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枝

作品:《共感疯批暴君后,他甘做我裙下臣

    信,但也说不上有多信。


    只是卫婵心里,隐隐希望那些话是真的。


    兴许是听见了她的心声,陆青升安静了许久,徐徐道:“有亲人,未必是好事。”


    卫婵反对:“……胡说。”


    陆青升坚持:“我没有胡说。我自小便没有亲人,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快意至极……家人,感情,皆为累赘。”


    “谬论,”卫婵从谢迎玉怀里起来,暗暗反驳陆青升,“你无用,保护不了家人,才会觉得家人是累赘。”


    “……”


    这话一说,陆青升消失了。


    而谢迎玉见卫婵起身,迟疑了一下,温声问她:“怎么了?”


    “困了……殿下请回吧。”


    不知是为卫婵的突然赶客感到纳闷,还是为她没有让自己留宿感到惊讶,谢迎玉愣怔了片刻,才松开她的手,答应下来:“好,阿月早些歇息。”


    卫婵没有理会,径自起身往里屋走,毫不客气:“明日我要出宫,劳烦殿下,送匹快马给我。”


    “你……”


    想来是打算问卫婵要去何处,可转头记起之前的承诺,谢迎玉又改了口:“好。”


    可能是那碗汤药作祟,这日夜里,卫婵难得的做了梦。


    她梦见自己在杀人。


    ……确切些说,是在肢解尸体。


    于梦里的卫婵而言,那似乎是一件极其简单又寻常的事情——刀从骨骼相接处插入,只消顺着纹理轻轻一拉,便能轻易骨肉分离。


    ……卫婵不知道,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的能耐。


    尽管从失忆后醒来的第一瞬开始,她便有预感,自己必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可她也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平和地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到底心中膈应,卫婵犹豫小半晌,尝试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卫婵不信邪,再次尝试,可双手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自顾自地忙碌,丝毫不顾卫婵心中所想。


    几番努力,皆无任何成效。看着那堆森白的骨头,卫婵心中着急,索性将全身力气集于掌心,奋力一挣——


    下一瞬,脑中的混沌被破开。短暂的眩晕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只是不等她神志回笼,一睁眼,一个黑影从床边一闪而过。


    几乎出于本能,卫婵翻身而起,在那黑影才堪堪跑出数尺时,将其按倒在地。


    对方下意识挣扎,出手劈向卫婵。卫婵侧身躲开,飞快点了她的穴。


    在其出声前,卫婵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


    那黑影放弃抵抗,安静下来。


    见那人不再动弹,也没有要喊人的意图,卫婵这才小心松手,将她翻过了身来。


    借着透过窗楹的稀薄月光,卫婵认出了她——是卫婵初来那日,那个捧漆盘的宫人。


    四目相对,卫婵皱眉:“你来做什么?”


    那宫人急急出声:“阿姐,我是阿枝。”


    “谁?”


    “阿枝……阿姐不记得我无妨,我来,是有急事告知阿姐。”


    “何事?”


    前面都好好的,卫婵问出这句话时,那宫人的回答莫名变得磕磕绊绊,不知所云:“……信……不能去。”


    卫婵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问:“什么信?章轻衣的信?”


    “……”


    阿枝看她一眼,神色急切,却没有回答。


    卫婵好奇:“为何要告诉我此事?我曾与你相识么……那日谢迎玉唤你上前,是因为你也是花辞树的刺客?”


    阿枝依旧没有回答,只直直地看她,双眼在漆黑的夜色中微微闪动。


    “为何不说话?”见她如此,卫婵心中的不解逐渐转为怀疑,“你不告诉我你是谁,帮我有何目的,我如何信你?”


    “阿姐信我,我……”


    说到一半,她又沉默了。


    这次,卫婵有所察觉:“有人控制你,你说不出来,是么?”


    此话出口,阿枝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其中惊喜与恐惧交错,隐隐透出了几分泪光。


    但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卫婵明白过来,松开她,顺势将她从地上拉起,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可……”


    看她踌躇着不肯走,卫婵心中了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迎玉是否可信,我自有分寸。今后不要自作主张来找我,免得另生事端。”


    光线太暗,阿枝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她沉默了一会,才答应道:“……好。”


    ……眼下,虽不知道这自称阿枝的女子究竟是谁,可她一口一个阿姐,想来,她们曾经是很相熟的。


    如此一来,卫婵还是放缓了语气,好心嘱咐她道:“以前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若谢迎玉威胁你对我做什么,只管听他的就是,我不需要你保护。无论如何,你先护住自己的命,不要让我在不知情时背上情债……我不想我恢复记忆后经历的第一件事,是懊悔害死了你,记住了么?”


    卫婵难得说这么多话,阿枝安静了一会,点头:“……是。”


    只听声音,她尚算镇定,可黑暗里,却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压抑抽泣声。


    ——尽管不清楚二人之间的过往,又并非感性之人,卫婵也还是受她的情绪感染,愣怔了片刻。


    待回过神,她默默给那姑娘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她的肩:“去吧,路上小心。”


    “……嗯。”


    那姑娘吸吸鼻子,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见卫婵跟过来,她摆了摆手,示意卫婵不必送她。


    卫婵没有理会,安静目送那单薄的身影转过游廊,消失在夜色中。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直到察觉寒意,才重新回屋,带着心事躺下。


    ……


    一夜浑浑噩噩,半梦半醒,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卫婵起身,早早便出了门。


    陆青升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既不抱怨,也不唠叨,只困困地在卫婵脑子里打哈欠。


    而众所周知,打哈欠是会传染的。


    遭受波及的卫婵在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后,忍不住出声:“困了就睡。现下又用不到你。”


    对方嘴硬:“我不困。”


    “怎么?怕我趁你睡着,将你卖给炼魂的术士?”


    “嗯。”


    卫婵嘲讽他:“就你这般无精打采,虚弱不堪的魂魄,怕是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那可未必,”陆青升的声音懒懒的,字倒是咬得清楚,“魂魄贵贱,未必只看精力充沛与否。”


    “看什么你都卖不了好价钱……杞人忧天。”


    “……”


    这话说完,陆青升又消失了。


    过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你这人真是奇怪……对一个竭力算计你的人那般宽容亲近,对我却如此苛刻。”


    卫婵坦然道:“我想对谁亲近就对谁亲近,想对谁宽容就对谁宽容。”


    “可你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


    “我好歹帮过你,你这般偏袒他,于我不公平。”


    “……”


    卫婵没忍住笑:“首先,我偏袒他,只是垂涎他的美色,有意让着他……而你一缕孤魂,既不能观赏,又不能给我轻薄,我借你身体还魂,你帮我排忧解难,我们两清,我为何还要偏袒你?”


    陆青升话音一滞:“我……”


    “还有,”卫婵打断他的话,好奇道,“若我没有听错,你这话里……”


    她停下,琢磨了个合适的说法出来:“似乎有些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