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倩。


    她们呆呆地看着小倩,小倩却再也不理会她们了,她睁大眼睛的目光定格在遥远而神秘的天际,那里没有老师,没有同学,没有学习,也没有任何的流言蜚语,没有威胁和逼迫。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间一片寂静。


    有人报了警,警察来了,问了一些话又走了。


    学校领导也来了,跟她们说了什么又走了。


    班主任也来了,严厉且残酷:“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守好你们的边界。”


    “边界”这两个严厉的字眼伴随着书本“啪嗒”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像要撕裂了她的灵魂。


    没有人想了解小倩身上发生的事,没有人问那几个女孩子和小倩是否有什么故事,他们甚至没有问那几个女孩子为什么吐得这么剧烈。


    她们吃了太多的汉堡和比萨了,那都是垃圾食物,文思麻木地想。


    她因为突然发烧请了两周的病假,父母很紧张,发烧了两周得落下多少功课?


    回到学校一切都没有变化,同学们照样行色匆匆,老师在讲台上重复同样的叮咛,一周的卷子堆成一小叠,好几门功课发了新的资料。


    小倩的位置再也没有人,他们班的同学似乎也没人关心,每个人都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叶小倩这个名字将会从他们的世界消失。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简直比鬼故事还恐怖。


    我大概用了五六周的时间才把这个故事完整地拼凑出来。


    我输入了学校的名字,关键词自杀,却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


    我重新输入学校的名字和叶小倩的名字,网页上虚幻的时间漏斗转了很久,最后弹出一行字:对不起,找不到相关的记载。


    最后我只得仅仅输入了学校的名字。


    相关的新闻密密麻麻。


    庆贺某某学生在校期间参加了什么比赛获得了一等奖。


    热烈庆贺我们校的团体比赛中,以某某为代表的团体取得了金奖。


    庆贺我校的老师某某某,获得了省一级老师的荣誉称号。


    热烈庆贺校长某某某被邀请到某省高校致辞,关于如何百年树人的教学理念培养人才。


    庆贺我校在今年高考当中,取得十分亮眼的成绩,百分之六十有望上重点一本线。


    我看得眼睛发疼,却没有一个名字跟叶小倩有关。也许这一切是文思的幻想,也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想起了这个城市曾有一位朋友在当地报社做记者。


    翻了好久的通信录才终于找到他。


    听完我的讲述,他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帮你打听,不过我不打算把它作为新闻题材。”


    “为什么?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这应该符合新闻的属性。”


    他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笑,欲言又止:“你是心理师,你应该明白,太多负面的消息的传播对群体心理并不是好事。”


    我明白他欲言又止里面的内容。


    “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不,我不知道,但我见过类似的。”


    我沉默了下来,这种选择于他而言并不是第一次。


    他说:“这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可是孩子的家人呢?”


    “这关学校什么事呢?大多数都是自己受不了压力,不然为什么其他孩子没问题,该考状元的考状元,该升学的升学。难道家长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我无话可说。


    “我只是预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大概率是家长收了一笔封口费,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是要继续活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好冷静。”


    “如果你做了我这个行业看惯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你对这些事也不足为奇了。”


    记者的行动力果然很迅速,一周之后他回复了我。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那所学校确实有一个叫叶小倩的人,我找到了他们的家人核实了,叶小倩的确是自杀了,说应该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导致的,具体情况他们不愿多谈,说让孩子安心地走吧。”


    “你清楚这件事打算怎么办?”他又问


    我能怎么办?


    也许我只能写一封匿名信。


    “什么证据都没有,这种匿名信最后只会成为垃圾。”


    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福尔摩斯或者柯南小说里的主人公,不但清楚案件的来龙去脉,还能够找到关键的证据惩恶扬善,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惜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爽文。


    我和记者朋友一样,成为沉默集体的一部分。


    “我建议让文思转校。”


    文思母亲为难且犹豫:“她现在的学校是重点学校,很难进的。”


    “但她一直休学在家,再好的学校对她也没有作用。”


    “为什么?难道就是跟几个同学争吵这么点小事?”


    文思不同意我将咨询的情况告诉她母亲,况且这涉及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案子,我没有任何的证据,心理咨询的内容不能作为有用的证据,因为来访者的话并不一定每一句都是真实的。


    “这个学校不适合文思,如果转到另外一个学校感受的压力没那么大,她可以恢复上学,有可能学习成绩更好。”


    听到后面这一句文思母亲同意了。


    “文思,你怕鬼怕黑,有时候甚至想伤害自己,现在你知道原因是什么了吗?”


    文思想了一下摇摇头。


    “跟这件事有关的,你仍感很难过的是什么?”


    “我觉得是小倩,我很难过自己没有帮到她。”


    “你在潜意识里感觉到遗憾和内疚。”


    她眼眶微红低下了头。


    “我们可以在催眠里弥补这个遗憾。”


    她抬起头眼睛讶异道:“弥补?”


    “你还有很多话想对小倩说吧。”


    “闭上双眼,慢慢地收回意识,让意识沉入到最放松的底层,就像河流最深处的地方,那里水流非常的缓慢,非常的静谧,世界变得一片寂静,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呼吸上,我们的意识就像一束光,柔和稳定充满着光明……”


    “小倩,我想见你,我有话对你说……”她声音低低的,像一个人在睡梦中讲话。


    文思几缕发丝无风自动地飘起来,好像在轻轻拂过她的额头。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形冷意,从我的袖口和领口钻了进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小倩,是你吗?我看到你了。”文思神情有些迟疑又有些惶恐。


    她接着自己点点头,像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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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后背僵硬,心跳加速。无论见过多少次这种情形,仍然会有一种对未知领域油然而生的恐惧和敬畏。


    “对不起,如果当初我多陪陪你,不要丢下你一个人跑去复习功课就好了。”


    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小倩仿佛站在文思面前,她仍然像以前一样,成熟玲珑的身体挤在不合身的校服里,显得衣服短小狭窄,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小臂。


    文思走过去想拉着她的手。


    “对不起。”


    她的手又滑又软,怎么都抓不住。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不够坚强。”


    “不,都是她们太坏了。”文思肩膀一耸一耸的,泪珠从闭着的双眼决堤般滚下来。


    “我恨她们,她们都是坏蛋。”


    “可是我好懦弱呀!我什么话都不敢说,我怕他们报复,我怕他们开除。”


    她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号啕大哭,每一声抽泣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一样,让听者也不禁感到哀痛。


    哭到几乎缺氧,在晕晕乎乎中,她仿佛看见小倩温柔地拥抱她。


    “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替我好好活下去。”


    小倩的身影在光中逐渐变得模糊消失成了一道光影。


    许久,文思仍呆呆地睁着肿得像金鱼眼泡一样的眼睛。


    吊顶上仍是她熟悉的藤编球型氛围灯,光线柔和不刺眼。


    “老师,你说我刚才是不是真的见到她了?”


    文思从催眠中被唤醒已经好一会了。


    她的眼皮沉重的耷拉着,时不时用手指轻轻地按摩疲惫的眼周。


    我并不想过早地给她建立某种我自己也不确定的世界观。


    斟酌了半晌,只得谨慎地回答:“你听说过心灵感应吗?”


    她点点头。


    “可能在潜意识的深处,人与人的意识就像无线网络一样,亲近或者亲密的人可能存在一种超越常规感官的信息交流,当你进入催眠状态的时候,这种感觉很大可能被触发。”


    “我能感觉她真的就在我面前。”


    我笑了笑:“我相信她能够感受到你的善意。”


    文思沉默了很久,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虽然肿胀的眼睛这样看起来很滑稽。


    “老师,我以后想报读法律。”


    一个弱小的人唯有成长得更强大,才会有足够的力量帮助自己身边的人。


    可这并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它是一个很糟心的故事,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一支并不精彩的笔写出来。


    莎莎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糟心:“你在哪里?家里还是工作室?”


    “在家里呢?怎么啦!”


    “那你在家等我,我过来。”


    我瞟了一眼挂钟,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你吃过晚餐了吗?”


    “没心情吃。”


    看来是有事。


    “那我给你做,你过来吃就好了。”


    放下电话,我到冰箱里拿出一份三文鱼扒,抹上一点海盐和胡椒粉,放在烤箱里烤着。


    又拿出一份避风塘虾的半成品,顺手把虾炸熟,再把金黄色调好味的面包糠炒热,一道港式避风塘炒甜虾就做好了。


    莎莎来得比我想象中快,我才刚摆好桌子便听到门铃烦躁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