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危险了。”高戗皱起眉，这个前提条件一出，谢千越的危险程度一下被提到最高。


    “孟凡，你没事吧。”


    终于，光尘姗姗来迟，第一时间却是跑到孟凡身边，抓着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后问出第一句话。


    【？】


    【？？】


    【？？？是不是问错人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孟凡有些焦虑地抿了抿唇，但还是看着光尘乖巧回了一句：“老师，我没事。”


    光尘这才收回手，对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院长让我来探查现场看有没有线索，比赛中止了，稍后会有人将你们送到安置区。”


    随着光尘的话落下，果不其然，所有弹幕眼前的直播画面一瞬间变黑，只有一个硕大的通告出现在画面最中间。


    【致本场大赛参赛者：


    由于主赛场星域在比赛过程中出现突发事件，为保障剩余参赛者人员安全，根据《星际竞技赛事基本法》第VII条第3款，本届赛事即刻起全局中止。


    请诸位参赛者放心，所有参赛数据已自动留存并全方位封锁，稍后将提交至官方技术部门进行事故分析，请参赛选手耐心等待，后续赛程安排以及本次情况说明将于3个标准星际时后通过官方频道统一发布。


    感谢您的理解与秩序。请保持通讯畅通，等待进一步指令。


    ——联邦全息赛事管理局突发情况处理部门——】


    于此同时，所有参赛者体内的终端接收到消息，眼前同样出现这个公告。脸上出现一丝意外，参赛者纷纷停下动作，看着突如其来的公告。


    下一秒，接应人员不知从哪里冒出，出现在各个参赛者眼前，礼貌地请示她们跟自己离开。


    公告滚过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大赛直播就在一瞬间被全网关闭。被迫“闭嘴”的弹幕憋着一口气，转眼，这股火便把星网上的论坛点燃了。


    【赛事官方是什么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打算发两句公告含糊过去？当网友是四人吗？！！】


    【早不关完不关，我就不信你们一早不知道有人失踪了。偏偏在谢千越基因突变者的身份爆出来后关掉，是什么居心？？？】


    【抵制关播！要求公开调查！】


    【有什么不能直播的？整个大赛的流程选址经历层层审批排查，我实在很难相信，有什么基因组织能强大到这个地步，在整个社会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把一个无辜的星际公民掳走！现在更是直接剥夺我们身为合法公民应有的知情权，究竟是不是官方内部出现了问题！】（此言论涉嫌挑起内部对立，有害社会秩序稳定，已被管理员删除，该用户禁言三天。请各位公民恪守全息网络发言秩序，打造良好的星网环境。）


    【虽然我一向信任官方。但涉及到基因实验和基因变异者的安危，兹事体大，官方确实不能这么草率就敷衍过去。】


    【我看就是那什么谢霖川，靠家里关系户拿到这次大赛的组织权，结果自身就是个半桶水，直接把人搞丢了。】


    没一会，实时舆论监控系统自动捕捉到相关信息，同步将情况传输到舆论处理部门。舆论处理部门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到主控室寻求指示。


    很快，主控室便得知星网上快吵翻天的争议。


    Evans脸色没有变化，和院长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通过了舆论处理部门的提议。


    “那就开一个光尘那里的直播吧。”


    ……


    在岚夕和其他人的强烈拒绝下，光尘让将接应她们的人回去，放任她们跟在后面和自己一起探查相关情况。


    然而，等光尘答应几人留在他身边的要求后，先前要求最强硬的岚夕却一下没了动静。等有人察觉，开始找她的踪影时，她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脚步悠闲，就像是参加集体活动一样，在这颗星球上闲逛。


    等差不多将树灵体方圆百里逛了个大概，光尘才停下，将探查的情况整理好发回主控室，之后便没了动作，站定在原地。


    见光尘没有向外派舰艇搜寻的打算，依德终于没忍住，问出一个问题：“老师，你查到谢千越是从哪个方向被带走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光尘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魁梧的身形和天生带着十分凶意的脸让依德吓一跳，立刻心虚地闭上嘴。


    光尘却不知道自己又把学生吓到了，他指了指正前方那块区域，慢吞吞地开口回答道：“那里就是星舰离开的地方。”


    “那我们快去找吧！”云起一听有了方向，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岚夕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想些什么，走在最后面，视线若有若无地在前面几人身上飘过。这会光尘在原地站定，她似是也有了结论。


    依德只见她走到光尘身边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光尘便点点头，跟着她朝着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方向走去。而最后，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最初树灵体所在的地方。


    【这就是官方所说的调查？搁这绕圈子呢，呵。】


    【我真没空和你闹了，究竟想怎样。我本来听着有结论了还激动了一会呢，兜兜转转又回去了！】


    【演都不演了，不想把人追回来直说。浪费我半小时。】


    【你们居然还能坚持看半小时，我嫌进度太慢出去吃了个饭回来，结果回来后居然进度和我吃饭前一模一样。[拍手][拍手][拍手]谁能不说一句快呢。】


    依德似是也有些憋不住，看着眼前“不务正业”似是对谢千越情况一点都不在意的两人，开口隐隐催促进度：“我们是不是该派人去追了，不然谢千越真的就要被带到别的星系了，到时候追不上了。”


    岚夕没有理他，眉头皱起，看着眼前的巨木不知在想些什么。光尘倒是回了他一句，像是对着一个无知的孩子，耐心给他解释，但说出的话却和依德的问题完全对不上。


    光尘开口宽慰他：“不用担心，在终端失效的第一秒，委员长就下令封锁附近星域了，他们出不去的。”


    那你们也得派人去追啊。依德焦虑地就差把这句话放在脸上了，过于异常的状态终于引起旁人的注意。


    高戗直直注视着他，毫不客气地吐出几个字：“你有问题。”


    依德慌了一瞬，却转而提高了音调，似是被无法忍受污蔑一般，他眼里带着火，愤怒地开口：“你什么意思！虽然我看不上谢千越，但同乡一场，我不过担心他的安危。你又凭什么说我有问题！”


    “别装了，你不是依德。”


    岚夕确认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谢千越的具体位置，一瞬间失去了和“依德”虚与委蛇的耐心。


    她走到“依德”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吐出一句话。


    “依德”听见这话，立刻变得更加愤怒，张牙舞爪地正要说什么，一声微乎其微，带着无奈的叹息从在几人耳边响起。


    下一秒，眼前脸涨得通红，自觉倍受侮辱的“依德”便像是换了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浑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唉，虽然用了一部分基因数据，但数字体果然还是不能完全取代本人啊。”


    “依德”这会叹气的声音无比清晰，语气中带着可惜。但很快，他便像是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把这件事抛在一边。


    他眼神好奇地看向岚夕：“我自认把数字体调试得接近完美。无知，自以为是，愚蠢，精准保留每一项人格特点，哪怕依德本人在这，也不能做出第二个反应。你是怎么发现的？”


    岚夕却没心情和他玩什么研究改进的游戏，她眼里只有谢千越的下落。


    她直直地注视着眼前人，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无论你是谁，只要你现在说出谢千越在哪，我会向联邦军事法庭出具谅解书，将你的罪责减到最轻。只要谢千越没事。”


    眼前人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又或者对她口中的话丝毫不感兴趣。没得到解答也毫不介意，自顾自地开始推断。


    “嗯……让我想想。是刚刚催促你们找人太过急切？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毫不客气地打断。


    “是从最开始见的第一面。”


    正在漫天推测的“依德”一下停下，转头看向她，颇有些兴致地挑起眉：“哦？”


    岚夕却不肯再说，冷眼注视着他。


    对视良久，“依德”像是终于败下阵来。他颇觉无趣地挥挥手，随意开口许诺：“有来有回，我一向是个公平的人，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这下可以了吧。”


    岚夕这才开口继续说出认出他不是依德的原因。


    ……


    苍天巨木下，岚夕紧握着手中的装置，陷入把人弄丢的惶恐中，手越攥越紧。


    “小夕，冷静点，这么多老师看着，千越不会有事的。”


    一只柔软的手握上岚夕，把她紧握的手心打开，怜惜地抚摸着上面因过度用力而出现的伤痕。


    耳边是友人刻意放缓的语速和轻柔的声调，岚夕起伏不定的情绪终于渐渐冷静下来，眼神逐渐清明。


    她看着友人眼中的关心，心里流过一股暖意。谢过维诺亚，岚夕抽出手，正要去进一步查看线索。手在抽离过程中却感受到一股阻力。


    岚夕抬眼看去，只见维诺亚长久注视着她，她没有说话，只背对着众人嘴巴张合着，做出了一个口型。


    ‘他不是依德’


    岚夕眉头一挑，也没有说话。她看着维诺亚，用力眨了下眼睛，便若无其事地加入到和孟凡关于“树灵体”的探讨中。


    ……


    “哦？居然是你。”


    听到自己第一次露面就已经暴露，还是被自己从始至终没有注意过的人揭穿。“依德”挑挑眉，饶有兴趣地转而看向自己从来没放在眼里的人。他开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维诺亚的语气很平淡，她接收到岚夕的信号后，如实开口：“无论发生什么，依德在见到那么多人时，第一瞬间只会，也只可能喊我的名字。”


    “而你，直直略过了我。”


    虽然对依德有些不满，但维诺亚毫不怀疑地相信这件事。这不是对依德的信任，而是对她自己的自信。事实也是如此，有维诺亚在的场合，除了她的身后，依德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哪怕地点是在依德自己家里也一样。


    “依德”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个答案。随即像是高兴，又像是单纯觉得好笑，捧着肚子前俯后仰笑得直不起身。


    良久，他才终于笑够了，一边捧着肚子一边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好好好，真是一对情深的鸳鸯。”


    维诺亚皱起眉，有些不喜欢他的说法，但她顾及着岚夕强忍着没有开口。


    岚夕冷眼看着他这副失常的模样，等他终于停下，毫不客气地开口：“现在到你了，谢千越在哪？”


    “都忘了，这还有一对。”看着岚夕，他突然想到什么，刚停下的笑声又重新升起，他捧着肚子，笑得比刚刚还要厉害。


    维诺亚憋着气，看着他这副模样，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声：“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小，小朋友。”他笑得有些累了，直起身一只手扶着后腰，眼角带着笑出的眼泪看向她，“小朋友，可不能这么说，是这个数字人拙劣，和我可没关系。就是可惜你未婚夫的基因了，最后一点价值也没派上用场。”


    “他现在在哪里！”维诺亚不由往前走了一步，紧抿着唇，眼神紧绷地看着他。


    “依德”却没有再看她，反而看着岚夕一字一句地笑着回答：“加上前一个问题，这可就是两个问题了。一换二，可不公平。”


    说完，他又不顾其他人的眼神捧着肚子笑起来。再次笑够了，他才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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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想好了吗？打算问哪一个？”


    “第二个，依德现在在哪？”


    没有一丝犹豫的话语落下，岚夕在维诺亚咬牙犹豫时，果断地问出问题。


    “依德”眼里倒是没有一丝意外，他赞许地看了一眼岚夕，像是在看一个值得表扬的好孩子。而作为表扬，他没有丝毫隐瞒，直截了当地开口。


    “不用担心，他现在在家里睡得很香。毕竟，我只取了一点点组织，再从组织里提取到了一点点基因。”他说这话时用手指比划着，似是真的在证明他就取了这么小拇指盖大小，“但看这个效果，果然还是取的量太少了啊。”


    他这么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遗憾。


    “岚夕，那你。”似是没想到岚夕这么果断地就放弃了得知谢千越下落的机会，维诺亚意外地瞪大了眼，而后担忧地看向她。


    “没事。”岚夕对维诺亚摇摇头，让她放心。


    从眼前人开始东拉西扯时，岚夕就确定他只是在拖延时间。看出了友人对依德的在乎，她毫不犹豫地替友人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也强迫自己放弃从这疯子身上获取有效信息的无用希冀。


    “好啦好啦。”“依德”像是在安慰没有拿到糖的小朋友，假仁假义地说了两句，“好心提醒一下，比起在这里玩侦探推理游戏，不如听我的，多派几艘星舰去找找。说不定就走了好运，还能遇上呢。”


    “依德”开口说着，真挚的眼神像是真的在好心给她们提建议。


    岚夕却开口冷不丁扔下一句：“不劳慕容前辈担心，我已经知道谢千越在哪了。”


    被称作慕容前辈的“依德”眉心一跳，看其他人一脸茫然，倒是没有否认她的称呼，失笑开口：“不愧是我的小侄女，聪明！姨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既然比起找人小侄女更喜欢玩推理游戏，那姨父就陪陪你吧。”


    慕容晟根本没有相信岚夕的话，看着岚夕就像是在看一个贪玩的小朋友，自以为宠溺地开口说道。


    岚夕再没有理会慕容晟。把谢千越的安危寄希望于其他人身上这种想法只需要出现一次就够了。她开口，脚步不停地随着自己的话语走动。


    “从刚刚开始到现在，你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告诉我谢千越的具体位置。你也不可能告诉我。但是。”岚夕说着，走到一个点站定，“你的动作，你从出场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我，谢千越现在还在这颗星球上。”


    慕容晟脸上的笑意随着岚夕的话语渐渐停滞。


    “从一开始，你就想要把我们往谢千越已经离开了这颗星球，甚至离开了这个星系上引。”


    “但既然在这颗星球上作为赛场，普凯罗学院联邦高层不可能不密切关注这颗星球上，乃至这颗星球周边的一切。要想在短时间内横跨一个星系，只有拥有最尖端技术的几艘舰艇能做到。而它们任何之一的存在都没法做到不引人注意。”


    “但若是星舰没有短时横跨星系的能力，那以普凯罗学院的能力，轻而易举地就会被追上。与其冒着重重风险把人运出去，不如想办法，把人留下来。”


    岚夕说了一大串，终于说到最后的结论。慕容晟脸上的笑容也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消失不见。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谢千越还在这颗星球上。”


    “至于在这颗星球的哪……”


    岚夕说着，一边抬头看着眼前的参天巨树。


    “人总是会下意识避开不愿意让人进入的地方，就像在心里单独为那块地方划出了一个圈。”


    “幸运的是，你也不例外。”


    “虽然只有大概范围，但也够了。”


    ……


    “嘶，这是哪啊？”


    一道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响起，止于唇边，声音微弱到哪怕靠近他的嘴边都没法听见。但还是有人听见了。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断头台，你再睡一小时我们就可以读档重来了。】


    甜甜的声音在谢千越脑中响起，虽然被神经毒素麻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这句话却强势破开迷蒙的雾气，让谢千越猛地清醒过来。


    “我们还有读档重来的选项？！”


    “好吧不是，但我真的还活着吗？我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身体！你们还在吗！”


    虽然身子不行了，但谢千越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分活泼。


    他语气一惊一乍，就像可云丢孩子一样，要不是手动不了，想必他的双手早已动作夸张地抱上自己。


    【毒素还没退干净，你现在的身体还处于全麻状态。简而言之就是，你被掳了，马上就要被开颅破肚，进行惨无人道的基因手术，最后重新变回傻子了。】


    “嘶，这也太惨了吧。”


    【嗐！谁说不是呢。】


    俩人一唱一和的像在说相声，根本没有自己马上要遭殃的自觉。


    费力把好似黏在手术台上指尖弹起，谢千越点着唯一能动的指尖，四下转动眼珠，将屋内的情况尽扫眼底。


    良久，他开口问道：“距离我昏迷过去了多久？”


    甜甜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装模作样地瞅了眼空空如也的半空，思索了一会开口回答，好似那边真有个走动的时钟。


    【两个多小时吧。】


    两个多小时，速度最快的星舰在这段时间足以横跨大半星系。但整个比赛星受到联邦高层和整个社会的重重关注，想要把他从比赛星转移出去，还要不引人注意难如登天。比起这种费力风险又大的方式，如果是他的话……


    谢千越盯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熟练地把自己代入到幕后黑手的处境中去。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利用人性里灯下黑的特点，就近找一颗不起眼的临时落脚点，又或者……直接把手术场地设在这颗星球上。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很大可能，还没有离开这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