂奔。


    看到火场边的龙琴书和朱志明，黄羽翎刚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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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却突然停住。


    她在火光中发现了那个黑衣老师，一时间僵住。


    周围的空气因为这场火灾升温，黄羽翎却感觉一股凉气拂面而来。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箍住了她的双脚。


    周笔灰顾不上黄羽翎，直接冲进火场，高声呼唤朱志明和龙琴书赶快出来。


    有校工们早看见了，也对救火不太积极，直到徐老师出现，他们才行动。


    在这段时间里，是周笔灰和芒果他们用灭火器和水盆将火势控制住。


    忙乱过后。


    大家出来，才发现黄羽翎姿势怪异、倒在地上纹丝不动。


    叶温上前摇晃她，又用手在她眼前挥动。


    黄羽翎却睁着一对空洞的眼，对外界毫无反应。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时，黄羽翎突然恢复了意识。


    同一时间，朱志明正好背着龙琴书走出火场。


    这场火灾烧到的地方其实极其有限，主要是窗帘烧得热烈，显得火光很大，从而给人一种火势很大的错觉。


    龙琴书虽然进入火场，但并未受伤。


    此刻她却闭着眼睛被朱志明放在地上，朱志明正在为她做心肺复苏。


    其他人对此都感到不解。


    紧接着，朱志明露出见到友人去世时的震惊表情，对着龙琴书喊道："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关都没过就有队友牺牲，我们没希望了！"


    由于短暂昏迷，黄羽翎缺失了部分记忆。


    她转头看到这一幕，更加困惑。


    大火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包括顾辉和郑琳达。这两人不知是幽会还是什么耽搁了，姗姗来迟，却也刚好目睹了龙琴书从“死亡”到“复活”的全过程。


    装着胸前肋骨被朱志明按压疼痛，龙琴书唉唉叫着，从地面上坐起身，脸上配合着朱志明，假装出自己不知道自己死了一次的表情。


    火被完全扑灭后，园长办公室一片混乱，到处都覆盖着黑乎乎的污渍。


    做卫生的校工们依然不敢有怨言地做起收尾工作。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黄羽翎等七人排成一列，装作秘密暴露后焦虑不安的模样，走向他们常待的墙角。


    待周围没人了，黄羽翎突然开口：“可以了，黑衣老师不在了。”


    除了周笔灰，其他人都是那种藏了秘密很久终于可以说出来的放松感。


    郑琳达额头上都是汗，她一把摘下假发，喘了几口气说："你们反应真快。朱志明演得这么好，我以前以为你是窝囊废赛道的，没想到是恐怖片赛道的。"


    说完，她搂住龙琴书的肩膀捏了捏，"小姑娘，你演得也不错嘛。"


    龙琴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志明也凑过来问："对啊，我刚才看你们好像都没明白的样子。"


    周笔灰插话道："等等，到底明白什么？我是真没看懂你们在做什么。"


    说完，周笔灰习惯性地看向平时分析问题最多的顾辉。


    顾辉轻轻笑了笑，看向龙琴书。


    龙琴书颔首莞尔："我也没想到和朱志明这么有默契，一个动作他就懂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计划让黑衣老师误以为我是人主。我直接在她面前表演复活，这样总会上当吧。"


    这个策略如果他们谋划成功，黑衣老师没认出黄羽翎，却把龙琴书当成了人主，那么一定会开始一系列针对龙琴书的行动了。


    大家因为眼下的成功而高兴，也因为之后可能面临的挑战而苦涩。


    几个人齐齐看向天空，还好有漂亮的星星一眨一眨，为他们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