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一切行动按照计划的那样，隐秘的执行了起来。


    汉妮选择了两个刚从警校毕业的新学生，作为自己的帮手。


    这俩人并没有任何警务履历，既往的社会关系也干净透明，而且都是白人社区的，与街头的混混帮派没任何关联，与警局的人也全不认识。


    尽管珀西帮也并不是黑人帮派，但汉妮认为，这俩人被珀西帮控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加上这俩人按照惯例，是要去当巡逻警的，这次算是一夜之间的破格提拔，临时抽调到刑侦科的，肯定也不会有人能提前腐化他俩。


    所以算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在一个天都还没亮的清晨，汉妮带着这俩人，在警局的拘留室里面提了图尔斯出来，


    并经由在纽约不同地区的安全屋停留过后，足足做了两天的障眼法，


    才最终在第三天早晨四点的时候，开车去了一个位于酒店顶楼的安全屋，进行最终的秘密安置。


    而同一时间，詹姆斯也在监控车里面，刚刚睡醒。


    这两天因为秘密计划的缘由，詹姆斯彻底连家都不回了，每天都跟住在监控车里面一样。


    从白天盯梢到晚上，直到撑不住的时候，才临时休息四五个小时，让其余同事接替位置，


    但还是会因为不放心，往往每两个小时就醒过来一次，确认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在此期间，詹姆斯调查了“书店暗号行动”当天晚上，针对艾琳娜别墅的盯梢报告，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来循证到底是谁给艾琳娜发的警告，又是如何做到的。


    但这件事毫无意外的陷进了死胡同。


    因为根据报告显示，艾琳娜当晚从书店离开后，只是去了一趟超市，之后就回到了别墅，并再也没有离开。


    同时整晚无其他人到过别墅，


    别墅中除了电视的网络信号，也没有电话或者其他信号进出，


    等于在她到家之后，艾琳娜的一切信息来往是完全干净的，没和任何人接触过。


    那唯一一个可以通风报信的窗口，也就是中间停留过的超市。


    而在亲自去了那家超市，调查过监控录像之后，詹姆斯也没发现有任何可疑人员与艾琳娜接触，


    于是就只能又去调查了出租车司机的情况。


    不过结论显而易见，司机也是干净的，并且已经在这家公司做了很多年了，之前甚至都没留下过案底，可以说是一点破绽也没有。


    然后詹姆斯就彻底住在监控车里了。


    既然过去的事情没留下一丁点线索，那最后的希望，就只能是盼着艾琳娜能稍有不慎，留下一点缝隙，让自己三人能够前进几步了。


    对此詹姆斯等的很心急。


    好在熬了两天过后，终于在今天清晨，詹姆斯在四点钟被手机振动叫醒，看见了格林传来的消息。


    “老地方见。”


    格林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并且发送时间在两分钟前。


    大概十几分钟后，


    还是熟悉的咖啡餐厅，还是熟悉的系着围裙的服务生维格纳，还是满满一杯不好喝的苦咖啡。


    詹姆斯又一次跟格林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我已经不想提除臭剂的事情了，但是你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格林见面就是如此说道，“你如果实在家里卫生搞不好，不然你就直接住在监控车里好了，起码……呃，你不会真的住在监控车里了吧。”


    詹姆斯根本没心情跟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直接说道：“我调查了艾琳娜那天晚上从书店离开后的全部行程，她有一件很奇怪的行动，中间去超市购物了一趟，这个在她以往的生活中是没有的，所以我……”


    “所以你去查了，但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一切都极其正常。”


    格林都没等他说完，直接这么说道。


    詹姆斯停顿了半秒，点头说道：“没错。”


    “你到底要被这个女人耍几次，才能长记性啊。”格林用勺子搅拌着他的咖啡，“她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们可不是在追查什么小毛贼，你不把她困入绝境，她是绝对不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格林抿了一口咖啡，摇着头说道，“我们已经见过一次艾琳娜的强大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是这样，”詹姆斯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把她困进绝境了？”


    “当然有，所以我才喊你过来。”格林说道，“为此宁可忍着你的臭味。”


    “……你查到什么了？”詹姆斯再度忽略了他的嘲讽。


    “我查到了一切。”


    格林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照片，摔在桌子上面。


    “图尔斯真的很想要他的证人保护计划，他说的都是对的。”


    “艾琳娜·珀西确实准备了一个后备计划的后备计划，作为她逃脱法律的终极手段。”


    “我们在距离她家不远的一家房产里面，找到了这个小子。”


    格林指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一个墨西哥裔的年轻男人，正在被按在地上。


    “他在两年前用□□买了一套地产，时间甚至早于艾琳娜·珀西买豪华别墅的那天，”


    格林说道，“原本因为时间有些久了，是不好查到的，但他是全现金买的，一点信用卡都没用，这让中介印象深刻，顺藤摸瓜反而轻松找到了。”


    “我们在抓到他，并进入他家之后，发现他家卧室的一盏灯被改成了功率很大的红色灯泡。”


    格林换了一张照片，是灯泡的特写。


    “本来这小子不愿意供述，但是我破例让他跟图尔斯打了电话，为此汉妮还需要对图尔斯进行多一轮的转移，”格林说到这，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大概这会已经转移完了。”


    “在这小子跟图尔斯通话过后，知道珀西帮已经彻底完蛋了，这才选择了和我们合作，交代了艾琳娜·珀西的最后一步计划。”


    格林又换了一张照片，


    “整个计划很简单，这小子的房子距离艾琳娜的别墅只有三分钟路程，一旦遇到不可解决，只能跑路的麻烦，这小子就会点亮那盏像月亮一样的红色灯泡。”


    “而装着灯泡的那个房间，窗户正对着艾琳娜的卧室窗户。”


    “这样艾琳娜就会知道，事情已经很麻烦了，可能需要跑路，然后她就会打一通电话，来交叉验证消息。”


    “艾琳娜手里有一条从来没启用过的安全电话线路，是某个被藏起来的号码，按时跟电话公司缴费，但是从来不使用。”


    “这个线路掌握在帮派里的某个神秘人手里，艾琳娜会用这通电话，来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一旦消息经过确认，她会选择走一条小路……嗯，哪去了，小路我们也拍了，哦，在这。”


    格林把一张照片从照片堆里面捞了出来。


    “这条小路很隐蔽，全程不需要离开社区，艾琳娜可以直接从泳池边上的后门出去，顺着坡道走一圈，在邻居们的房子夹缝中穿行过去，几分钟内到达这小子的车库门口。”


    “从车库门口离开社区，甚至不需要通过社区正门，就可以在不惊动任何社区工作人员的情况下，二十分钟内就上高速。”


    格林把几张照片横着摆放在桌面上，连成一条线。


    “再往后的计划这小子就不知道了，”格林如此说道，“艾琳娜很谨慎，甚至和他也没交代全部的计划。不过我敢肯定，后面她一准有全套的流程，可以让她直接到达加拿大，估计是走魁北克的某条道路。”


    “不过这不重要，一旦让她进了加拿大，我们就很难抓住她了，必须在那之前就搞定。”


    格林如此叙述说道，手指伸在桌子上，用指节沉稳的敲打着照片，发出“咚咚”的声音。


    詹姆斯听着这个声音，默默的看着眼前这几张照片，伸手揉搓了一下脸，然后问道：“用引蛇出洞那一招？”


    “引蛇出洞。”格林笑着说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老东西。”


    “什么时间。”


    “今晚，这个灯在晚上最亮。”格林说道，“今晚点灯，艾琳娜的电话只要拨出去，你在那边监听到电话内容，但凡有一点端倪，我们就抓人。”


    “她可能早就知道电话被监听了。”詹姆斯如此说道。


    “没关系，假设她打算直接跑的话，我们就在车库堵住他，”格林这么说道，“你不用太有压力，我这边的所有人都在附近，一旦你那边发现端倪，我这边的人会进行策应。”


    詹姆斯闻言点了点头，同时又不放心的问道：“这次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了，他们不知道我在执行什么任务，我找了别的借口，而且……”格林有点落寞的说道，“而且上次的人我全都没用，都是另找的人。”


    詹姆斯点了点头，把杯子中的咖啡喝光，并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咖啡店。


    事已至此，大家都要孤注一掷了，并不需要互相打气，或者说些鼓励的屁话。


    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抓人，


    另一个，还是抓人。


    詹姆斯伸手拉开车门，重新开车回到监视车里面，开始今天的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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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实际上，自己的心思已经不在日常监视上面了。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时间能够赶紧到达晚上八点，等远处的红色灯光亮起，等自己这边的监控能捕捉到一丝电话信号。


    尽管……


    这会连早晨八点都还没到……


    但是詹姆斯还是有些忍不住，先把电脑调到了电话线路监控的页面，提前很长时间的做好了准备。


    “詹姆斯警探……”旁边一个同事好奇的凑了过来，“您这是？”


    “没事，”詹姆斯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只是敷衍说道，“这部分工作今天我来盯，你们处理别的部分就行。”


    “……啊，收到。”


    同事声音明显还有些犹疑，但还是没再询问的答应了，并走去了一旁。


    詹姆斯把目光重新挪回到电脑上面，牢牢锁定着屏幕上的页面。


    只要艾琳娜的电话线路有任何举动，第一时间就能被自己的眼睛捕捉到。


    不过除此之外，


    自己没有任何操作可以做了，只能是干等着。


    “比拼耐心的时候到了。”詹姆斯这么想着。


    而比拼耐心，自己是最不怕的。


    詹姆斯默默地注视着电脑屏幕，等着时间自行流逝。


    艾琳娜的别墅里面，一切也风平浪静。


    偶尔同事那边会出现一些沟通的声音，大概也就是艾琳娜去了厨房，艾琳娜又回了书房，等等这一类的交谈，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样一直等到差不多天黑，原本应该很累的詹姆斯，随着夜幕的降临，反而是越来越兴奋了。


    快了，


    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马上就要有机会抓住艾琳娜·珀西了！


    詹姆斯这么想着，终于，晚上八点到了。


    而在这个时间，天色也彻底黑了下去，整个纽约陷入了一个崭新的夜晚之中。


    尽管自己并看不到，但詹姆斯知道，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红色的灯光一定已经穿透了窗户。


    詹姆斯稍微分了一下心，看向了车窗外漆黑一团的树影，很快又把目光挪回来，再度盯死电脑的屏幕。


    八点了，要打电话了吗，艾琳娜。


    不，你不会这么心急的。


    你一定会再等等，


    你会等一个监听人员最容易松懈的时候。


    但你打错算盘了，我是不会松懈的。


    詹姆斯牢牢盯着屏幕，而后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九点，十点，十一点。


    詹姆斯宛如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眼神越来越深邃。


    真是有耐心啊，艾琳娜……


    你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连看见最要命的信号，也能忍这么久吗。


    詹姆斯一点也不急躁，反倒是忍不住的微笑了起来。


    心如止水，


    一如两个棋手在隔空对弈，彼此的杀招在无形中随着风声蔓延。


    而后是十二点，一点，两点，


    詹姆斯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浓郁，因为即便是最愚蠢的警察这会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艾琳娜一定是越来越不安的。


    她那串藏起来的电话线路，从来没有拨打过的电话号码，恐怕已经被她拿在手里摩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吧。


    急坏了是不是，艾琳娜，


    在等着我失去耐心，从而放弃，或者出现失误吗？


    不可能的。


    我绝对不会在你之前露出破绽。


    詹姆斯斗志愈发昂扬了起来，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被消耗，艾琳娜能够决策的窗口也越来越收缩。


    詹姆斯知道，她迟早会做出反应的。


    而后是三点，四点，五点，六点，七点……


    直到八点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了，


    但艾琳娜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连续盯了二十四个小时的詹姆斯，尽管不太愿意承认，但眼睛确实有点睁不开了。


    而且格林还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我这边关灯了，不然外面也看不见光了，艾琳娜还没打电话？”


    “没有。”詹姆斯同样难以置信的说道。


    “她也没有来车库，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格林那边再度问道，“按说只要她去卧室了，不可能看不见这个灯光啊？”


    詹姆斯对此无法回答。


    只是在心中也在不断地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你到底在搞什么！艾琳娜！你难道是顶着这个灯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