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恬近来的心情很好，一方面是学业生活、家庭矛盾、人生思维，所有都被她一步步顺利攻克，另一方面则是温梨即将被求婚的喜悦。


    作为当事人的温梨恐怕还不知道吧。


    方恬心中一片激动，在告别宿心韦之后，又去了求婚场地观摩。


    选址定在温梨与祁从衍单独见面的海边。据祁从衍自己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沙滩边的观景台附近几公里都被单独清场封锁，通往观景台的阶梯上布满插花，皆是当日新鲜空运来的Vendela，乳白色大片打底，花蕊处透着不落俗套的浅调裸粉。


    方恬压下视觉冲击，继续往上走。


    广阔的海景纳入眼帘，湛蓝纯粹。


    而观景台上的布局更是令人惊叹，一眼便知是豪掷巨资搭建的场地。


    铺满地面两侧、围栏的鲜花，以白色和裸粉为基调，佐法国尤加利叶、紫罗兰等等颜色各异的搭配，色系多样丰富却不显凌乱。每走一步脚下都铺了一路的花瓣，掩藏其中的干冰机器在冒着白色的雾，云烟缭绕，有如步入仙境。


    方恬猜想着温梨见到它们时的表情。


    前方才是求婚的主要区域，实景搭建几丈高的巨大相框式拱门，两侧摆放着爱神石膏雕像，中心背景则是人工喷泉，正流水潺潺。


    拱门上垂下的珠帘，每一颗都闪耀着火彩，随着微风悠荡…


    站在原地的祁从衍正低头和工作人员协商着事宜。


    三人组就在不远处，看到方恬就将她招呼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吧。”吕韵诗冒着星星眼说道。


    “好看。”方恬由衷的感叹。


    这么久以来的见闻与眼界，她不再是看到那副粉钻项链就挪不开眼的畏缩女孩，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好看，也认为温梨会被打动。


    这样的场景就如温梨本人一般，清冷优雅，柔软中包裹着别具一格的独特。


    “我刚才看了策划表，周一晚上还会安排无人机表演。”谭琳娜说道。


    四人接连发出赞叹。


    她们倒没有被安排什么假意约人的戏码，纯粹是作为至交见证邀请到场的，能提前观看彩排流程，不至于比温梨都要表现激动。


    “真期待。”习嘉道，“我要把珍藏的那些祁总照片都当做贺礼送给温梨！”


    “我们看起来比祁总本人还紧张。”吕韵诗嘻嘻笑着，“那我珍藏的那些照片就算啦……”


    “今天只是试行初版场景，当天会将鲜花全部替换保证新鲜，恐怕只会比今天更为浪漫豪华。”谭琳娜补充道。


    四人里里外外看了很久，才和祁从衍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离开前，吕韵诗忍不住在阶梯口说道：“好想和温梨提前透露。”


    “那可不行。”谭琳娜道。


    “怎么不行？”


    吕韵诗叽叽喳喳地说着，四个人玩闹推搡着离开了观景台。


    祁从衍抬起头，看向她们离去的方向。


    “祁总，无人机根据您的吩咐增加了这几处改动，时间定为晚间八点零八分零八秒开始，您觉得如何？”


    “可以。”


    祁从衍收回目光，点头同意了。


    作为当事人的温梨，对此并不知情。


    她正常做完当天的安排就回到了温家，因为祁从衍的晚归，还特地询问了两句。


    得到的回复是临时有安排，并问她周一晚上有没有空吃一顿饭。


    “怎么了吗？”温梨在电话中问道。


    “正式在一起总要有一个时间作为纪念日，但是酒会那天只是我们对外宣布关系的一个契机，不够正式，作为纪念日不妥。”祁从衍坐上车，观景台的一切如梦如幻，他道：“不如定在周一。”


    “好啊。”温梨没有意见，“在哪里？”


    “周一傍晚六点我会让司机来温家接你，地点暂时保密。”


    他继续说道：“现在准备回家了。”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温梨说完放下手机去洗浴。


    祁从衍居然是如此注重形式的人，恰到好处的仪式感难免让温梨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进度条的递进意味着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越觉得无法理智选择，朋友亲情、恋人爱情……


    她擦干脸颊，抛开思绪，任自己放纵在甜蜜的时间海。


    **


    方恬坐在嘉宾室里，接受着宿心韦不走常规化的提问。


    这档节目是宿心韦最初的构想，他在成名后终于将它搬上荧屏。


    他向方恬问道：“这一年你完全消失在公众视野没了消息，晟渊也不再大力宣传‘启月计划’，是因为什么？”


    方恬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她落落大方，像是在和朋友叙旧般娓娓道来。


    讲述着自己在寄宿家庭和他们一家人过平安夜，接近木房顶的绿色圣诞树，堆满地板的礼物，拆到半途，其中竟有她的一份。


    他们欢呼雀跃，畅怀大笑的照片被拍下定格为永恒，即使相隔千万里，也无法抹灭这样的温暖记忆。


    走在街上被顺走的PDD五元水晶手链，一抬头就看见戴着针织帽的高个男人一溜烟逃跑，她连追都没有追去。


    熬夜做课题，生涩难懂的语言，黑暗的环境里只有电脑屏幕反光在脸上的光斑，她在凌晨喂给自己一杯速溶咖啡，渐渐学会了品尝。


    ……


    而他们背后的屏幕上，播放着方恬这一年的录像剪辑，随着她的口吻情绪递进，观众席的人们不由为她感到自豪，情到深处又觉心疼。


    她总结道：“这一年我做了这些，没有一刻停在原地，和‘启月计划’一样向前，向新的方向。”


    宿心韦的下一个问题随即抛出，没有任何停顿思考的时间，“你选择出国交换一年而不是在‘启月计划’的扶持下按部就班读完海大，之后步入社会工作的原因是什么？”


    方恬道：“为了更好的回馈。”


    “可以说的通俗一点么？”


    “很简单。”方恬不避讳，直白地说道：“海大很优秀，是海市TOP级的院校，但这样的履历远远不够让我发展得更好，也不足以满足我的人生目标。”


    就在大家以为宿心韦会就着方恬的问题询问她的人生目标是什么的时候，他偏就在这时沉默。


    节奏时紧时舒，显然是打采访嘉宾一个措手不及。


    方恬保持着微笑，随时迎接的松弛状态。


    她看中宿心韦的能力价值，不惧怕被挖掘出任何信息。


    这次愿意主动上宿心韦的节目，就是要让‘启月计划’重新获得关注，对晟渊对她自己，或是对所有受助人一个正向宣传。


    “那么，你和祁骞腾的恋情，是炒作？”


    宿心韦踩下一颗他早就埋好的地雷。


    观众席一片哗然。


    方恬愣了半秒，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居然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了这件事。


    “很遗憾占用大家的时间，辜负了对我和小骞总的关注。我由衷祝愿他能找到相守一生的爱人，幸福美满。”


    采访继续着，在半小时后圆满结束。


    **


    因为方恬归国和节目的热播，‘启月计划’热度一路高涨，紧接着晟渊公布了投入建设海市第一所残障儿童学院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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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恋情炒作这一件事被预测准确，什么健脑丸、康智剂，大家都以为研发已经失败了，结果晟渊的一次次决策都走得出乎网友预料，网络上纷争议论吵得热火朝天。


    而走出会议室的四人，只关注着今天晚上的盛大求婚仪式。


    “温梨回你了吗？”


    “回了，她说今晚有事，不和我们约了。”吕韵诗笑道，她小小试探了一下温梨的行程，看来今晚的祁总的计划一切顺利。


    在温家的温梨无知无觉，她正准备出门采购一些水果给方恬送去。


    刚到门口的她在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系统提示音乍然响起：“恭喜你，温梨。任务进度已达95%，是否开始脱离。”


    “否。”


    温梨第一时间拒绝了系统的请求，这次的提示对她而言太过突然。


    起码在脱离前要对她们道一声别，而且…她突然发觉自己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需要提醒你的是，三小时后将强制进行抽离小世界的程序，请安排好时间。”


    温梨握紧门把手，深呼一口气，开门。


    大型商场内灯光通明，弥漫着独特的香水味。


    她穿梭其间，心也跟着上下剧烈跳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还是因为一直没有停歇下来的动作。


    食物、日用消耗品…尽可能多得为方恬采购齐。吕韵诗她们喜欢购物，温梨继续转场，安排柜台为她留了当季的几款限定，所有东西都安排人陆续送到她们的住所。


    在短时间内亲手处理这些事情，她累得气喘吁吁。


    本想再约她们出来最后一次聚餐，找到吕韵诗的对话框时，她又犹豫了。


    没多久前，她才拒绝吕韵诗的邀请，现在反悔让她们出来聚会，以吕韵诗的个性一定会打探到底，方恬肯定也会猜到几分她的不对劲。


    她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忧，更不想不得不坚定下来的心因此徘徊犹豫，徒增不舍。


    这是改变不了的结果。


    难道就这样一句话也不留下吗？


    温梨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半小时。


    还有她同意祁从衍的纪念日晚餐邀请，恐怕也没有了希望……


    一个半小时又能做什么？和他说分手？


    她落寞地坐在贵宾室，任由时间沙漏流逝。


    根据系统的抽离设定，她不会在大家的记忆线中被无故抹除。


    虐文小世界同样需要秩序维护，她的离开当然会以一种合理的理由结束，尽管她现在离开本身就存在不合理……


    可这是其他人需要努力接受的事情。


    温梨穿梭下一小世界后，除了任务相关记忆，将被彻底清理有关之前小世界的所有情感，以便更好融入开展下一任务，与此前种种再无瓜葛。


    电话响了，温梨接通。


    “今天下午不在家？”祁从衍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中传来。


    语气流露着安定自然和不易察觉的喜悦。


    这是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祁从衍完全不符的状态。


    温梨却没有关注到，说：“我……”她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和方恬她们出来玩了，晚点回去。”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好，别忘了晚上的约会。”


    “不会。”温梨忐忑地说完，挂断电话。


    一顿晚餐、一个纪念日，随着她离开的时间变得久远，祁从衍总有一天，也可以和其他人度过。


    温梨安慰自己。


    这只是一个任务。


    时间很快来到节点，她找了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区域，在系统运作下，彻底脱离了这个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