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哪个倒霉蛋会让他等
作品:《住手!别买盗版游戏[反穿]》 “母亲,姜应那么厉害,那她也被放逐到了逐蜚泽了吗?”孟延祈问道:“姜氏比寻常人族寿命都长,她是不是还活着?”
要是姜应还活着,那姜氏就还有希望,烛国也还有希望,全天下苦于穹天上神的人妖仙……就都还有希望!
“穹天上神怎么可能放任会动摇他权柄的人存在?”秋娥陛下冷笑,一字一句道:“姜应被斩于扶丘山,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她顿了顿,沉声道:“听说她……是主动赴死的。”
“姜氏和神斗了三十年,早已耗空了所有,他们……没能赢。姜应不想拖着族亲乃至是整个人族陪葬,她向穹天上神许诺,只要神放过她的族人,她愿意自囚于逐蜚泽,千年万年,生生世世。可是神才不会放走他的心腹大患。”
神要姜应死,姜应答应了。
可神偏偏要选在扶丘山这个姜氏的地盘上动手。他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家门口杀了当家人。
他就是想让姜氏知道,胆敢挑战神的权柄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要姜氏再也不敢生出半点异心。
可这世上多的是硬骨头,赶尽杀绝,只会让人奋起反抗。
那一战,姜氏赌上了所有。
然后,他们就变成了逐蜚泽里的一头头妖兽。
“再后来的事……手札上就没有再记录了。”秋娥陛下说:“神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做法太卑鄙吧,才悄悄抹去了世人的记忆。从此人们只知姜氏归隐山林,却不知道世间的第一支人族,早已不再是人。”
姜萤听着秋娥陛下的讲述,手指死死地嵌进指甲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愤怒到像是心要从胸膛里生生撕裂开,撕成两半,再撕成一条条的碎肉……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消解她的愤怒。
她突然就懂了姜青渺面对七十二仙时的眼神。
那种讥讽的,不屑的,再夹杂着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的恨意。
生死仇敌,怎能不恨?
姜青渺隐藏得很好,好到姜萤也不过是在某个瞬间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神情。姜萤甚至难以想象,姜青渺是怎么样在这样的豺狼虎视里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等待着,蛰伏着。
她不由得更加担心起了姜青渺。
按照穹天上神的性格,他会不会也杀了她?!
姜萤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起来。
只祈祷姜青渺还能再撑一阵,撑到自己揭开过往的谜题,找到解救姜氏的办法。
“我猜测,或许神也从姜氏的反叛里学到教训了吧。从那之后,他就做得不那么明显了。让耀国吞斌其他国家这事,他就按耐了几百年才徐徐图之,不让人看出他的手笔。”秋娥陛下沉吟道。
“但再隐蔽,也会有破绽的吧?”孟延祈嗤笑一声:“我还道为何焚川河近些年常常泛滥,却十次有八次都是烛国受灾。原来……原来……”
“祈儿,听到这里,你还要去焚川吗?”
秋娥陛下的目光复杂,她既希望孟延祈不要去,安稳度日,不要陷入和神虚无缥缈的抗争里。可她又知道,当贪婪的大手遮蔽天地,没人可以幸免。
作为她的儿子,他有太多要担的责任。
孟延祈不答,只问道:“娘,你不是说过,神的耳目通天,任何人只要谈起他,他就会知道吗?我们这样议论他,他肯定已经恨上了。”
秋娥陛下说:“祈儿,不怕。娘的书房里有先祖留下的秘法,神探照不到这里。你不要冲动。”
烛国先祖的手札能保存那么多年,依靠的就是那一道可以在神的眼皮底下隐蔽的秘法。
孟延祈却笑了笑:“娘,即便他听到了,我也没有怕。”
“没有怕”三个字如同高温炉窖里迸炸开来的瓷器,在混沌和炙烤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要能破开这炙热的火炉……玉碎,又何妨?
书房之外的残阳连最后一丝光线都收束进黑夜之中,母子二人相互注视着对方,久久难言。
“儿啊,我的儿。”
秋娥陛下笑起来,眼中却泛起光亮。那笑似苦,又似甜。
在这一片静默里,孟延祈又想起姜应。他不甘心地问道:“那姜应就这么死了吗?她不是天道预言的弑神者吗?”
秋娥陛下答道:“三界六道,厚巫之地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有人说,神已经连她的魂魄都一起粉碎,也有人说她降生去了别处,总有一天会回来。”
“那我就等她回来!”
少年的眼眸霎时间被火光点亮,无比郑重地许下诺言:“就算焚川水流干,扶丘山倾倒,我也等她。”
生生世世,永不停歇。
“咚咚!”
“咚咚!”
这一刻,姜萤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又全身的血液都沸腾——
她曾经问过的,问过孟延祈,为什么总是纠缠着她不放。
“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等了很久的人。”
“我可没有让你等过。”
“真的,是真的等了很久。”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为什么等?”
“When,How,Why,Where,总要拿出点证据来吧。”
“不记得了。”
“不是等了很久吗?”
“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啊,想不起来了,没办法。”
回想起曾经两人的对话,这一刻,姜萤连呼吸都忘记了。
许许多多细枝末节在这一秒钟如同洪水一样朝她冲过来,把她淹没——
山神大白和她说,有很多人等着她,让她回去。
姜青渺说,她迟钝到几乎是木讷。
七十二仙对她横眉冷眼,恨不得立刻把她挫骨扬灰。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姜氏族人……他们还会如此忌惮她吗?
她真是!……她真是!迟钝到天怒人怨!!
姜萤的手重重捶在心口处,用力到几乎快把胸腔掏空。
可或许有些可能她不是没想过,是她不敢想。
她不过活了二十三年,连领导的批评责骂都会委屈到在工位上偷偷抹眼泪不让人发现。
累到极致也舍不得打车,连公交车的爱心座位都不敢坐,拮据到一份外卖吃两顿,洗发水的瓶子都涮不出泡沫,抽纸撕成两半用。
她的世界小到只是个装A4纸的小纸盒,生活颠簸着她,就算是打滚,也只能在四面纸壳里来回地翻滚,跳不出去。
她也不是没想过那种爽文的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某个首富突然说她是流落在外的孙女,有一天突然被蜘蛛咬变成超级英雄……
可人总要现实不是吗?想得太美,太容易一摔到底,露出丑态。
可今天……
可今天……
他们说,她是弑神者,应天道而生。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哈哈。”
姜萤笑起来,笑声短促。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大声,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就在这时,孟延祈的声音又兀地浮现在她心间,他说——
“要是有人敢让我等那么久,我就把那个人抽筋剥皮,做成人彘,再把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
姜萤的笑声一顿。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抽泣。
孟延祈说这句话的时候才从游戏里跟着她去到现实世界没多久,闹着要去博物馆。
他感慨于玉狮等了主人几百年,但又根本不记得他在等她,只是恨恨地吐槽。
那时候,姜萤还在想,哪个倒霉蛋会让他等。
倒霉蛋姜萤深深地吸气,又再深深地呼气。
她忍不住对着王妪回忆里毫无所觉的孟延祈道:“可不可以不要剥我的皮,抽我的筋?我的肉不好吃,狗不会要的。人彘也别做了吧,到时候我不好上厕所。”
姜萤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完,自己都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郑重地说道,“我来了,不会再让你等了。”
管她是谁,先让她把孟延祈唤醒吧。
不然拖得太久,他肯定又要生气了。气起来,难哄得很。
姜萤说完这句话,就想要从王妪的记忆里出去,只是她刚刚一动,眼前的景象就倏然一变——
天色很白,艳阳高高挂着。
那是孟延祈启程从皇城到焚川河的日子。
十四五岁的少年骑着他的追风马,肩膀比前些日子微微宽了些。
他身负长剑,甲胄齐全,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不少士兵和孟延祈个头差不多,眼里稚气未退,却把那闪闪的光芒隐藏在头盔之下,只用余光去看城边送行的百姓们,悄悄地搜寻着父母前来送行的身影。
军队肃穆,旗帜飘飘。
此一去,父母至亲各别,再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孟延祈看看士兵们流连的目光,高声道:“一刻钟之后原地集结再出发!”
他虽然年岁还不大,将帅之姿却已经很足。大部队听到他的话,低低地在喉咙里欢呼一声,猜终于敢回头张望。
甚至有大胆的,悄悄腾挪到翘首以盼的父母身边,也不说话,就紧紧地拉住彼此的手,握了又握。
孟延祈在马上,朝着皇宫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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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望了又望,望了又望。
只是他想见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另一边,王妪躲在城墙边不起眼的人群里,止不住地抹眼泪。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太快,风流连过旗帜不过几遍,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士兵们默默归入队列,抹干头盔下的眼泪,狠过心,不再回头去看。
风里有好多声音。
姜萤听见孟延祈轻轻地叹息,而后,他大步跨下马,朝着皇城沉默地磕了三个头。
明明无声,却胜过万语千言。
姜萤看见王妪猛地捂住嘴巴,止不住地抽泣。
明明有声,却压抑着不肯发出。
磕过头后,孟延祈额头抵着地面,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抬头。他再上马,也如同士兵们一样不再回头看,调转马头,朝着焚川去了。
这一去就是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未曾得见。
只有无数的木简从焚川滚滚而来,堆进秋娥陛下的案前。
胜,大胜,告捷……
秋娥陛下的指尖滑过那一排排竹简,抚过旗开得胜的字眼。她知道,那不只是捷报,亦是儿子的思念。
“陛下,当年小殿下去焚川,您为何就是不去送他?”
王妪见秋娥陛下又望着竹简发呆,忍不住问道。
“去了不过是些哭哭啼啼难舍难分的场面,有什么意义?”秋娥陛下嘴上说着,眸光却低垂下去。她嘴硬道:“我不去,才能在他心里再存住点念想。让他念着点他娘,早点回来。”
“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就不回来了,真是过分。”
秋娥陛下有点埋怨。
两边的宫婢听闻陛下似是发小脾气一样的抱怨,不住笑了笑。
其中一个瘦高的宫婢端来盏飘着枣味的茶,语气有些促狭:“陛下,殿下让人带回来了枣茶,今日一早才到宫里,奴闻着好香呢。殿下那么过分,那陛下还喝不喝啊?”
“……喝,怎么不喝。”
秋娥陛下玉手一伸,接过茶碗。“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碗边缘,语气的埋怨里藏着一丝委屈。
姜萤听见那瘦高的宫婢说话,觉得很是耳熟。她定睛一看,却是瞬间瞪大了眼——
金茄!
她在焚川河的鬼魂大军里遍寻不见的金茄!
而金茄旁边正执扇为秋娥陛下送风的宫婢胳膊圆圆,脸也圆圆——是银藕!
乍一见到金茄和银藕,姜萤很是激动。可激动着,却又满是疑惑——
在魔尊神魂所造的灵墟大陆幻境当中,金茄和银藕不过十三四岁,但姜萤在王妪的记忆里看见的她们,却成熟得多——几乎是三十出头,和孟延祈相当的年纪。
秋娥陛下抿了一口枣茶,唇齿间都是秋枣的香气。她透过茶杯氤氲的雾气看向金茄,不由得感慨道:“祈儿离开的那年把你们两个买进了宫里,说是送给我作伴,这一晃,你们都成大姑娘了……”
“奴哪还能称得上是姑娘。”
三十出头的金茄越发沉稳,举止合宜。她笑了笑,轻拍秋娥陛下的手:“反倒是陛下这几年愈发年轻,望着比我和银藕进宫时还眉青齿白。”
“你啊。”秋娥陛下手抚过眼角,摸到岁月的痕迹:“惯会说朕爱听的。”
“金茄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殿下当年特意叮嘱,让我们好好陪着陛下,说您和王妪在宫里太孤单。”
银藕也凑过脑袋,她本就讨喜,笑起来脸更是像月盘一样盈盈:“奴看着陛下喝了殿下送来的枣茶,更是年轻了三五岁呢。不知道婢子有没有这个口福,能讨一口尝尝?”
银藕还是和魔尊的幻境里一样爱吃爱笑,金茄也同样稳重而妥帖。姜萤望着她们,心里漫起些奇异的欣慰感——
她们没有十三四岁就死在深宫里,没有被宫里的人磋磨和欺负……已经很好了,很好很好。
可姜萤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因为孟延祈再没有见过后来的金茄和银藕,所以她们在他的幻境里,永远是小姑娘。
但是,姜萤一深思,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某种假设——
如果真实的金茄和银藕还在厚巫之地,那魔尊幻境里的她们,是谁假扮的?灵墟大陆里那些浩浩荡荡的鬼魂大军,又是哪里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姜萤猛然想到,会不会从一开始,魔尊神魂所造的灵墟大陆幻境里,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剩下的所有人都是他,或者说,是他的幻想。
当时放她离开幻境的,也许根本就是他。
想到这里,姜萤的心猛地一沉,后背泛起凉意——如果幻境里的人都是孟延祈的想象,那他被神困在幻境的这漫长时间里,该有多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