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府门初入

作品:《砚之爽意

    韩府坐落在城东仁安坊,虽非顶级勋贵云集之地,却是清贵文官聚集之处,府邸不算豪阔,但门庭端庄,庭院雅致,自有一股书卷沉淀的清气。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韩钧先下车,然后亲自扶着苏婉娘下来。韩府中门大开,管家仆役早已候在门外。韩钧的祖母王氏和韩父韩文柏,韩母张氏,并韩钧的弟弟韩睿、堂弟韩宸,皆在正厅等候。除了,韩恺领着媳妇清和回了血影阁,还有二叔韩文松和二婶李氏去京郊田庄巡视去了。没在家。


    苏婉娘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绣缠枝玉兰的缎面袄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韩钧送的那支点翠玉簪,淡扫蛾眉,薄施脂粉,容颜光洁如玉,气质温婉沉静。她手中捧着那幅精心包装好的《松鹤延年》绣屏,随着韩钧步入正厅,每一步都走得稳当,心下却如擂鼓。


    厅中上首,韩文柏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留着短须,目光温和中透着审视。张氏看起来比实际年纪稍轻,容貌端庄,眉目慈和,此刻正带着期盼与些许好奇望着门口。


    韩钧领着苏婉娘上前,撩袍跪下:“祖母,父亲,母亲,不孝儿韩钧归家。这位是苏婉娘,儿欲娶之妻。”


    苏婉娘亦跟着盈盈拜下,声音清晰柔婉:“民女苏婉娘,拜见祖母,伯父,伯母。”


    韩文柏捋须,微微颔首:“起来吧。一路辛苦。”


    张氏已起身走过来,亲手扶起苏婉娘,目光在她脸上身上仔细端详,尤其在看到她光洁无暇的左颊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了然(显然韩钧或韩爽已有信提及治疗之事),随即化为更深的温和:“好孩子,快起来。一路可还安稳?听说路上不太平?”


    “回伯母,一切安好,劳伯母挂心。”苏婉娘轻声应答,将手中锦盒奉上,“这是婉娘亲手绣的一点心意,技艺粗陋,聊表敬意,还请祖母和伯母笑纳。”


    林氏接过,打开一看,眼中顿时露出惊艳之色。那幅双面绣《松鹤延年》,针法精巧绝伦,色彩过渡自然,松针苍劲,鹤羽飘逸,意境高远,绝非寻常绣娘所能为。“这……这绣工当真了得!”张氏,王氏赞叹,看向苏婉娘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喜爱,“孩子,你有心了。这份礼,我们很喜欢。”


    韩文柏也凑近看了,眼中亦有赞赏,他对有一技之长的女子向来高看几分。又见苏婉娘举止得体,谈吐清晰,虽略带紧张却无小家子气,心中对儿子的选择已认同了大半。


    韩钧的弟妹韩睿也上前见礼。韩睿现在十三岁,尚在国子监读书,性子跳脱,好奇地打量着未来嫂嫂。


    初次见面的紧张,在韩母温和的态度与弟弟的友善中逐渐化解。张氏拉着苏婉娘的手问了些家常,又嘱咐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她暂住,一切安排得周到妥帖。


    晚膳是家宴,气氛融洽。韩文柏问了韩钧一些临淮案的细节与回京路上的情形,韩钧斟酌着回答了,略去了死士袭击等凶险处。韩爽则陪着祖母,伯母,哥哥们说话,偶尔插科打诨,逗得张氏笑意不断。


    膳后,张氏单独留下苏婉娘说话。房中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柔和。


    “好孩子,”张氏拍着苏婉娘的手,语气愈发慈爱,“钧儿信里都同我说了。你受苦了,也受委屈了。如今到了家里,便安心住下。过去的事,莫要再放在心上。你是个灵秀坚韧的好孩子,与钧儿有情有义,我们做父母的,只盼你们往后和和美美。”


    苏婉娘眼眶微热,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哽咽道:“谢夫人……不,谢母亲体谅。”


    “哎,这就对了。”张氏笑着应了,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叹道,“爽儿那孩子的医术,真是神乎其技。这疤痕祛得一点痕迹也无,反而肌肤更显莹润了。也是你的福气。”


    “是妹妹仁心妙手。”苏婉娘真心道。


    “既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张氏道,“婚事呢,我和你父亲商量了,虽说钧儿这次立了功,回京后必有封赏,但咱们家不图那虚热闹。该有的礼数周全,请些至亲好友来热闹一番便是。日子嘛,我看下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你看如何?时间紧是紧了些,但家里人手足,来得及操办。”


    苏婉娘脸一红,低声道:“全凭母亲和……和钧哥做主。”


    “好,那就这么定了。”张氏一锤定音,眼中满是喜悦。


    另一边,韩钧与父亲在书房谈话,气氛则要凝重一些。


    “临淮一案,你做得不错,但牵扯不小。”韩文柏神色严肃,我听砚之说“今日朝会上,已有御史风闻奏事,弹劾你办案期间‘擅动私刑’、‘结交地方商贾’、‘与涉案女子过从甚密’,虽被圣上暂时压下了,但来者不善。”


    韩钧冷笑:“不过是有些人坐不住了,想泼脏水阻我复职,更想搅黄我的婚事,让我分心。父亲,那些证据……”


    “祁将军已面圣呈报一部分。圣心震怒,但牵连甚广,需得稳妥。”韩文柏道,“你的婚事,此刻办也好,冲一冲这些晦气。只是,近日府外似乎有些不明眼线,你们出入要小心。尤其是苏姑娘,她初来京城,更需留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儿子明白。”韩钧沉声道,“绝不让任何人,搅了我的婚事,伤了婉娘。”


    韩府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在韩母的主持下,依着规矩又快又稳地进行。苏婉娘除了试嫁衣、熟悉礼仪,其余时间大多待在房中继续绣嫁妆,或是陪着王氏,张氏说话理家,很快便融入了韩家的生活节奏。她沉静温婉的性子,出色的绣艺,以及对韩钧细致入微的关怀,都让韩家长辈越发满意。


    韩爽则一边帮着母亲打理婚事杂务,一边通过赵铁鹰和京城暗桩,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动向。她发现,弹劾韩钧的流言虽被压下,但并未止息,反而在某些小圈子里传得更隐秘。祁砚之回京后异常忙碌,几次碰面都行色匆匆,只暗示朝廷正在酝酿大的动作。而赵铁鹰通过江湖渠道,隐约探听到北方边境的异动似乎与京城某位显贵有关,但线索极隐晦。


    这日,韩爽正在核对婚礼宴请的名单,赵铁鹰闪身进来,低声道:“东家,刚得的消息,城西‘宝昌典当行’近日收了几件来历不明的好东西,其中有一块北地王庭贵族才有的狼头金符。当东西的人很小心,但典当行的老朝奉认出,那金符边缘有新鲜划痕,像是……匆忙间从什么上面撬下来的。”


    韩爽心头一跳。北地王庭的金符?出现在京城典当行?联想到临淮案可能涉及的北方势力,以及边军军需异常……


    “想办法查清当东西的人的样貌行踪,但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韩爽吩咐,“另外,让我们的人,最近格外留意京城里与北地有关的任何消息,无论大小。”


    婚礼前三天,韩府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贺礼——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木盒,由门房收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对栩栩如生的白玉鸳鸯,玉质温润,雕工精湛。然而,当韩爽拿起细看时,却敏锐地闻到鸳鸯衔接处,有一丝极淡的、混合着腥气的甜香。她脸色微变,立刻取来银针试探,针尖触及那缝隙,迅速泛起一丝灰黑。


    “是‘缠绵引’,”韩爽声音冰冷,“混在粘合玉件的鱼胶里,气味极淡,不易察觉。长期接触,会令人精神恍惚,体虚多病。送这份礼的人,心思何其歹毒!”


    韩钧闻讯赶来,看到那对玉鸳鸯,眼中杀意骤现。“查!从装盒的锦缎,到送来的门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然而,送礼之人显然早有准备,线索到门房那里就断了,只说是个面生的小厮送来,丢下盒子就走了。


    “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韩爽将玉鸳鸯小心处理掉,面色沉静,“大哥,越是如此,我们越要稳住。婚礼照常进行,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让暗处的人看看,这些魍魉伎俩,动摇不了我们分毫。”


    韩钧重重点头,握着拳:“不错。婉娘的婚事,谁也别想破坏!”


    大婚前夜,韩府张灯结彩,喜庆之中却透着一股隐隐的肃杀与戒备。苏婉娘在布置一新的闺房中,抚摸着华美的嫁衣,心中充满了对明日憧憬,也有一丝对未知风雨的隐忧。但她想起韩钧坚定的眼神,韩爽从容的微笑,韩母温暖的叮嘱,心中便又充满了力量。


    她对着镜中凤冠霞帔、容颜娇美的自己,轻轻说:“婉娘,不怕。从今往后,你有家了,有要守护和并肩的人了。”


    窗外,京城夜色沉沉,不知多少暗流在喜庆的灯笼光影下涌动。而韩府之内,温情与决心交织,准备迎接明日那场必将引人瞩目、也可能暗藏危机的婚礼。


    山雨已至风满城,红妆将掩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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