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本就不愉的心情在看到这块腕表后加速到达了顶峰。


    那是一种被人强行干预自由和决定的不适。


    她声音无比清晰地说道：“我和他不存在任何关系。”


    温梨拿过习嘉手中的腕表，直接上了楼。


    她要找祁从衍问个明白。


    “完了。”习嘉道，“我好像说错话了。温梨怎么会这么生气？”


    她们从来没见过温梨发这样大的火气。


    吕韵诗也不明白，问道：“Lina，方恬，你们觉得是怎么回事？”


    方恬说：“是不是我擅自决定要出国，温梨不开心了。”


    温梨是在听到她说自己要出国交换开始才不对劲。


    “不会啊。温梨是一个性格独立的人。”谭琳娜看向温梨离开的方向，“以前都是我们离不开她，就没有过我们其中少一个人没来，她会生气的情况。”


    众人的心情跌入谷底，坐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办。


    方恬率先道：“要不我先去和温梨说一下试试吧。不去国外交换，留在国内也是一样的。”


    说着她准备起身。


    温梨刚好下楼，她已经换下睡衣穿戴整齐，丝质珠白衬衣搭紧身牛仔裤，一根小牛皮腰带收束衣摆，描绘腰身，配合高挑身形，干练又清爽。


    她站在阶梯往她们这边看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要先出门一趟。”


    “温梨，你没有生我的气吧。”习嘉站了起来。


    还有方恬也说着：“对不起，温梨，我……”


    温梨一看她们如此紧张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过度反应，摇头道：“没有，不是生你们的气。”


    为了缓和众人的心情，她笑道：“我回来得晚，冰箱里有伙食，想吃什么自己拿。要带什么发信息给我，免费跑腿。”


    大家没有异议的点头，她才放心离开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吕韵诗感叹。


    “韵诗，怎么说？”


    吕韵诗幸灾乐祸道：“祁总连个恋爱关系都不是，还要从合作关系降级为没有关系，可不就完了吗？”


    方恬说：“不会是因为我吧……”


    三人勾着她的背坐回沙发，准备在温家放松一天。


    “跟你无关。”吕韵诗回答。


    **


    温梨将祁从衍约在了上次见面的海边。


    今天室外的天气没有上一回晴朗，天空阴沉沉遍布乌云，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连海平面也变得波涛汹涌，不再有动人的天蓝色。


    风卷起她的发梢，显得孤单萧瑟。


    “发生什么事了？”祁从衍接到温梨的电话，便赶了过来。


    一步步走向她。


    温梨转过身，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你决定让方恬去国外交换的？”


    “是。”


    她道：“好。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决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祁从衍只是淡淡说道：“方恬适合一个这样的机遇，向上可遇不可求。她但凡有自己的主见和思维，就应该无条件同意。”


    “可是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我也是‘启月计划’的负责人之一。你在做决定之前，我有权利先行知悉。”温梨忍不住质问。


    “你是不同意么？温梨。”祁从衍想靠近她，被温梨侧身避开了。


    落空的手垂在半空，最后放下。


    她说：“我不同意，我不要方恬离开。”


    “为什么？一年而已。”


    温梨答不上来，是因为任务进度吗？


    她撇开头，无法坦白，“没有原因。”


    祁从衍说道：“你在瞒着我什么，温梨？作为她的朋友，我可以理解你对她做出的帮助，同样，作为交换生这件事对她的助益不会少。”


    温梨不语。


    “所有关于她的策划案好的坏的，你都没日没夜得修改完善，你想尽快施行推广，有没有考虑过频繁的博取眼球意味着什么？”


    温梨垂下眼，她承认为了仅剩的进度条急功近利，可让方恬孤身前往国外，她不愿意。


    “我不想她离开，祁从衍，我不要。”


    “由不得你。”祁从衍残忍拒绝她，说道，“申请已于三个月前提交。现在已经通过，她必须要去，这是既定事实。”


    温梨不知道是气他太专断，还是气自己没有一个将留在方恬身边的理由。


    她重复道：“我不想。”


    祁从衍将她拥进怀中，却得到奋力的反抗。


    比起温梨的挣扎，他更无法容忍的是她偏颇他人的内心。


    他落吻在她发顶，一遍遍安抚，“温梨，相信我，她会更好。”


    温梨的声音沉闷在他胸膛，“相信你？你又算什么正人君子，祁从衍。”


    被骂的男人将她放出一点间隙呼吸，温梨得以抬头。


    在外人看来是亲昵拥抱的两人，其实早已剑拔弩张。


    “你让方恬做交换生也有你的目的，是不是。”她用陌生疏离的眼神与他对视，比之第一次见面的距离还要遥远。


    有没有不重要，祁从衍不允许温梨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薄唇一线，他看着她不说话。


    受限在怀抱中，温梨摸索了片刻，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那块腕表，递在两人之间。


    道：“你留的。”


    “大概是昨天送你回来，我无意中忘了。”祁从衍没有异色的准备接回来。


    被温梨收手拉远了。


    “你故意把它落在我家，就是想让旁人知道并确定我们之间存在恋爱关系，就像你让方恬离开，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你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择手段达到，对不对？！”


    祁从衍轻笑了一下，道：“难道我们不是恋爱关系吗？温梨。”


    他继续着，“即便落在你家，也不一定是其他人先发现。”


    “最有可能是你发现了直接还我。”他包住温梨柔软的手，将腕表拿回，重新认真地佩戴在手腕，道：“就像现在。”


    温梨反驳道：“我们才不是恋爱关系，你尊重我的意愿可以吗？”


    她不介意大家知晓他们之间的亲密，就像之前被无意发现…其实她早就默许……


    温梨打断自己即将深入的思考。


    重要的一点前提，是她自愿公开那一刻，而不是被他胁迫着承认。


    祁从衍收起轻松的态度，字字珠玑：“其他人知道了，是么。你父母？或者谁？所以你不开心。按照你的逻辑，合作关系，还包括接吻，边缘xi…n…”


    他没说完的话被温梨用手死死捂住了。


    她道：“我乐意就允许一切发生，不乐意谁都不可以。”


    祁从衍将她的手从唇上挪开，深深吻了下去。


    这是一枚极具个人风格的索吻，没人屈服，离开时双方唇角都挂了彩。


    他捻去温梨唇畔的血珠，道：“你还想和谁允许一切发生？温梨。”


    祁从衍再次低头，轻而稳地流连，模糊低哑的嗓音沉在温梨耳畔。


    “你躲不掉的。”


    温梨最后与祁从衍不欢而散。


    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被他一顿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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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言论刺激得情绪不稳。


    这不像她。


    先一步离开的那个人像是落荒而逃、不愿被俘虏的犯徒。


    温梨在外面漫无目的逛了很久，直到夜晚才回温家。


    疲惫的身躯仰倒在沙发，她屈起小臂遮挡住眼睛。


    “温梨，你睡了吗？”方恬从另一侧走出来，蹲在沙发旁边。


    放空的温梨没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她侧身坐了起来。


    “她们人呢？你怎么还在。”温梨问道。


    方恬道：“她们出门聚会去了，我不想去，想等你回来说一些事情。”


    是今天在谈论的事情吧。


    温梨点头让她继续。


    “我可以不去国外，对于去那边我不热衷。而且饮食、生活都不会习惯，不如待在海市，还能和你们在一块。”方恬说了一大堆，“我的志向不大，够吃够穿，已经很幸福了。”


    温梨垂下眼睑，看到方恬紧张到两只手互相掰弄关节，然后抠起指甲。


    她无奈提起唇角，审视一番自己今天的行为。


    默了长久，才道：“方恬，是我忘了问你肯不肯。”


    “你其实很想去，对吗？”温梨叹了口气，“我今天太冲动了，抱歉。我不会强迫你留下来。”


    任务进度停滞，面临着无法尽快提前抽离小世界的后果。


    可方恬，是她的挚交。


    她不可能为了拿下进度，完全违背方恬的意愿，让她做出放弃好机会的权利。


    温梨真诚地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向她道歉。


    方恬说：“我想去，是因为我可以锻炼专业能力和适应多样的环境。但我也不想去，和这些比起来，都没有你和爸爸在身边重要。”


    温梨的手被她搭上，方恬继续道：“你和祁总吵架了吗？我不想造成这样的局面……如果是关于我出国这件事，我的想法不重要。”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合作阶段有意见分歧很正常。”温梨道，“你的想法当然重要，这件事的矛盾是我夹杂了个人感情导致。”


    “是……”方恬察言观色，却品不出温梨的内心，斟酌着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些。”


    温梨回握她，“不讲这些了，他不重要。马上去做交换生了，很多事宜需要安排，剩下的时间你不要有压力。”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温梨不是因为她生气，也同意她出国交换一年。


    方恬坐上沙发，重重拥抱了她一下。


    她看到了温梨唇角的痕迹，还是选择说道：“温梨，你总说我很勇敢，我想你一定比我勇敢。”


    不管是友情或是爱情，方恬唯一会做的，就是无条件支持她。


    **


    期末结束，交接完学校的一切，和周围人告别，本就所剩无几的几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方恬出国的日子。


    没有任何系统提示音，进度就这样卡在了80%。


    航站楼里响彻着温馨播报。


    飞机掠过穹顶，割破白云留下一尾细长的疤。


    温梨收回视线。


    “走吧。”车身划过地面平稳刹停，祁从衍向她说道。


    温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个人隔得距离远远的，她看着窗外加速向后倒退的建筑，一时没有说话。


    车上安静到令人窒息，司机没有祁总的吩咐，不敢擅作主张播放音乐，他敬业地将自己当做空气，尽心驾驶车辆到达目的地。


    温家。


    温梨走进客厅还未将包放好，祁从衍高大的身躯就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