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霆山，你不要听他的一面之辞，你是我儿子，我至始至终最亲爱的人！”


    “你的儿子？”


    萧霆山震怒，手中的剑失了准头，划伤了萧明津的脸，引得萧明津发出阵阵惨叫。


    “我是我母妃的儿子，你不过是个无能的废物。来人，将此二人压入大殿，朕要当众宣告他们的罪行！”


    夜晚降临，持续不到一日的夺门之变落下帷幕，萧明津的无能被京中百姓口耳相传，而他自己也被处以枭首之刑。


    那个容貌与萧明津相同的张阿三则在黄昏时分被人剥光了衣服抬到大街上，凌迟处死。


    子时，一切喧嚣尘埃落定。金小五带着杨植进入他在京中的宅子。


    宅子中人聚于厅堂，随着时间的推移，面上的恐惧已经渐渐消散。


    “小五……”


    严乔从卫璃口中知道一些金小五的真实身份，心绪复杂，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却在见到金小五被血浸染的左肩之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哎，一时大意，乔儿不必担忧。”


    金小五的目光看向众人，说道：“大虞江山易主，宫内已是血流成河，诸位若不贪恋宫中繁华，待到明日便可自行离去，过安宁祥和的生活。”


    卫璃咬着嘴唇，良久终于朝金小五问道：“他呢，如今身在何处？”


    “看来卫姑娘心中还记得我家公子。”


    金小五低下头，神色看上去有些悲伤。


    “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他。”


    整整一夜，宅院外不时有官兵来回走动，尖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第二日街道上的官兵减半，有几个宫人不愿再入皇宫，便换上平常百姓的衣裳，投奔亲人去了。


    金小五经过一夜的休养，伤势得了好转，换上粗布麻衣之后，领着卫璃出了宅子。


    床榻之上，萧屹川依旧阖着双眼，若不是胸脯还有不甚明显的起伏，他就仿佛已经死去多时似的。


    “公子他为了逃离安愉庄园，强行冲破蚀骨针的封印，遭到反噬，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如今萧霆山初登帝位，没了公子的筹谋，我们这些人迟早要被清算，若卫姑娘不愿与我们为伍，便可离开。”


    “金小五。”


    听了这话，卫璃心中是生出火气的，可刚喊出金小五的名字，她又瞬间泄了气。


    萧屹川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而她自己为了复仇，在萧屹川最需要她的时候一次次离开他，如今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有办法救他，请给我数日时间。”


    说罢，卫璃不舍地看了萧屹川一眼，离开了农舍。


    皇帝寝宫那间地下密室中，萧霆山身着龙袍，坐在他那并非亲生父亲的龙椅上，双手摩挲着青铜龙头装饰的扶手，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铁链缠身的顾希晔。


    “顾大人，你是朕的老师，怎能与萧明津那个昏君狼狈为奸呢！好端端一个状元郎，落到如今下场，实在是可惜。”


    “萧明津天生那地方就有问题，这些年来都找各种手段隐瞒，下官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您说下官能这么办？为了活下去，下官只能帮着萧明津一块儿隐瞒。如果陛下觉得不解恨，那便杀了下官吧，让下官带着起死回生术和长生不老术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听到顾希晔最后一句话，萧霆山仇恨的目光显现出期待的光芒。


    “你果真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见萧霆山被他勾起兴致，顾希晔心中松了口气。


    “下官与玛勒族的族长交情匪浅，从族长那里得了不少奇门异术的书籍，也学习过长生不老的术法。若陛下亦想长生，下官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若无效果，朕还是会杀了你。”


    萧霆山用手指勾起顾希晔的下巴，“你记得，朕是皇帝，杀死你就想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下官感谢陛下的不杀之恩，必将以此生感恩戴德，为陛下实现长生之法。”


    “可是啊，你找来张阿三，帮着萧明津祸乱后宫，实在罪无可恕。你这就下去领赏。”


    “下官谢……”


    顾希晔话未说完，只听萧霆山继续道：“传朕旨意，太子少师顾希晔颇得朕心，赐宫刑，封御前大总管，日夜随侍朕的左右。”


    顾希晔此人心思缜密，素有才华，身为太子少师，效忠的人却是萧明津，而这些年来萧霆山竟从未察觉。


    对于这样的人，萧霆山想要利用，却不得不防。男人嘛，没了那块重要的东西，纵使他再有野心和才干，也无法掀起什么风浪，到最后都是要被萧霆山牢牢掌控的。


    顾希晔被处以宫刑的消息很快在京中传开，这对于卫璃来说算是一件幸事。没有顾希晔从中阻挠，她很快集齐所有药引，按着书中所写，在冯喜和陆司药的帮助下炼制出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


    萧屹川再次醒来时，已是叶落枯萎，寒枝上裹着薄薄的霜雪。


    萧屹川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陈设陌生，随即踉踉跄跄下了床。


    “公子，您总算是醒了！”


    金小五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三两步冲到萧屹川身边。


    “这是在哪儿？”


    萧屹川的身体还很虚弱，胳膊搭在金小五的肩上，艰难走到门口。


    屋外有道篱笆墙，四五只鸡在墙内随意溜达着。


    “距离安愉庄园不算太远的乡间农舍。”


    “我带着赵士璟离开安愉庄园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昏睡了多久？”


    “一切如您的预料，萧霆山在贺文晖等人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夺得帝位，萧明津一党已悉数被处死。萧霆山为了给萧明津添加罪名，大肆宣扬他用个地痞无赖冒充他，祸乱宫闱，没想到却让天下人质疑萧霆山根本不是萧明津的儿子。


    还有，顾希晔因为帮着萧明津做事，惹了萧霆山震怒，被处以宫刑，没入宫中。”


    后面金小五又说了些有的没的，萧屹川没听进去。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她呢，可还好？”


    “谁？”


    “卫璃。”


    金小五回避萧屹川的目光，以一种敷衍的口吻说：“她挺好的。”


    萧屹川敏锐察觉到金小五的反应不对，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紧紧抓着金小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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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


    “你告诉我，她怎么了，人在何处？”


    “事已至此，属下也不必再隐瞒了。卫姑娘的心中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您。二十日前，属下曾带她来这儿见过您，而后她便离去，不知所踪。”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好了，一大批训练有素的士兵正朝我们这边袭来。”


    姜易冲进屋子朝金小五讲，见萧屹川已经苏醒，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宫里的药就是奇好，吃下去每几日便叫人像没事儿了似的醒来。”


    “药？”


    “属下离开皇宫的时候顺手救下了宫中的陆司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她为属下寻来了能救您性命的药。”


    “他们那伙人来势汹汹，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如今人手不够，恐不能硬拼。阿湛，你功夫好，就带着川弟先走，我的和手下善后。”


    萧霆山称帝后会对萧屹川赶尽杀绝，这事萧屹川是算计到的。那时候他想的是借助萧霆山的力量除去萧明津，然后他趁着朝堂动荡带着他残余的势力逃离京城，再谋义事，没想到蚀骨针的反噬会直接令他昏睡这么久，以致此时事事都处于被动的局面。


    “都别争了，我们一块儿走，集结全力突破一角，兴许还有生的希望。”


    沿着此处西南方向行个十里路有个安泰镇，安泰镇的镇抚使被姜易收买，他们只需摆脱追兵，进入到安泰镇，便可脱身。


    “你猜萧屹川会不会取道安泰镇逃跑呢？”


    顾希晔站在卫璃身边，指尖滑过卫璃的脸，阴柔的声音透着恶毒。


    卫璃挣扎着，想要抄起刀子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可是她无论心里想要做什么都是徒劳，因为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以心头血为药引制成起死回生的药后，卫璃便因失血而失去意识。


    她本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竟是在顾希晔身边。那时的顾希晔刚刚受了大刑，身子虚弱得连走路的艰难，却有十足的精神去照顾她，更贴切地说是折磨她。


    “你别用这种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眼神看着我，你得记得是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我可是你的恩人呐。”


    卫璃厌恶地闭上眼，不再看眼前这人。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你既然不愿与我一条心，为何又非要为我做事？难不成你真就是有一颗圣母心，是为那些被掳劫囚禁的少女伸张正义吗？”


    顾希晔将汤药碗端到卫璃身前，取了汤匙舀了舀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将一汤匙的汤药递到卫璃嘴边。


    “呐，该喝药了，喝了药才有精神去看看你那夫君。”


    顾希晔掐住卫璃的下颚，强迫卫璃张开嘴，温热苦涩的药汁进入卫璃口中，在唇齿舌间蔓延。


    “你有野心，也够惜命，是女子中罕见的才华绝顶，我是发自内心欣赏你，只是可惜啊，你为了个注定没有前途的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不过没关系，我会救你的。”


    阴森又带着癫狂的笑容响彻卫璃的耳畔，直叫人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