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记忆沉眠于雪

作品:《请在我的废墟里爱我

    夜色已深,永冬之城寒风刺骨。五人走出系统大厦回到D区时,那里已经彻底苏醒。霓虹灯在街道上投下斑斓的光晕,玩家三三两两聚在D区周围,喧嚣声混着虚拟广告牌电子音,竟有种诡异的生气。


    随歌一把勾住江意的肩膀,笑嘻嘻往人群里拖:“意哥!走走走,去听八卦!”


    江意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强行拖走,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先回去休息了。”景明垂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看初与序肩膀上的面包,“…带回家也好,无聊时能找它说话。”


    初与序点了点头,目送景明垂转身融入黑暗。


    “你不去唠嗑?”面包扭了扭身子,“我听说D区今晚有玩家开赌局,赌七楼和八楼的五人队伍下一个副本是《雪葬教堂》还是《剧院》。”


    初与序没说话,她站在路灯下,趁景明垂离开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烟头,猩红的火星在冷雾中忽明忽暗。


    火腿面包坐在她肩上,芝麻眼睛亮晶晶的。它不死心,又凑近一点:“或者你更喜欢安静?那我可以给你唱歌!”


    “闭嘴。”初与序无奈道,“你唱歌跑调。”


    冬逢初站在几步之外的雪地里,没说话,也没走,静静看着初与序抽烟。


    她的姿态很特别,不像老烟枪那种娴熟的吞云吐雾。细长的烟夹在她苍白的指间,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而非消耗品。


    乌黑的长发垂落在她肩头,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神。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悲伤,却像雾气一样从她周身弥漫开,连飘散的烟都染上愁绪。


    冬逢初想,初与序这么好看一个姑娘,应该开心才对。


    面包坐在她肩膀上,火腿丁晃啊晃,嘴巴一刻不停:“你知道吗?我以前是个普通面包,直到有一天被永冬之城的管理员注入了灵魂!他说:‘去吧,给玩家们带来快乐!’然后我就开始唱歌了!虽然他们后来嫌我吵,把我塞进了抽奖池……”


    初与序没搭理它,她觉得这个面包和随歌一定聊得来。


    面包继续喋喋不休:“其实我还会预报天气!比如今晚会下雪!超大!还有你的耳骨夹真好看,和那边那个帅哥是一对的吧?”


    初与序手指一顿,烟灰簌簌落下。


    她侧眸看向面包,换了个话题:“你之前说,你能吃掉噩梦?”


    面包又扭了扭身子,像是很骄傲:“不是‘吃’掉,是‘消化’掉。”


    “噩梦么,不过是记忆的残渣,被恐惧泡发的碎片。”它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皮,“而我,是‘快乐模块’的产物,专门分解那些不太愉快的‘数据’。”


    远处传来随歌的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八卦。冬逢初仍站在原地玩手机,雪开始下了,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你看,开始下雪了。”面包瞄了眼冬逢初,又瞄回初与序,“不对跑题了,噩梦…比如你总梦见的雪夜,走廊尽头的病房?还有…”


    初与序伸手就要摁住它。


    面包立刻举起“手”投降:“不说了不说了!但如果你愿意的话,”它突然从肚子里掏出一粒金色的面包屑,“睡前吃了这个,我就能进去‘打扫’啦!”


    初与序盯着那粒面包屑:“这是从你自己身上扒下来的?”


    “当然啦。”面包的芝麻眼睛弯成月牙,“你不用担心,我的面包屑会自动生长的。除非你把我一整个吃掉,我是不会消失的!”


    “不过你睡觉时得做点美梦,不然我会饿!”


    夜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冬逢初的耳骨夹忽然传来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某段被压抑的呼吸,又像一声遥远的叹息。他伸手按住耳骨夹,抬眼看了看初与序。


    初与序最终接过面包屑,朝火腿面包道谢:“多谢。”


    面包快乐地哼起了走调的小曲,D栋的灯火在雪幕中晕染成一片暖黄的光海。


    凌晨一点左右,初与序的住处浸在永冬之城特有的蓝调夜色里,房间里的暖气发出低沉的嗡鸣,窗外的雪下得很大。


    火腿面包蜷在枕边,把自己摊成一张扁平的“面包毯”,芝麻眼半眯着,像是在守夜。


    初与序盯着掌心里那粒金色的面包屑看了几秒,最终将它含进舌下。甜味在口腔里缓慢化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像童年只吃过一次的廉价糖果。


    “睡吧睡吧今晚做个好梦~”面包哼着摇篮曲,下一秒被初与序掐住:“不用唱歌,谢谢你。”


    黑暗如潮水般漫上来,梦境像一卷泛黄的照片,在黑暗中缓缓展开。


    梦境又是熟悉的场景,初与序梦见自己十五岁那年。瘦弱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布料下藏着未愈合的伤口。血从绷带里渗出来,在蓝白条纹上洇开暗红的痕迹。冬夜的风从走廊尽头被安上栏杆的窗户缝中灌进来,她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暖黄的光。


    她蜷缩在角落里等,但初与序不知道梦境里的自己在等谁。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走来,右边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但也布满伤痕和淤青。


    他怀里抱着偷来的纱布、碘伏和一包棉花,走路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给你。”他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


    初与序没接,盯着他整洁的衣领:“你为什么不穿鞋?”


    男生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冻得发红的脚背:“怕吵醒护士,被她们发现我们溜出来就完了。”


    他忽然皱眉,伸手碰了碰初与序病号服上的血迹,“伤口又裂了?”


    他的指尖很凉,像不属于这里的人。


    医务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两人同时僵住。男生一把拽过初与序躲进置物柜后的死角,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护士的脚步声近在咫尺,手电筒的光扫过他们的头顶。


    “别憋气。”男生用气音提醒。


    初与序这才发现自己憋得胸口发疼。


    护士终于离开,男生摸黑拧开碘伏瓶,棉签沾了药水,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她手臂上裂开的伤口。


    “疼就咬我。”他把自己的另一只胳膊递过来。


    初与序没咬,却在药水碰到伤口的瞬间攥紧了他的衣角。男生的动作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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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片蓝紫色的花瓣,放进她手心:“给你,这片花瓣永远不会枯萎。”


    “这是什么花?”初与序问。


    男生看着她不同瞳色的眼睛:“勿忘我。”


    “为什么给我勿忘我?”


    “因为…”男生想了想,“听说这种花,能让人记住不想忘记的事。”


    初与序握紧了花瓣。


    窗外开始下雪,雪花粘在玻璃上,像谁撒了一把盐。男生系紧纱布的结,雪光中,他的睫毛上沾了一点亮晶晶的霜。


    “我打算明天晚上逃跑。”初与序小声说,“时间和路线已经定好了。”


    “这是你第三次逃跑了。”男生也放轻声音,“离开这里后你打算去哪里?回家吗?”


    初与序摇摇头:“我找不到我妈妈,更不会回寄养家庭,我没有家。但我可以捡垃圾养活自己。”她转向男生,凑到他耳边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跑?”


    男生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走廊今天的病房里传来手电筒的光柱,护士长的咆哮由远及近:“那个小畜生又跑哪儿去了?!”


    两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膝盖抵着膝盖。初与序能感觉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而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当光柱扫过藏身之处时,男生突然侧身将她完全挡住。


    “别怕。”他用气音说,袖子擦过她胳膊,“我们一起走。”


    梦境开始扭曲,她记得,当年第三次的逃跑依旧失败,自己病房外多了护士看守。


    初与序在永冬之城的黑夜里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


    枕边的火腿面包睡得正香,打着呼噜,而她摸到右耳耳骨夹的手指在发抖。窗外大雪纷飞,仿佛要掩埋所以来不及说出口的答案。


    床头的玻璃杯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片勿忘我花瓣。


    而花瓣上,还沾着十五岁冬夜的雪粒。


    初与序盯着那花瓣,蓝紫色的花瓣在她的注视下,竟缓慢地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刚刚梦到的男生,她不记得。


    不记得在善佑医院时,有人陪她一起逃跑;不记得有人帮她偷医务室的药;不记得自己曾有个同伴。


    面包在她枕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消化完毕…噩梦转化率87%…”


    初与序一把将它拎起来:“别睡了,这不是梦。”


    面包被弄醒,愣了半天才听懂初与序说的话。它的芝麻眼睛眨了眨:“哎呀,被发现了。”


    它伸了个懒腰,“严格来说,这是被‘加密’的记忆。系统把它们伪装成梦,这样你就不会主动去回想了。”


    窗外的雪光映进来,初与序耳骨夹上的纹路微微发亮。她想起冬逢初长剑上的勿忘我花纹,想起武器共鸣时闪过的病房画面。


    现在看来失去原先记忆的不只有冬逢初。


    面包悄悄观察她的表情,小声说:“要再来一粒面包屑吗?这次可能梦见更多哦…”


    初与序松开它,不打算继续睡,起身走到窗前。D栋的灯光在雪幕中晕染成片,一部分D栋住户还在楼□□验夜生活。


    她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永冬之城把自己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