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神眷榜(十七)
作品:《今夜诸神爱我》 “刚才三弟你是不是也在那间酒馆。”
二皇女薄月此刻虽然是在问话,用的却是肯定句。
事实上她只是找了个最稳妥的角度打破殿内的僵局而已。毕竟今夜之事都已经牵扯到了两位主神,如今局势未定气氛又烘托至此,满座之人谁还敢主动询问薄光?
更何况神眷他的第二位主神还是阿蒙。
那个行事诡谲声名怪诞、且最最反复无常的阿蒙。
“……我的确在。”薄星说这话时,生平第一次有点恨自己那天为什么那么能跑。
在不知埃神身份时,他可以高高兴兴地将薄光与前者闹翻当个乐子看;在不知阿蒙身份时,他也可以将那次酒馆的见闻当成是薄光与埃分手后的又一次艳遇。
他大可肆意嘲弄薄光那日在感情上的懵懂幼稚。
可谁能想到,之前和薄光闹翻的是埃,之后和薄光艳遇的是阿蒙呢?
前者是天空之神,后者是深渊之神。
象征世界基石的三分之二已然在此,而剩下的三分之一……
薄星看着天幕上还未点亮却存在感十足的游鱼图腾。
显然,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已尽在薄光彀中。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天薄光还不如劈得再重点,最好劈到他完全想不起来这样的记忆。
但现在他偏偏想起来了。
该死的!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到他们的故事里啊!这个旁观者谁爱当谁当!
想归这么想,薄星看着四周正等待他说些什么的眼神,尤其是上首帝座处都直直投来了的视线,知道自己没法再装死的他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尽量保持客观地复述道:“其实那天在酒馆里我也没看到多少。”
那天因为神诞日突降暴雨,帝都各处酒馆都骤然爆满,连薄星常去的最昂贵的那家也是如此。那时候他又刚被薄光的雷霆劈到失忆,状态不佳下干脆就近找了家还算看得过去的待一会儿。
结果他刚落座,就瞥见了前面正撩眼看向某个角落的薄光。
虽然当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先前看到的、薄光与埃闹翻的景象,可这并不妨碍他上前去找点别的理由讥讽这位弟弟——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薄光,从里到外哪哪儿都看不惯。
他看不惯在这薄帝国的皇宫里,同为皇子,唯独这位四弟能活得那么肆意妄为。
这总显得他们这群兄姐的争抢是那么的无聊与滑稽。
就在薄星随口喝了杯侍从端上的烈酒,然后拎着剩下的酒液朝薄光走去时,他只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他就倒在桌角不省人事了。
倒地的前一秒,他只记得他在桌面杯盏的阴影处,隐约瞥见了一道漆黑蛇影。
“那时候我不知道薄光看向的人就是深渊之神。事实上当时我都没看清那个角落的具体景象,只是隐隐有种那边有人的印象而已。”
就这还是他神眷高、外加阿蒙当时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这里的结果。否则他根本什么都感知不到。
深渊之神向来喜欢混迹人间。
变幻容貌又不隐藏踪迹,是他最喜欢的游乐把戏。
偏偏那天这位阿蒙神将惯用的伎俩全部颠倒。若非天幕存在,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在那里看了薄光多久。
至于后面他的露出本貌显露身迹,也不是因为他改了性子,而是因为他想让某个人看见而已。
自始至终,他都只为薄光而来。
至于那杯让他一杯倒的酒……
想到这里,薄星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现在想想,那天我根本就不是喝醉了,我应该是中毒了!”中了深渊之神的毒,他能活到现在真的算他命大!
一旁的薄月一眼就看出了胞弟在想什么。
今天被各种消息冲击得有点头晕的她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而是直接道了句“蠢货”。
薄星能看到阿蒙,能活到现在,根本不是因为他神眷多高或是运气多好。
那是阿蒙刻意这么做的。
一个主神若是真想完全隐藏踪迹,尤其对方还是掌控所有阴影的深渊之神阿蒙,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凡人察觉一分一毫?
打一开始,他就是故意让薄星看到些许他的影子。
如今信息太少,薄月没办法猜测当时阿蒙的想法。
总不能是因为此前薄帝国总将天空之神和薄光联系在一起,于是这位想在那夜借薄星之口透露自己的存在,从而宣誓主权吧?
本来只是荒谬的想法,不知为何,薄月竟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相。
至于后来阿蒙为什么忽然放弃转而毒倒胞弟。大概是因为薄光又想用雷霆让薄星失忆,于是看出了这一点的阿蒙干脆先一步下手,省得薄光麻烦罢了。
甚至最后那个杯盏下的蛇影……
当时阿蒙到底是仗着薄星不会记得而懒得掩饰,还是刻意留给薄光看的?
如果是后者,如果她今夜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么那位深渊之神对于那夜的出场,到底蓄谋了多久?
自己身边的胞弟对那日所见感到恐怖,纯粹是因为他蠢。比起明面上的那点恐怖,这一刻薄月所感觉到的恐惧远比自家胞弟更甚。
能让一位蛇一般的主神筹谋至此蛰伏至此,尔后于现身的刹那,明目张胆到就差尖啸着让薄光对他投去注目……这样的神眷,怎么能又怎么敢只用“神眷”来形容?
再想想先前埃暴虐下仍旧竭力克制的动荡。
说真的,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哪天诸神为薄光起了神战,薄月都觉得不足为奇了。
这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如果薄光想要,自己这皇位到底该怎么去争。
这一夜散场的甚至比昨夜更早。
在薄光疑似与埃闹翻后,无人再敢像先前那样口无遮拦地举杯庆祝;而又因薄光与阿蒙看着实在有点暧昧不清,更无人敢直接打探或是质问什么。
更何况薄光此刻依旧满身神纹。
先前众人不了解三主神的外表,更无幸去了解主神的神纹都是何模样。
可现在接连看到埃与阿蒙手背脖颈乃至耳后的神纹后,他们怎么看都觉得薄光身上的神纹不对劲。但现在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所以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明晚的神眷榜放完再慢慢想办法了。
今夜殿内的昏沉酒气多少沾染了薄光的衣襟。
于是踏进寝宫的一刹那,他就直直走向了后殿的露天温泉池。
随之他衣衫的逐渐褪去,之前被宽衣大袖遮掩的神纹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显露在了细雨里。
金色的纹路自其耳后至脖颈至手背至脚踝……那苍白肌肤上的每一分每一寸,在这一刻都游曳着漫漫鎏光。
这样的神纹与其说是落在了肌体上,不如说早已深深烙进了薄光的骨骼呼吸中。
它既非羽纹,也非蛇纹,又不完全像是两者的混体。
非要形容的话,比起神纹这样的说法,那更像一首始于亘古的、原初的歌。
此时此刻,他只要静静站在那里。那么无需天幕,无需言语,只要一点点微风乍起,在这首歌谣奏响的瞬间,便没有任何生物会怀疑他所拥有的无上神眷。
然而薄光无所谓神纹与神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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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这种无需再炫耀力量的时刻,他直接敛去了满身的神光,闭眼静静度过着这只一人的光阴。
等到他再次回到寝殿,他的母后薄雨已经无聊地数起了他罐中的宝石,显然是在此等候多时。
“有事怎么不叫我?”
薄雨闻言却用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最无敬畏的话:“不是我找你,是你父皇。他让你有空去见他一面,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有空了再说。”
所谓的有空只是谦辞。翻译过来,薄阳明显是在让他立即觐见。
结果到了薄雨这儿,却直接变成了字面意义上的理解。
有时候薄光也挺佩服自己的母后的。他甚至不清楚这一刻薄雨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如此。
在薄光随手拿了件披风准备出门时,将宝石一颗颗重新放回罐中的薄雨却又开口了:“小太阳,等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昨天忘了说的话是什么了。”
昨夜薄雨来到此地时,曾问过他是否喜欢埃神,而当时薄光回了句他“爱他如爱自己”。
那时候薄雨就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因为自己骤然撞倒了宝石罐,所以忘了继续说下去。
而这一刻她旧事重提,指的显然就是这个。
不知道是否是他此时站在门口背对薄雨的缘故,后者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有了几分认真:“我不明白,小光,你为什么会觉得爱是需要努力的事呢?”
我也不明白。
而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一瞬间,薄光好像隐约有点明白当时埃为什么会勃然大怒了。
此刻薄雨的声音还在继续:“求神求神,世人在神庙里为什么总用一个‘求’字?小太阳,那位是神,不是圣人。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产生爱欲,索求的只会比人类更多。”
作为曾经的歌剧院首席,被无数人追捧、演过无数场戏码的薄雨或许对别的不了解,对感情一事却看得太过分明。
正是因为占有欲太盛,所以埃才会无论如何都不满足。
又因为过往岁月太过高高在上,所以哪怕再惊心动魄也不懂退让。
半响,止步于门口的薄光才平静地回了句:“不管他要什么,我没得选。”
天上神明,人间帝王,又或者是潇洒公爵。无论是怎么样的道路,从一开始世人就有的选。
而从出生起,除了爱他,薄光别无选择。
所以薄光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自尊。既然已经要命,那就别谈什么尊严。
但那个神诞日上,埃却连这样无有自尊的爱都不再需要,于是他连最后一条神婚路也没得选了。
归根究底,这一切不过是他太弱而已。
除非人类真能如神明那般从情绪中汲取力量,除非他真能强到拥有等同于诸神的实力,否则再怎么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
大抵看出了薄光的意兴寥寥,走到他身边顺手给他整理了披风的薄雨再次露出了那惯有的、轻浮而天真的笑:“如果那些神明实在吝啬到只知索取也没有关系。只要小太阳想要的,他们不愿意给的,母后愿意给。”
见薄光诧异地看来后,薄雨却十分自信地继续笑道:“别看我这样,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那样的圣杯我既然能掷出第一次,肯定也能掷出第二次,到时候我一定找个最大方的神明来实现你的愿望。”
闻言薄光也无奈地笑了。
当初那场圣杯其实压根和幸运没有关系。
不过算了,这种时候就随她怎么说吧。
于是这一刻,他放弃了去纠正薄雨不敬的言辞,就这么和对方一前一后地朝着主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