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神眷榜(十一)

作品:《今夜诸神爱我

    稍纵即逝地走神后,薄光终是挑起笑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言辞。


    “今天的确不是我的生辰,可今天是神诞日,是您降生的最初。”


    “昨夜我献上的是我的诞礼,而今日,却是您的生辰礼。同时,它也是我对您昨夜恩赐的回礼。”


    昨夜薄光献上展翅欲飞的青花苍鹰后,埃刚俯身赋予了他两道鹰羽般的神纹,让他如鹰般高飞。结果第二日,他就在一夜未睡的情况下,于埃的掌间献上了这么一道飞羽。


    于是这件礼物的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鹰无飞羽不得高飞。


    ——他见天空不能寤寐。


    如果说先前那十八年的献礼勉强还能算是带着保底胜率的尝试,那么这一次,薄光承认他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他在赌那一夜,他没看错那个眼神。


    鹰羽纤薄,鹰羽轻盈,于是鹰羽的落下如同落雪,自始至终悄无声息。


    而今天,那道金色的羽毛却未曾坠落地面,只是悄然裹挟着庙内庙外的落雪,无声融化在了某位神明的掌间。


    “他收下了……”这一刻,旁观了此景的薄月极轻地感慨了一声,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一般。


    比起她这份女性独有的细腻,一旁薄星的语气听来却要复杂得多:“是啊,他收下了。”


    神力凝结的羽毛是什么稀有的东西吗?当然不是。


    即便旁人勾勒羽毛没有薄光这样的速度,也没有薄光这样的精细度,但一天不行,十天百天总能勾勒出相似的模样。


    可世间纵有千万根更完美的飞羽,能让埃收下的,也唯有这一根而已。


    不,也许还有第二根。


    因为隔天,薄光又献上了一根金色的翎羽。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乃至他十九岁生辰前夜的第三百六十五根。


    随着薄光的一次次献羽,殿内的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神纹从一到百,直至与所献羽毛的数量全然等同。


    365道神纹啊……怕是将神眷榜后九位加起来,都还没他的零头多!


    而更恐怖的是,这大抵远远不是埃神眷的极限。


    因为那位天空之神在薄光献上的第三百六十五根鹰羽、也是这一年里唯一一根尾羽时说的是:“只是这些?”


    天幕上的薄光闻言似是听到了什么预料之外的话,于是他递出尾羽的手极轻地顿了一瞬,未曾来得及收回的指尖就这么悄然停在了埃的掌心。


    这一刻,埃既没有如先前数百次般收下羽毛,也没有直接移开手掌,只是半垂着那双金眸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些?”


    乍一听来像是在不满这一次次无甚新意的献羽。


    可或许是因为这一年来只要自己出现在神庙,无论那个神庙位于帝国何处,埃神都会亲临;又或许是当初暴雨下那一眼的动荡实在给了他太多的笃定。当时的薄光罕见地没去思索太多,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埃并非是在腻烦。


    于是那时候他笑着回的是:“当然不止如此。据说一只成年的苍鹰有着上万片羽毛,所幸人类恰有百年,今年只是个开始而已。”


    而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那位向来无甚喜怒的神明忽然极缓极慢地扯了个笑。就连他那惯来低哑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也带着点莫名的意味:“——只是百年?”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再无人误解埃的用意。


    他根本不是在厌烦鹰羽的一次次重复。


    今夜看到那根尾羽的刹那,他所想的也不是结束,而是永远——是百十年的岁月、上万片的羽毛都远不能及的永远。


    当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一时间殿内仅剩下了薄光漫不经心的倒酒声,以及他们明里暗里视线下的、无以言说的呼吸声。甚至就连向来最喧嚣的弹幕此时都悉数沉寂了下来。


    ——如果一眼即是心动,一年便期许永恒,那么现在呢?


    ——又一年后的现在呢?


    不等众人继续想下去,画面终于来到了薄光的第十九岁生辰。


    理所当然的还是埃神的神庙,但这一次并非是在皇宫,而是在某座雪山的峰顶。


    此刻正值盛午。


    只见日照群山,雪覆千里。而茫茫白雪之上的,正是一袭白衣踏入天空之神神庙的薄光。


    今日本是薄光的诞辰,但他从黑发到白衣,通身全无任何饰品。可恰恰因此,更显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连他眼尾至躯体上的熠熠金纹都看着愈发璀璨。


    埃就这么站在神庙中央,看着前者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划过薄光颈侧、手腕、脚踝处的寸寸金纹,最后又重回了薄光泛金的眼尾。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羽纹让埃像是被鎏光轻轻刺到一般,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而下一秒,他便又从对方那带着笑意的唇里,听到了熟悉的、让他一次次退无可退的开场。


    “听说雏鹰长成后第一次飞翔时,会被它的长辈推下悬崖,直至它能展翅高飞。”


    “十九年前,我蒙您恩泽得以出生;十八岁时,我又得了您赐予的鹰纹。时值今日,虽然我非雏鹰,但展翅之时已至,我无论如何都想让您看看这双羽翼,看着我如何在天空下飞翔。”


    和薄光的悠悠话音一同浮现的,是他背后骤然舒展的浮光羽翼。


    一如这一年来每个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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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深夜他所凝结的飞羽一般,这一次作为献礼的羽毛却真真正正化作了一双盛大的金色鹰翼,在日光下静静流转着与天空之神一般无二的神力。


    明明今日没有鹰羽落入他的掌间,可这一秒,埃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轻盈地落入了他的心里。


    从心脏到咽喉,他忽然觉得真的有羽毛在灼烧。


    雪山上独属天空之神的神庙一直依着悬崖而建,取临近天空之意。


    而就在埃一再克制一再沉默时,薄光已经走到了神庙的悬窗处,最终踩在悬窗边缘顿住了脚步。而悬窗之外,便是云雾白雪以及那混着风雪的断崖绝壁。


    再然后,他笑着侧头看了埃一眼。尔后无声一跃,就这么自悬崖边缘直直坠落而下。


    这一刻,哪怕埃的情绪再淡薄,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对薄光早已没有淡薄一说。


    只见下一秒,这位天空之神就身化奔雷,穿过云雾撕裂风雪,只一瞬便身至崖底。


    这时候薄光仍在敛翅俯冲。


    等到他算着悬崖距离,准备于风雪中彻底张开羽翼、就此振翅而飞之时,他的眸光却极诧异地顿了一下——因为他在崖底瞥见了那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神明。


    于是他在振翅而飞的那一瞬间自空中盘旋了半圈。尔后他并未迎风飞向高空,而是笑着朝着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空俯冲而下,最后在羽翼消散的金色光点里不差毫厘地落入了后者的胸膛。


    在降落的那一刹那,于过近的距离中,薄光甚至能看清这位埃神悄然紧缩的金色瞳孔。


    大抵是神明的衣袍实在布料太少。


    指尖抵在后者胸膛的那一秒,除金眸外,薄光同一时间感受到的还有其震动的心跳,以及对方那溢于肌体上的、过于炽热的体温。


    见状,薄光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总说天空残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雏鹰在空中飞翔时,有家长在崖底等候。”


    闻言,埃的视线从薄光仰头时颈边露出的小痣上微微移开,转而落到了薄光笑意未散的黑眸上。就这么晦涩地看了眼前的人类一会儿后,埃忽然嗤笑着抬手附上了那颗黑色的小痣。


    依旧是尖锐的指甲,滚烫的指腹。


    只是这次不是先前神庙描绘羽纹时轻得克制的力度,而是万般压抑万般忍耐下依旧让人本能般战栗的些微刺痛。


    那一秒薄光就像是被真正的苍鹰叼住了后颈。后者于他后颈的每一次摩挲下,蕴藏的都是猛禽特有的野性与凶性。


    随着那颗小痣满浸神力后的寸寸转金,源自天空之神的低哑嘲弄也终于姗姗来迟。


    只听这一刻他低嗤着说的是:“——谁要当你的家长。”