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不难过

作品:《王妃与花魁

    “王爷昨夜见了沈骁风。”夭英跑进来,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沈骁风是从夙州回来的。”


    洛玖卿心一沉,夙州……


    她攥紧了手:“知道他去夙州是查什么的么?”


    “那就不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去的?”洛玖卿想起昨日沈骁风看她的眼神,不管他去查什么,定然跟自己有关。


    “好像是一个月前,据说他本来早该回来的,因为赶上流民进京,路上被一些事耽搁了,所以昨日才入城。”


    一个月前正是邓有福在王府的时候,那时候褚青晏动过心思帮她解决邓有福的纠缠,或许正是为了邓有福的事,王爷才派沈骁风去夙州。


    “不好……”如果沈骁风查了邓有福,就会知道邓有福和小满之间的事,洛玖卿再次想到昨日沈骁风的目光,她几乎确信,他要跟王爷回禀的,定然是此事。


    “娘子,怎么了?”


    洛玖卿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王爷是为自己的王妃有那样的过往而不悦,还是怀疑她不是小满,她细想了想今日王爷看她的眼神,倒是不见什么怒意,更多的是探究。


    况且以王爷的聪慧,肯定是起疑了,她跟小满不是同一个人。


    洛玖卿犯了难,她要怎么证明她是她自己?她心里有了个主意,于褚青晏而言,他想查的是洛家的案子,要娶的是刺史府家的娘子,小满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她是洛玖卿就好。


    “走,去书房找王爷。”


    夭英一头雾水看着她时而愁眉,时而舒颜,最后胸有成竹地到前院书房。


    洛玖卿如常练了会儿字帖,临摹完字帖后,她铺开一张雪白的新纸,随意在纸上写写画画,停笔时,盯着纸上的字小声“咦”了一声。


    褚青晏微微侧头,余光看了过来,看清王妃写在纸上的三个字后,他惊诧地站起了身,立在王妃身后仔细看了看。


    洛玖卿回头,眼中有些困惑迷茫:“王爷,我也不知为何我会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我并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呐。”


    她在纸上写下的是“楚胥白”,这个名字是褚青晏父皇还是皇子时,在外游历江湖的化名,世间知道的人很少。


    “你对这三个字有印象吗?”


    洛玖卿拍了拍自己的头,拧眉道:“我好像见过这三个字,写在信封上。”


    “什么样的信封?”


    洛玖卿想了想,在纸上空白处,画下了信封的样子,长方形的信封上有正红的方框,右下角印着一丛红艳艳的梅花。


    褚青晏看着她露出一丝喜色:“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这信封是宫中特制,父皇当年因皇祖父病重,从外游离归来,不久后便接过太子的重任,到登基称帝,再无闲暇与老友相聚,只能写信聊表思念。


    为了隐藏身份,父皇自是不能用宫中御用信封,便着人特地制了批普通信封,想着洛府的梅花好看,还特地让匠人在这信封上印了梅花,是他记忆中最美最艳的梅花。


    见过这信封,还知道父皇当年的化名,只能是夙州洛府的人。


    洛玖卿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近来常常梦见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许多梅花。”


    洛玖卿另寻了一张空白的纸,在纸上几笔勾勒出一栋宅子,布局陈设与褚青晏在案卷中看过的夙州刺史府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好像在这个宅子里住过。”洛玖卿指着宅子的各处,“这里是我的闺房,这里是我父母住的地方,前院这棵柿树下,我阿爹给我做了个秋千,他每日下值都会陪我玩一会儿,这里有我阿爹的兵器架,阿爹不让我习武,但是我会在他离家时偷偷学,不小心受伤后哇哇大哭,阿爹和阿娘可心疼了,然后阿娘就会骂阿爹,怪他教我习武……”


    洛玖卿说着说着便笑了,眼中泛起泪花:“后院第七棵梅树下藏着阿爹最宝贝的酒,连阿娘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阿爹还在酒窖里给我备了十八坛女儿红,说是等我出嫁的时候给我做嫁妆。”


    褚青晏替她将眼角的泪抹去:“难过就不要想了。”


    洛玖卿回头看他,带着泪的笑里不掺杂质:“王爷,我不难过,其实能想起他们,我很开心的,我能感受到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比她之后过的所有日子都要快乐,若是没有这些回忆,她不知道她要怎么撑过在千杀阁的七年。


    洛玖卿垂下头,眼中的星光黯淡下去:“可是我记忆中的他们好模糊,我还是想不起他们的样子。”


    褚青晏轻轻拥着她,埋在他肩头的人笑了笑,心中那一丝怅然还在隐隐发酸,但是她确信,这一关自己混过去了。


    *


    深夜,王妃已经睡下,独坐书房的褚青晏盯着案牍却在走神。


    他确信王妃就是洛家小姐,就算洛家的其他人也能画出刺史府的图,可是那些与父母相处的细节,却不可能都是编造。


    还有父皇的信,那些信都是差人直接密送到洛延松的手上,未免信落入旁人手中,送信之人会盯着洛延松看完信并销毁,那些信连洛夫人也没有看过。


    只是有几次父皇提及了自己和洛家娘子的婚事,还叫当时尚年幼的自己也在信中写了几句话,洛延松才将女儿也叫来一起看信。


    世间见过父皇给洛延松的信件的,只有这么几人。


    确认王妃的身份无疑,不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安排,褚青晏松了口气。


    只是夙州那事到底有什么隐情却还未可知。


    另一边,早早躺下的洛玖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身份虽然王爷应该不会质疑了,但是小满的事该如何解释呢?


    洛玖卿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就怕褚青晏眼里容不得沙子,再去夙州查此事,让他再查出什么来,她这谎就不好圆了,还是得先下手为强,先给他一个能混过去的理由。


    屋里响起细碎的声响,西屋传来轻微水声,王爷回来了,洛玖卿重新躺下,静待二重幔帐被人掀开,她身侧躺下带着些许凉气的人。


    洛玖卿凑过去,用自己裹在被子里捂得热热的手臂,去抱褚青晏,声音带着些缱绻:“王爷,怎么才回来。”


    褚青晏替她捻了捻被子:“我吵醒你了么?”


    “没有。”洛玖卿搂着他的腰,将脑袋枕着他的臂弯,“有些事,想向王爷坦白。”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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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玖卿瞪着水润杏眼,望着床顶:“大舅不是个好人。”


    “我知道。”


    她的声音带上丝颤抖:“小时候,他……他曾对我图谋不轨。”


    褚青晏揽着她的肩,将她抱紧了些。


    “我没事。”洛玖卿反过来安慰他,摸了摸他的手,“那时我有个好朋友,她救了我,大舅没有得逞,但是我朋友却……”


    洛玖卿将头埋在褚青晏怀里,声音沉闷闷的:“我对不起她。”


    “这不是你的错。”


    “后来事情被大舅母发现了,她闹了起来,将我父母和里长们都引了来,大舅害怕了,就威胁我们,让我认下此事,他仗着母亲是他亲姐姐,知道外祖父外祖母定会护着他,只要事情让我认下,就不会闹上官府。


    “那时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朋友听见这事被人知晓了,一心想要求死,我就跟她一起哭,求她不要死,跟她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认下了此事,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也想保护我朋友一次,若是此事让乡里人知道,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女医来的时候,我给朋友戴上我的面纱,很容易便蒙混了过去,然后再让她趁乱跑了,后来……后来大人们吵吵闹闹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了结的。”


    洛玖卿绞尽脑汁才想出这套说辞,又酝酿好了情绪,褚青晏陷入她的悲伤中,竟真的没有怀疑。


    褚青晏:“那你呢?”


    “我?”洛玖卿从他的怀里支起脑袋,被泪水浸泡过而亮晶晶的黑瞳望着他,“我怎么了?”


    “你如何承受村里人对你的指指点点?”


    “我不在乎。”洛玖卿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后来我就很少出门了,不出门就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再说了,我是爹娘捡回来的,失忆又毁了容貌,村子里关于我的闲话我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褚青晏轻抚她的肩头,心里钝钝的疼:“那个畜生,他死了。”


    “嗯。”洛玖卿应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样好像太过镇定了些,她支起头,佯装诧异,“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什么时候的事?那大舅母呢?”


    她好像一时间问了太多问题,黑珍珠似的眼睛盯着褚青晏。


    “死了,中毒死的,大概是仇杀,上个月十三号死的,也死了。”褚青晏一一回答。


    “哦,仇杀啊……”洛玖卿嘀咕着又躺回他胸口,“他怎么会有仇人呢?”


    “他在夙州欠了很多钱,赌债。”


    “嗯,那或许就是债主干的。”洛玖卿顺着他的肩头摸到他的臂膀,捏了捏他紧实的肌肉。


    褚青晏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债主将他杀了,还怎么要回自己的银钱?”


    “也对,还是王爷聪明,那就应该不是债主干的。”洛玖卿顺势夸了夸褚青晏,然后又转了话头,“不过也不一定吧,万一债主觉得他不可能还得了钱,就想杀了他泄愤呢?”


    “嗯,王妃说得也很有道理。”


    洛玖卿笑了笑:“反正他是罪有应得。”


    “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