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荒谬!”圣上一个甩袖,愤愤道,“若是全朝上下知晓未来的太子妃竟是个侍卫,你让朕的颜面置于何地?”


    “属下斗胆一问,在陛下心里——”我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卑不亢,“究竟是公主殿下的性命重要,亦或是颜面重要?”


    圣上显然没料到我竟敢如此大胆地质问他,气得陛下直指着我的鼻头骂:


    “熹儿,你真是令朕失望透顶。


    “仗着朕对你平日里的纵容,如今竟敢口不择言!


    “你若真想尝尝蹲大牢的滋味,朕今日便成全你!”


    “父皇息怒!知熹从小与儿臣一同长大,如今见乐儿负伤,定是心中着急才会口出此言。”一旁的李璟乐翻身下榻,跪于我旁边,替我求情,“知熹亦是父皇看着长大的,性情虽直率,但始终一心向着我皇家,还请父皇勿怪!”


    公主殿下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成功让圣上的怒意消退了不少。


    但陛下对我的言行仍是十分不满的,黑着脸警告我:


    “罢了,方才所言,朕不与你计较。


    “若你执意习武,那朕今日便答应你。


    “你可得想清楚了,既做了公主的侍卫,那东宫太子妃一位便再与你无缘!”


    我即刻双膝跪地,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谢陛下恩允!”


    “从今往后,公主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朕便拿你是问!”


    将这句狠话放给我后,弘帝便气冲冲地摆驾离开了永乐殿。


    我将璟乐扶了起来。


    “知熹,我不明白。”她将我此刻的着装打量了一番,很是不解,“你是大将军之女,未来皇嫂一位非你莫属。可你为何要放弃那个万人莫及的位置,选择当一个小小的侍卫?”


    每每提及原因,我还是那句不变的回答:“我想当一名女将军。”


    本以为李璟乐也会为此感到不理解,但她听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女将军?听上去可真有意思。


    “知熹,从小你就比我有主见,想必你心中自有定数。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定是支持你的。”


    果然还是璟乐懂我。


    我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可惜——”李璟乐忽而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遗憾的神色,“你若放弃了未来的皇嫂一位,不只是父皇,皇兄他应当也会很失望吧。”


    听璟乐这般说,我有些许疑惑:


    太子哥哥也会失望吗?


    可他的心上之人,并不是我啊。


    或许,他失望的是太子妃一位没能拿下这个“将门嫡女”的头衔罢了。


    我可从来都不曾忘记,梦里的颜府之所以被满门抄斩,正是因为大昶新帝所下的那道圣旨。


    故此,我当然是想离这位“罪魁祸首”越远越好。


    李璟乐于此时拉回了我的思绪,她换上轻快的语调,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来做我的贴身侍卫也不错,如此,知熹日日都能来皇宫陪我了!”


    17


    我担任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已有数月。


    临近除夕,爹爹终于从薄州回了皇城。


    那日,圣上特意将我从永乐殿叫去了乾弘殿。


    当爹爹见到身着侍卫装的我时,他显然是无比震惊的。


    不过,他亦是清楚我倔强的性子。


    一旦我做出了决定,便毫不动摇。


    圣上开始告状:“颜爱卿好生瞧瞧,这便是你的好女儿!”


    看着自家女儿退下的背影,颜矩没有丝毫犹豫,在圣上跟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


    “陛下多年来对小女悉心照顾,微臣不胜感激。但,小女实属顽劣,性子分外固执,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颜某此生就这一个女儿,既然她已选择为公主殿下效命,亦等同于为陛下分忧。请陛下看在她的一片赤诚之心上,宽恕小女的任性!


    “微臣愿替小女受罚,请陛下降罪!”


    圣上却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罢了,且由她去吧。”弘帝扶了一下额,“只是,这突然空出来的太子妃一位,朕不知还得为此头疼多久。”


    “怪只怪小女命中无此福分。”颜矩仍未起身,语气坚定,忠心耿耿,“陛下且放心,不论未来的太子妃是谁,颜家必会鼎力相助!”


    “有颜爱卿这句话,朕便放心了。”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圣上先是满意地点点头,忽而话锋一转,“朕倒是想起,孔丞相曾提及过他家的小孙女如今仍待字闺中,不如就将她定为未来的太子妃,如何?”


    颜矩的表情僵了一瞬:


    果然,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翻篇。


    孔肆起那老家伙一向在朝堂上跟自己不对付,若是未来的太子妃被内定为了他家的小孙女,必定会在自己面前越发气焰嚣张。


    圣上这不是摆明了打算看戏吗?


    颜矩缓缓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违心赞同:


    “陛下英明。”


    ……


    除夕这日,几乎人人都回了家,皇宫里明显冷清了不少。


    但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我必然是要做到时时刻刻守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


    傍晚,轮到我在永乐殿外站岗的时候,一个小雪球不知从何处忽然朝我砸了过来。


    我径直“唰”地一下抽出腰侧的长剑,眼疾手快地将其劈成了两半。


    “数月不见,颜大小姐这身手倒是利落了不少。”


    听到熟悉的嗓音在雪地里响起,我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岁翌。


    “你怎会在此?”我的目光投向了雪中走来的那人,“今日是除夕,不回统领府看看吗?”


    “回去作甚?”他嗤之以鼻,“听我爹一直念叨我不成?”


    我耸了下肩,表示同情。


    “我与三军营的老胡换了岗,他上有老下有小,要赶回家吃团圆饭。”岁翌仍然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又捏了个雪球,“我先巡逻,两个时辰后再换他。”


    说完,他就坏笑着再次将手里的雪球朝我砸了过来。


    “幼稚。”


    我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去。


    “我这一路巡逻过来,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好生无聊。”说着说着,他便走到了我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想当初我陪颜大小姐整日练武,现下也换你陪我消消遣呗。”


    敬职敬业的我当然是对他的邀请不予理睬。


    但岁翌依然不肯离去。


    他在周遭的雪地上晃来晃去,还时不时用雪球偷袭我。


    最终,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抓了一把栏杆上的雪朝他反击回去。


    18


    “好一个玩忽职守!”李璟乐不知何时走出了殿,看着正在打雪仗的我和岁翌,她佯装生气的模样,“该罚!”


    岁翌和我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立马毕恭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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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地给公主行了礼。


    我瞬间站得笔直,神情带着几分尴尬:“抱歉殿下,我——”


    但还没等我说完,李璟乐又笑出了声,兴致勃勃地打断道:“我也要玩!”


    “不可。”我立即制止了她的行为,“殿下身子骨弱,禁不起这寒冷天气。”


    我这话确实有些扫兴了,李璟乐把嘴一噘,摆起了公主架子:“本宫不管,本宫就要玩!”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在纷飞的大雪中玩得不亦乐乎。


    我和岁翌拿公主殿下没辙,只能是听其差遣,陪着她一同玩闹了起来。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小脸冻得通红的李璟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我一惊,立马终止了玩闹,强行将公主扶进了殿内。


    角落里的金丝炭正烧得通红,充满暖意的室温让她的咳嗽这才得以缓解。


    “殿下万万不可再任性了。”我将璟乐扶至榻上,又将一碗热姜汤端给了她,“殿下好生歇息,属下在殿外候着。”


    等我将公主殿下安置好后,岁翌早已不知去向。


    我便继续回了原位站岗。


    冬季的天,黑得比以往都要早。


    越下越大的雪衬得这个夜晚宛如一个冰窖。


    虽然我的身体素质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但这雪夜里刺骨的寒风仍似刀片一般,无情地刮着我的面颊。


    我使劲地朝手心哈了口气,不自觉往殿门口挪了挪,试图蹭一下里头的室温。


    怎奈方才我出来时已将殿门关得严丝合缝,只为了确保不让一丝寒风溜进去。


    故此,里面的温暖同样也不会泄露半分。


    我一边跺脚一边搓手,蓦地回忆起了曾经每年除夕夜在府中与爹娘热热闹闹过新年的温暖场景。


    与我现下的处境完全是天壤之别。


    怪不得太多人无法理解我的选择。


    在旁人眼里,我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找苦吃。


    我头一次生出了一丝怀疑,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喂,颜大小姐!”


    岁翌突然的一声叫喊拉回了出神的我。


    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手上还拿着一件厚厚的大棉袄。


    “别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就一直站在这里傻傻挨冻啊。”他一边为我裹上棉袄,一边握住我的手使劲搓了搓,“啧,手都冻红了。”


    “我无事。”我心间一暖,示意他别担心,“还有半个时辰,另一个侍卫就能来与我换岗了。”


    “大功告成!”岁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又捧着腹大笑了起来,“你可知你现在像何物?像重午节的角黍哈哈哈哈!”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但看在他如此贴心的份上,本小姐暂且就不与他计较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由于除夕那晚的夜色太过沉重,当时还完全掩盖住了另一道身影:


    那人在永乐殿外不远处的地方站了很久,久到肩上都堆起了雪花。


    他一手斜撑着伞,一手拿着狐裘披风,左肩已被雪花浸湿,只为护着右手的披风不被沾染半分寒意。


    一旁紧跟着的魏禧之怀里还揣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汤婆子,但由于站得太久,仍被冻得瑟瑟发抖。


    魏禧之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不进去吗?”


    看着那檐下亲密无间的两道人影,他攥紧了手里的披风,径直转身离去:


    “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