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1萤火幼儿园

作品:《小红花诡屋[无限]

    混沌之中,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黄羽翎残存的意识。


    “小羽毛……”


    是母亲的声音。


    从幼儿园起,母亲便这般唤她。


    这声音带着丝丝暖意,穿透了冰冷与麻木,让浑噩中的黄羽翎本能地想要靠近。


    将醒未醒的她如同沉在浑浊的水底,努力向上挣扎。


    眼皮似有千斤重,一丝模糊的光感透了进来。


    心中的余温还未散去……


    一股更强烈的、带着粘稠恶意的压迫感侵袭而来。


    黄羽翎艰难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里,赵大叔佝偻着背,用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嘴里压抑又焦躁地低语:“……怎么还不……变?……时间……快到了……得变啊……”


    赵大叔紧盯着地上毫无动静的黄羽翎,眼神急切。


    时光点滴流逝。


    他的不耐在寂静中无声滋长。


    而黄羽翎这具作为猎物的躯壳仍旧死气沉沉地横陈于地,毫无蜕变的征兆。


    赵大叔霍然起身,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终于,他耗尽了耐心,狠狠啐了一口,


    抬起头,转身几步跨到校车前,用力甩上车门,坐上驾驶座。


    发动机正在启动。


    轰轰轰—


    僵躺着的黄羽翎,被这噪音猛地一刺,左腿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弹动了一下。


    她心头一紧,暗叫不妙。


    在赵大叔离开前,绝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还活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微不可察的颤动,终究没能逃过赵大叔敏锐的目光。


    其实,杀心早已种下,她这一动不过是点燃了对方最后的引信。


    赵大叔眼中最后一丝迟疑瞬间消失,脚下油门带着狠绝,狠狠踩下!


    刹那间,沉重的车轮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再次碾过黄羽翎的身体!


    黑暗瞬间将她吞噬。


    随后,便堕入更深沉的虚无。


    那熟悉的、如火烧般的剧痛,在意识重新凝聚的瞬间汹涌而至,比上一次更猛烈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黄羽翎此时难以冷静分析,加之从未体验过这般剧痛,她未能意识到其中还夹杂着不寻常的炙烤感。


    因着疼痛,她在心里默念母亲以此获取勇气的呢喃,也戛然而止。


    这一次,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还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给拯救了过来。


    身体上的伤恢复得比上次更快,但残留体内的痛苦却更甚。


    躺在泛着土腥味的地上,黄羽翎不受控地抽搐、喘息。


    剧痛中,她瞥见几米外赵大叔把车倒到了后面,车内灯光在漆黑的乡野中格外刺眼。


    这是要补刀还是要就此收手?


    黄羽翎只盼着是第二个可能。


    短短时间内,她实在遭受了太多。


    恐惧混着疲惫,已然抽空了思考的力气。


    装死也许是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念头一起,黄羽翎便把身体绷直,做出尸体状。


    驾驶座上,赵大叔指间的烟,积了长长一截灰。


    他深吸一口,烟头猛亮又暗,白烟从鼻腔缓缓溢出。


    把焦灼的目光死死焊在黄羽翎身上。


    赵大叔嘴里魔怔一般念叨:“别再醒,别再醒,别再活过来,快变,快变呀。”


    每一声低语,都让那目光灼烫一分,锋利一分。


    校车的灯持续开着,把夜的宁静以及乡野的葱茏,照得通透。


    黄羽翎的心要跳出喉咙,却只能咬着牙硬撑着不动。


    她在心底疯狂祈祷。


    而赵大叔却迟迟未有明确的动作。


    这沉默比行动更可怕。


    漫长的等待中,黄羽翎倍感煎熬。


    她仍抱着一线生机,但愿赵大叔能独自驾车离去,放过她这一回。


    把生的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一时怜悯,这种无力感如鲠在喉。


    正当黄羽翎提心吊胆时,车门猛地打开了。


    这一次,赵大叔显然放弃了用车撞击的打算。


    放弃了开车撞,说明他肯定要用其他方式。而这更未知、也更可怕的方式,让人陷入更深的恐惧。


    黄羽翎呼吸一滞,身体瞬间绷紧。


    此刻的赵大叔早已褪去最初的希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黄羽翎,既不俯身查探,也不伸手触碰。


    显然已下定决心,只要她仍存一息,便要继续这场杀戮。


    至于她屡杀不死是因为什么,已不再重要。


    黄羽翎当然无法洞悉赵大叔内心的疯狂,她只能竭力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伪装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这一次,赵大叔直接俯身,双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


    喉骨被挤压的钝痛先是一滞,随后化作尖锐的窒息感。


    黄羽翎眼前发黑,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


    意识即将消匿的刹那,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活下去"的画面忽地浮现眼前。


    想到这个承诺,她涣散的视线突然重新聚焦。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同时喊出:“妈!我答应过你,要活下去的!"


    在近乎癫狂的反抗中,她与扑来的赵大叔滚作一团。


    万幸赵大叔个子不高,身高一米七左右,比黄羽翎高不出多少,且年事已高,动作不够敏捷,这让黄羽翎有了挣扎的余地。


    两人十指紧扣着对方的咽喉,面色涨得紫红,喉间挤出嘶哑的喘息。


    体内残留的灼烧感仍在肆虐,黄羽翎浑身滚烫。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发狂般扭动身躯,拖着赵大叔重重摔向地面。


    两个人纠缠的身影沿着斜坡翻滚数圈。


    最终撞在河岸边的碎石堆上。


    而泛着磷光的河水近在咫尺。


    短暂的爆发让黄羽翎体力急剧流失。


    她咬牙硬撑,但显然维持不了多久。


    蓦地,她脑海中响起低语:“含住我,跳进河里。"


    与此同时,口袋里那颗巨型人偶给的糖果也在颤动。


    那声音再度催促:“含住我,跳进河里。"


    短暂分神的当口,赵大叔趁机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将她死死压住。


    黄羽翎徒然挣动,却已无法脱身。


    她无力地仰躺在泥泞中,大口喘气,眼底满是不甘与倔强。


    赵大叔的双手重重砸在她头两侧,整张脸骤然逼近。


    在极近的距离里,黄羽翎惊恐地发现。


    这张青灰色的脸、深陷的眼窝,还有黑洞般的双眼和初见校车上的徐老师一模一样!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的脸怎么了……为什么杀我?我们没仇……”


    面容扭曲的赵大叔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眼睛微微瞄一下黄羽翎身后荧绿色的奈河。


    “糖果……偷偷弄死个人就能拿到糖果!指望他们分给我?我们没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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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贱。”


    “你们到底是谁……?”


    黄羽翎喉间挤出声。


    赵大叔张开黑洞洞的嘴,双手做出掐人的姿势。


    “等你死了……就告诉你。”


    利用他双手发力的瞬间,黄羽翎趁势从他身下翻滚而出。


    她佯装瘫软,右手却悄悄滑向口袋,同时以肘撑地缓缓后移。


    “想跳河?”


    赵大叔阴恻恻地戳穿,声音里浸满恶意。


    “没用的!凡人下去必死!”


    长时间的搏斗让赵大叔也显露出疲态。


    他杵在河岸,叉腰狞笑。


    “你倒是跳啊。"


    趁其不备,黄羽翎突然高喊:“大叔快看那边!"


    同时飞快摸出糖果含入口中。


    赵大叔条件反射地扭头张望。


    黄羽翎腰腹猛然发力,借势后仰,整个人翻入河中。


    乐见其逃入绝路,赵大叔竟毫无阻拦之意,还阴笑着凑前观望。


    那枚糖果散发着诱人的苹果香气,却在黄羽翎入口的刹那化作钻心的苦涩。


    奈河水温柔地裹住她下沉的身躯,如蜜般粘稠的液体筑起一道与外界隔绝的屏障。


    河水疯狂涌入鼻腔,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


    在这片荧光亮的诡异水域中,巨大的安宁笼罩了黄羽翎的意识。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岸边的赵大叔屈身蹲踞,双臂悬垂河面。


    他已准备好打捞,笃信这河水很快便会将黄羽翎凝为糖果。


    可映入他眼帘的景象是:黄羽翎的躯体竟在荧绿河水中缓缓虚化,如同溶解般完全消解。


    既未凝结成糖,也未有命源之气散逸。


    赵大叔呆立数秒,突然发狂般捶打双腿,扭头冲进车内。


    引擎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扬起的尘土缓缓沉降。


    赵大叔消失在道路尽头。


    河岸恢复沉寂。


    只有风吹过狗尾巴草的沙沙声,和河水轻拍岸边的汩汩声。


    泛着磷光的河面平静如初,仿佛从未有人在这里坠入。


    一分钟。


    两分钟。


    水面纹丝不动。


    几根柳絮粘成的絮团漂过,绒毛里裹着细小的露珠,又继续随波逐流。


    漂游稍歇处,一串细小的气泡从河底浮起。


    接着是第二串,第三串。


    河心的水面微微隆起,又平复下去。


    须臾,在距离岸边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探出水面,五指张开,抓住了岸边的草根。


    黄羽翎借力向上一撑,站到岸上。


    湿透的棉质衬衫紧贴在肩胛骨上,透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中长的微卷发黏在颈侧,发梢还滴着荧绿色的河水。


    她熟练地从手腕褪下黑色橡皮筋,齿尖咬住皮筋一端,另一只手三两下将头发拢成个松垮的短马尾。


    几绺没扎住的碎发立刻垂落耳际,在脸颊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没急着吐掉糖果。


    这是防备赵大叔杀回马枪的最后保障。


    直到确认四周再无动静,黄羽翎才吐出糖果,用包装纸仔细包好,攥在手心塞回浸湿的口袋,低声道了句谢。


    没有交通工具,要回去,只能徒步返回。


    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黄羽翎拖着劫后余生的身躯,在年久失修的高速公路上踽踽独行。


    虽然双腿还在微微发抖,可步伐已经不再犹豫,湿漉漉的脚印连成一线,朝着远方的道路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