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个音符

作品:《少女四重奏

    星期五早上,离校运会还有一天。


    起床铃响后,周渔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跟以往一样快速下床,跟舍友们挤着去厕所或者洗漱台。


    周渔不喜欢竞争,也不喜欢跟人发生哪怕一点点摩擦或争执。


    在宿舍生活的每一天她都十分紧张,时刻神经紧绷,细微的噪音也会勾起她的烦躁情绪,这让她感到疲惫。


    所以她的身上时刻准备着口香糖,嘴巴里有东西在嚼动,能让她保持清醒。


    虽然也有在课堂上睡过去的时候,居然也没有老师批评她,周渔觉得班主任胡友政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知道周渔家庭状况的人,对待她的态度总是十分小心翼翼,周渔很想拒绝,认为这样没有必要。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说自己对父母的离开没什么悲伤和痛苦的感觉吗?这样更诡异吧。


    昨天周渔就跟大家说了自己今天会请假,要从宿舍搬出去,以后就是走读生了,但没说为什么请假。


    不时有舍友来到周渔的床边,问她是否还好,还有人给周渔塞了礼物和小纸条。


    周渔的心情突然变好,昨晚失眠的头昏脑胀也减轻了许多。


    舍友们都很好相处,但自己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等舍友们都匆匆忙忙离开之后,周渔才慢吞吞地下床,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被褥,以及一些日常用品,还有一些零散的东西昨天晚上她都分给舍友们了,反正家里什么都有。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宿舍空无一人,宁静空旷,周渔深吸一口气,她感到无限的愉悦。


    但很快,这股宁静就被门外的来人打破了。


    “喔唷!妹妹,你们这个宿舍也太远了吧!那个门卫还不让我开车进来!我走了一早上才走到你的宿舍。”


    女人夸张且聒噪的声音简直能够响彻整栋宿舍楼,幸好这时候大家都去上早自习了,不用担心有人来投诉。


    “婶婶来啦!”周渔忍俊不禁,笑着给对方开门。


    孟映棠穿着颜色绚丽的衣服,这个时节温度不算太低,她上身穿着一个葡萄紫的衬衫,下身是一条橙黄色的西裤,脚上是一双蓝白色系的运动鞋,整个人像是秋日里温暖的水果店,葡萄和橙子相互偎依,甜蜜又讨喜,绽放出生机勃勃的光芒。


    周渔夸她:“婶婶今天的穿搭好丰富呀。”


    孟映棠摇晃着爆炸头,得意道:“对吧!为了来接你,我精心搭配的呢!”


    又气愤地抱怨:“那门卫看我穿成这样,还问东问西,估计以为我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员!真是没眼光,审美太差!”


    周渔觉得门卫也有他的道理,但她没说出来,毕竟婶婶是这个世界上她为数不多的喜欢的人,其实自己也不太理解她的穿搭审美,但她选择尊重。


    孟映棠走到周渔的床铺上一屁股坐下,用手给自己扇风,四处打量着宿舍,点评道:“干净倒是蛮干净的,就是有点太小了。”


    随后心疼地看向周渔,道:“这小床你这么大的体格睡在上面,估计都不好翻身吧?”


    周渔将自己收拾好的行李拎出来,好声好气道:“还行,勉强能翻身的。”


    孟映棠十分自责,懊悔道:“都怪我,当初把你送来学校,就再没问过你了,婶婶做得不好,你不要怪婶婶。”


    “没事的婶婶,你最近忙着做新一季的秋冬装嘛。”周渔语气乖巧。


    孟映棠经营着一家服装店,自己设计打版,还开了网店,销量十分不错,但工作也十分忙碌。


    孟映棠叹口气,说:“你就是太懂事了,什么都懂,真希望你可以跟偶尔跟婶婶撒个娇,闹个别扭,像一个普通的小孩那样。”


    周渔笑笑,没说话,只觉得大人们真奇怪,总是让小孩懂事听话,小孩真的懂事听话,又觉得奇怪,希望小孩可以闹别扭。


    孟映棠随即站起身,把周渔的床铺给卷起来,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绳子,三下两下就干脆利落将被褥枕头床单什么的全都包扎好。


    周渔看得眼花缭乱,只是不断夸赞:“哇!婶婶你也太会打包了吧?”


    孟映棠偏着脑袋,十分得意:“本职工作,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尼龙袋打开,招呼周渔:“来,你把袋子撑开,我把东西放进去。”


    周渔接过袋子,又是把孟映棠一阵夸:“婶婶,你怎么口袋里什么都有啊,比哆啦A梦还厉害!”


    孟映棠扛起铺盖,正好装进袋子里,苦笑道:“这是我们服装人的基本操作,看着可厉害了,实际上都是苦力活。”


    又对周渔一通教诲:“你可千万要好好学习,别跟婶婶一样只能当个苦力工人。”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好为人师,不该随便对周渔的前途指指点点,于是反悔道:“算了算了,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你想做啥都行。”


    两人收拾好东西,去往校门口的停车场处。


    周渔拎着自己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去到楼下,把宿舍钥匙交还给宿管阿姨。


    而孟映棠肩膀上扛着装着被褥的尼龙袋风风火火,同时还拒绝了周渔的帮忙,说自己天生就适合扛着东西跑来跑去。


    孟映棠开的是一辆小型小货车,难怪门卫不让她进。两人将东西放在后面的货箱,人坐在驾驶舱。


    周渔坐在孟映棠的副驾驶,看到自己送的晴天娃娃在后视镜下摇晃,突然又想起当初被孟映棠载着自己去见父母的最后一面时,当时不知所措的自己也是看着晴天娃娃在摇晃。


    而到了现场后,周渔最先看到的,还是那个晴天娃娃,它在破烂不堪的车祸现场,染满了血。


    周渔刚上初中的时候,在孟映棠的教学下,努力缝制了两个晴天娃娃,一个挂在孟映棠的货车里,一个挂在妈妈的SUV上。


    孟映棠启动货车,看到周渔看着晴天娃娃的眼神,小声问她:“不然我把这个收起来吧?免得你睹物思人。”


    周渔只说:“不用。”


    货车开出商业街,周渔看着外面的街景,忽然又说:“婶婶,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她们。”


    孟映棠点点头,说:“这样挺好的。”


    周渔对着车窗悄悄叹口气,没让孟映棠听到。


    她觉得孟映棠可能以为自己是在安慰她自己没事,来证明自己没受父母离开的影响,事实上她确实没受什么影响。


    周渔自有记忆以来,就是和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住在一起,自己和她们才是一家人。


    爷爷奶奶是退休职工,叔叔是公职人员,婶婶开服装店,两人决定丁克,所以没有孩子。


    而父母不过是远方的亲戚,偶尔会过来吃顿饭,证明一下自己还活着。


    周渔在一家人的呵护下,从不觉得自己和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对于父母的离去她没什么很大的感觉,在葬礼上也表情淡然,但大家把周渔的表现解读为痛苦到极致于是表现出一种麻木的情绪。


    周渔也懒得解释,这样反而更方便。


    不然要怎么解释一个小孩是真的对自己没有爱呢?


    没人能接受这个吧?


    孟映棠看到周渔对着车窗外发呆,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于是突然开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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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吗小鱼?”


    周渔回答,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


    孟映棠小声说道:“阳明山你爸妈的那个墓园,那个保安昨天晚上好像被人打了!”


    周渔皱眉,问:“怎么会这样?”


    孟映棠看到周渔不解的神情,知道自己已经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在心里感叹果然还是惊悚悬疑的故事最能抓住人心。


    “昨晚半夜你叔叔被人叫去加班,早上来出门来接你之前,他跟我说的。”


    孟映棠绘声绘色跟周渔说起昨晚在阳明山墓园发生的事情,“早餐店的老板啊,停车场的保安啊,还有群聊里的朋友啊,都在说这个事情!”


    “毕竟这一周已经发生了三起半夜袭击事件,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连环杀人案了!”


    孟映棠恐吓的语气和描述方式并没有吓到周渔,她理智分析道:“不会啊,连环杀手不会这样选择练手吧?他们一般第一次就会成功把人杀掉!”


    这话倒是把孟映棠吓到了!红灯亮起,她猛地踩下刹车,侧头看向周渔,严肃道:“小鱼!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周渔缓慢地眨了眨眼,说道:“图书馆里借到的书是这样写的。”


    孟映棠踩下油门,气氛道:“什么图书馆要借这样的书给未成年啊?!我要去投诉!”


    “暑假看的纪录片里也有提到这个。”周渔越说越小声。


    孟映棠咬牙切齿道:“现在的世界怎么回事,对小孩子来说越来越危险了!”


    周渔笑出声,又问:“然后呢?那个保安怎么被袭击的?”


    孟映棠很快转回话题,“据说是这样的,当初保安正在巡逻整座墓园,例如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有无火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她说完还看了看周渔,却只见到周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比自己还淡定。


    顿时胜负心就上来了,还不信自己不能挑动这个小姑娘的情绪了,于是更加惟妙惟肖,像讲鬼故事一样,以十分阴森的语气继续讲下去:“保安当下只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倒在地上,身体无法动弹,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凶手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定要冷静对待!当他感觉到凶手来试探自己的鼻息时,立马屏住呼吸装死。”


    孟映棠将货车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看到周渔的眉头皱起,于是兴致高昂,没有继续下车,而是选择在车上讲完这个故事。


    “凶手试探完保安的鼻息之后,顺脚将保安踢下了阶梯!保安没办法,脑袋还在剧痛,怕自己这个时候站起来又跑不赢凶手,只好就蜷缩着身体滚下去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是一个工作经验丰富,对整个墓园了如指掌的保安,知道每一个墓地、每一块墓碑、甚至每一颗树木的位置,于是他在滚下去的过程中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被半路中的松树挂住,不用再继续滚下去了。”


    “就这样,等到凶手走后,他还继续躺了很久,等到确认整座墓园和以前一样安静时,才赶紧爬起来用手机报警!”


    孟映棠说完,等着周渔的评价,却听到她问:“这是那个保安美化之后的叙事吧?”


    她摇摇头,“他讲的全是有利于他自己个人形象的故事,例如他的冷静和专业,可信度不高吧?”


    摇到一半,却在停车场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顿时脸色大变!


    孟映棠顺着周渔的视线看去,发现那个女人后,气急败坏道:“她怎么又来了?还非得在今天来!”


    说着就要下车和人理论几番,被周渔抓住,她说:“算了,她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